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商某不屑下毒那種低劣手段,不過……」像是在嘲弄她,商別離搖頭嘆道。「商某倒是曾送你一點好束西。」
多情夫人悚然一驚。「好東西?」
「玄陽真氣,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好東西。」
「玄陽真氣!」多情夫人面色煞白,那玩意兒足以療百毒、續斷魂,確是無上珍寶;傳聞是百年前武林第一高人玄陽子所創,但已失傳許久,想不到竟被商別離給學會了。
玄陽真氣對一般人而言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但多情夫人不是一般人啊!她自幼養蠱練毒,可說是一身的陰穢,怎踫得起玄陽真氣?
難怪她每施一次毒,身體就虛弱一分,因為有玄陽真氣在,她施放出去的毒蠱半數都反噬本身了,不痛苦才怪。
「快幫我解掉那鬼東西!」多情夫人歇斯底里地大吼。
「來不及了。」商別離搖頭。「我不是警告過你,少在我眼皮子底下搞鬼嗎?你偏不听,你自己說,除了少林一門外,你又使計害了哪些門派?」
有華山、泰山、武當、丐幫……啊!怎麼數得盡?為了減少奪取神劍的競敵,這幾日她不知施放出多少毒蠱?連自己都忘了。
「哼!」商別離冷嗤一聲。「這叫多行不義必自斃,你一定想不到,在你開心害著別人的同時,也正害到自己吧?」
「不不……不……」大業未成前,多情夫人怎甘心歸赴黃泉。「我不要死,你快收回我身上的玄陽真氣。」
「我說過,已經來不及了。」
「你……」多情夫人橫劍劃上常緋櫻的脖頸。「我若要死,你心愛的小賤人也非死不可,你舍不得她死吧?」
「呵呵呵……」商別離仰天長嘯。「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嗎?」他可不是閑著無聊,跟她廢話一篇,就在他倆談話時,他已不知不覺侵近她身前三尺。
「你……」多情夫人大驚失色。
趁她失神之際,商別離身形化成流星,手中的太阿神劍毫不留情攻向多情夫人。
多情夫人慌忙回劍相抵。
鏗地一聲劇響,兩劍相交在半空中激出一串火花。
說時遲、那時怏,商別離一手持劍與多情夫人交戰,另一只手飛快探出,搶過常緋櫻、護往身後。
驟失擋箭牌,一身毒功又被商別離毀掉七、八成,多情夫人已然陷入瘋狂。
「商別離,你要我死,你倆也別想活。」她一劍快似一劍,恍似豁出了生命,打算與商別離同歸於盡。
「就憑你?」商別離眼泛邪意。「不自量力!」他一劍筆直刺出,沒有多餘的花俏、只是快若流星電閃,瞬間洞穿她舞出來的劍網直沒她胸膛。
多情夫人雙眼暴睜。「你……竟敢殺我……」
很好笑的問題,他不是已經殺了嗎?商別離面無表情抽回太阿神劍,多情夫人胸膛噴出一道血箭。
「我……不會放過你的……」她死不瞑目啊!
「一個死人又能干些什麼?」他一點兒也不將她的警告放在心里,轉頭瞪向常緋櫻。「你就不能一天不惹麻煩嗎?」該死的,叫她麻煩精真是沒叫錯。
常緋櫻雙眼暴睜,好似並未將他的問話听入耳里。
「喂!」他氣極,用力搖晃著她的肩。
她一手指著他身後。「她她她……她……」
什麼東西?他回頭,卻見理應死亡的多情夫人胸口血洞飛出一抹黑影。
「本命蠱!」混帳,他竟忘了常年練蠱之人,總會在體內養下一只本命蠱,做為己身最後的武器。
想來多情夫人是極不甘心如此就死,才會拚出最後一口氣對他施展本命蠱,欲與他同歸於盡。
哪那麼容易?他有玄陽真氣護身,加上太阿神劍上的天地正氣,萬蠱不侵,更何況是一只小小的本命蠱了。
黑影飛來,商別離正欲舉劍回擋。
「商哥哥!」常緋櫻忽地雙手推出。
「哇!」商別離被她一推直住斷崖方向跌去。
本命蠱襲擊的目標瞬間由常緋櫻取而代之。
眼睜睜看著毒蠱沖進常緋櫻體內,商別離齜目欲裂。「笨蛋——」他根本不怕那勞什子蠱毒,她多事干什麼?竟想……以身代他受苦,該死!
常緋櫻張嘴嘔出一大口鮮血,嬌軀軟軟地癱倒滾往崖邊。
「啊——」兩人就這麼撞成一堆,有福同享地一起往崖下墜去——
敝石林立的斷崖底下,唯一可供落腳的只有一塊小小的泥地,由於堆滿落葉,形成一緩沖落勢的軟墊。
十五年前,商別離就靠它救了一條小命。
想不到事隔十五年,他故地重游,淒慘的遭遇依舊。
砰地一聲,商別離和常緋櫻一起掉進落葉堆中。
「呼!」他倒抽口涼氣。好險,若要再跌歪半寸可就沒命了。
不過他還有精神慶幸自己的好運,常緋櫻卻連喘氣都快不行了。
商別離連忙拖著昏迷不醒的佳人快手快腳爬出落葉堆。
依著過往的記憶,他在石林中穿梭著,走了約盞茶時間,終於來到一個已被藤蔓掩蔽的山洞前。
撥開枝長交錯的藤蔓,走過長長的洞穴,眼前豁然開朗;午後的金芒點點灑於圓形凹洞中,映出一片芳草萋萋的美麗桃源。
小心地將常緋櫻置放於草地上,他拉起她的手,細細診察著她的腕脈。
紊亂而細微的脈象顯示出毒蠱已在她體內造成嚴重的傷害。
「該死的笨蛋!」他牙根磨得發疼,氣極她自作主張的犧牲。
天殺的,她就這麼不信任他的能力嗎?竟以為他連一只小小的本命蠱都對付不了。
她……混帳,讓自已生氣的問題根本不在這里。
真正令他氣到捉狂的是……她為什麼要救他?不要命地只為護住他,他們之間壓根兒不到以命互許的程度啊!
他一直當她是個麻煩精,單純天真、惹人憐惜;他確實在乎她,可他卻從沒想過要愛她,只因為他的愛早在十五年前就死掉了。
可是,此刻盤據心頭的痛楚卻比十五年前,他僥幸逃出鬼門關發現蝶兒不在身旁時,更加痛不欲生。
他不想常緋櫻死,連她受一點點傷都夠他心疼萬分,所以打相識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停地注意著她、無時無刻不準備撐起她跌倒的身軀,以防她將自己弄得一身傷。
他曾抱怨自己為何總避不開她?無論他躲在哪里,下一瞬間,她總能準確地跌飛入他懷中。
但此刻他終於體悟,原來真正讓他避不開她的原因竟是他自己;他打心底掛著她,又怎避得開她的糾纏?
雙手扶起她癱軟的身子,他以掌抵住她的背心,源源不斷的真氣輸入她體內,先為她緩過一口氣。
隨後,他執起太阿神劍,運集全身功力,使出玄陽真氣注入她眉心。
下一瞬間,痛苦的申吟逸出常緋櫻齒縫。
玄陽真氣至剛至陽、多情夫人的毒蠱至陰至寒,兩道水火不容的勁道在常緋櫻體內交戰,就好像要將她的身體撕成兩半。
「啊!」她發出一聲慘嚎,痛得在地上打滾。
「緋櫻……」明明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看見,少林那兩個和尚叫得比她還淒慘,商別離听入耳也不覺得怎麼樣,可偏偏只要她輕輕一哼,他就心痛得像要死掉。「別怕、別怕,我在這里……」粗嘎的嗓音怎麼放軟也稱不上溫柔。
但常緋櫻卻緩緩睜開眼,可憐兮兮地捉著他的衣袖。「好痛,商哥哥……緋櫻好痛……」
「我知道。」這種情況不是他可以幫忙的,他只能緊緊抱住她。「緋櫻乖,忍一忍,很快就過去了,一會兒就不痛了……」
「嗚嗚嗚……」她抽噎地埋入他懷中,只覺身體忽冷忽熱,一下子如入火爐、一下子如墜冰窖,疼得人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