「不走不行了。」他一副惶惶不安的樣子。「還記不記得我們初相遇時踫到的那條‘七星娘子’,原來牠是西荻國第一巫師的寵物。」
「這樣說來,即具白骨就是西荻國第一巫師嘍?」
「沒錯!但糟糕的是,那第一巫師是自己胡亂跑來我國的,根本沒人知道他的到訪,也不知他因何死在聚仙鎮鎮郊的樹林子里;那日我們與‘七星娘子’一番惡斗,後來妳要求放那畜牲一馬,大家便一起將受傷的蛇送回白骨旁邊,恐怕妳就是在那時遺落了這條手絹。如今西荻國的人找來,他們發現了手絹,懷疑手絹的主人便是害死他們巫師的凶手,如今正四處探查妳的下落。」
「那……他們知道這手絹是我的了嗎?」
袁青雨搖頭。「我一接到消息,立刻就趕過去將手絹搶了過來。失去重要證據,目前他們大概還不曉得妳便是手絹的主人,但我擔心他們不死心,仍會循線找到這里。妳知道嗎?在西荻國里,殺人是要受株連親族、五馬分尸之刑的;因此我們非得馬上離開,尋一處安全所在暫時藏身不可。」
「怎麼這樣?」真又應了那句「好心被雷劈」的五字真言?「不能講清楚嗎?人真的不是我殺的。」
「怎麼講?西荻與北原常年交戰,形同水火,我怕妳才開口就被人砍成十八段了。」這也是為什麼袁青雨非藏起她不可的主要原因,除非她安全無虞,否則他無法專心對敵。
「那你要帶我去哪里?」
「‘五龍令’總壇。」
「這樣啊!」她低頭沉思片刻。「你也會一起去吧?」
「當然。」只是他會提前蹺頭,再去會一會那群西荻武士罷了!
但他奸詐,上官歡顏也不見得多愚蠢,兩只水靈靈的鳳眼一瞪。「你休想瞞著我自己去對付西荻國那些人。」
「呃……」他苦笑,倒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快,立刻就賞了他一只大「鱉」吃。「歡顏,妳听我說,那批殺胚不好對付,我去搶手絹時就跟他們斗了一日夜才將手絹搶到手,所以……」
「那我更不可能放你一人單獨涉險了。別忘了,我也會武功,可以跟你一起聯手抗敵。」她搶口截斷他的話。「還有,別說我會拖累你。記得嗎?遇到‘七星娘子’那日若無我的神妙奇計,你我二人、連同古軍魂和秦湘影都會死在那里。這證明我是很有用的。」
又是一只大「鱉」堵得他啞口無言,袁青雨不禁懊惱地搔著頂上三千煩惱絲。「可是我會擔心妳啊!我一擔心妳,就無法專心對敵.這樣不是更危險?」
「那我也會擔心你啊!」她兩手插腰,骨子里的強悍一覽無遺。「我再也不要一個人等待了,等待很難過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要不……我跟妳保證,妳乖乖地待在總壇里,我每天都會跟妳連絡,讓妳知曉我的安好,如此可好?」
「不好!要嘛就一起躲、要不就一起對敵,就這兩條路讓你選。」
「歡顏……」她怎地如此頑固,他真是被她打敗了。「好吧、好吧!一起躲就一起躲,妳可以去收拾包袱了吧?」
「真的?」兩唇一彎,她燦爛的笑容就像外頭的銀月一樣溫柔明亮。
袁青雨差點兒又看呆了去,忙不迭連點了幾個頭。「真的、真的!」
她立刻歡呼一聲,像只粉蝶兒也似飛進內室里收拾包袱。
瞧著她的天真,他不禁有些兒慚愧,這回使的是拖延戰術,他只求將她騙回「五龍令」總壇,至于他答應過的事……那就等他解決了西荻國那幫人後再說吧!反正他的所作所為全是為了她好,她該能理解才是。
上官歡顏開開心心地收拾妥包袱走出來。「我好啦!我們可以走了。」她畢竟才十七歲,哪有袁青雨老狐狸似的奸詐,一心只信著良人的忠誠,根本沒料到他會欺瞞于她。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瀟湘樓」,卻怎麼也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當他二人走出內院,竟在回廊轉角處撞見了秦嘯風和老管家。
「你們這晚了要去散步啊?」秦嘯風也是只成了精的老狐狸,既已懷疑起她的身分,又怎會不特別注意呢?
只是秦嘯風沒想到此舉卻捉到了大魚,當場遠到袁青雨拐帶千金小姐私逃;這下可發了,袁青雨不僅系出名門,又是當今聖上的親戚,在朝廷里位高權重、有錢有勢!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乘龍快婿呢!
秦嘯風當下決定要設計她賴上袁青雨,不管她是否為秦家女,嫁給袁青雨必不辱沒于她,再加上一筆鉅額的聘金,兼帶一個十足好利用的「五龍令」;試問,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好的買賣嗎?
這秦嘯風當真不怕死!都已叫袁青雨整得快要破產了,居然還想打他主意,十成十是活膩了,想下地獄嘗嘗孟婆湯的滋味。
大廳里,秦嘯風笑嘻嘻地望著袁青雨,這女婿他是越看越中意,尤其一想到伴隨在他身後大筆的財富與權勢,他真想今夜就為他們舉行婚禮。
「我說袁公子啊!不知道你三更半夜帶著我女兒想上哪兒去賞月呢?」
老狐狸,不知又想耍什麼鬼主意了?袁青雨睇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秦莊主,這回你可料錯了,我夜半攜令媛出走並非為了賞月,而是要逃命去也。」
聞言,上官歡顏倒抽口氣,他怎地把實情說出來了,難不成要掀底牌啦?
「逃命?」秦嘯風賊笑頓斂。「可否請袁公子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個清楚?」
「事情很簡單,令媛離家出走的五年中,得罪了不少武林人士,當然,出身正派者不會與其斤斤計較,但綠林中人就不這麼想了,我得到消息,某位綠林梟霸對令媛發出了格殺令。」話到一半,他輕聳了聳肩。「這其實也不關我的事啦!當初我與莊主的約定只到找出令媛為止,至于之後的麻煩……那該是莊主的責任了,不過……」
「不過什麼都無所謂,只請袁公子切莫對此危機置之不理。」這會兒可換成秦嘯風要低頭求人了。沒辦法,他素知秦湘影的惡性,從小到大,她除了睡覺時間不惹禍外,幾乎沒有一時片刻是安靜的,因此秦嘯風很容易就信了袁青雨的話。
場中只有上官歡顏暗自戒慎著。這袁青雨恁般厲害,三句真話中夾雜著兩句假,叫人難辨真偽,一個不小心,恐怕連神仙都會上了他的當。
這時,袁青雨就笑了,一臉的誠懇與天真;但只有天曉得他那顆玲瓏七巧心里此時究竟轉了幾千百條陰謀詭計?
「這是當然的,秦莊主。莫說我與令媛相識!無法眼睜睜看著她遇險,就算我們只是陌生人,我輩俠義中人也應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胸襟。」
秦嘯風吐出一口長氣,有了袁青雨的保證他終于可以放心了。「但不知道袁公子要帶我女兒避難何處?」
「‘五龍令’總壇。」袁青雨直言不諱。
听到他的回答,秦嘯風卻起了戒心,女兒的小命是很重要,但她的貞節卻同等要緊;叫袁青雨帶去他的地盤上,萬一被他吃干抹淨了!卻不肯負責,那名媛莊豈非損失慘重?
「袁公子,一定要到那里才會安全嗎?」
「‘五龍令’里高手眾多,有大家聯合守衛方可收萬全之效。」
「難道不能就地在名媛莊內布下守衛?只要防護網夠強,應也具有同等意義。」而且萬一女兒被吃了,秦嘯風也可以當場作主令他們成親,如此一來,大筆的聘金才得穩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