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都別想宮良!我知道你在打什麼歪主意。」皇凌塵揮手打斷他的話。
早知道要說服皇凌塵沒這容易。頭兒外表看似親和卻十足地固執,否則怎會堅持著在不傷人的情況下逮捕罪犯多年未變。頭兒唯一一次例外是為了段虹,而這該死的麻煩到了極點。
「可是頭兒您要娶了段姑娘!王爺會根生氣的。」
「你是我的副手還是他的?」
「當然是您的。」
「那你管他生不生氣!」
「但王爺終究是你的父親啊,頭兒。「尤其身為當今聖上胞弟的嘯天王爺,權勢正如日中天,得罪他只有壞處、沒有好處。他一聲令下便可以解散整個「六扇門」。皇凌塵有沒有想到這一點?
「他是嗎?皇凌塵清楚記得他十二歲那年,一夥強盜綁架了他和娘親向父王要求一百萬兩贖金,但父王不為所動,生性冷酷無情的嘯天王爺根本不在乎妻兒的生命。結果那群盜匪在他面前殺了娘親,並砍下她一只手送去給嘯天王爺,威脅王爺若再不交贖金,下一回送過去的就是皇凌塵的人頭了。
後來,嘯天王爺答應了,卻在雙方一手交人、一手交錢的時候派兵偷襲。賊首以皇凌塵為人質企圖月兌逃,場上官兵無人敢動,但嘯天王爺動了,他鑾弓射箭,飛箭射穿了皇凌塵的胸膛,直沒人賊首心髒,賊首死了而皇凌塵也傷重昏了過去。
他差點兒死掉,若非他天生心髒比一般人偏了一分,他已經死了。他昏迷在床三個月,醒來第一件事是迎接嘯天王爺的巴掌,他罵他辱沒了嘯天王府的聲威,堂堂小王爺竟然不敵一窩盜匪,還被擄為人質,丟盡了他的臉。
從此皇凌塵再也不認嘯天王爺為父了,嘯天王爺沒有人性,他的血是冰的,這樣一個殘酷無情的男人不配做他的父親。
而後他離開嘯天王爺統領的「黑騎軍」,四處拜師學藝,並在藝成後加入了「六扇門」,嘯天王爺大怒,數次上奏請求皇上解散「六扇門」,但太子殿下進言幫了他。
為了證明自己不若父王的殘酷,他保持著一雙干淨的手、從不沾染血腥,不論那罪犯如何難纏,他寧可多費些功夫與其斗智,也不傷人、不殺人。
他做得很好,漸漸地,連皇上也對他投注了信任,賞他「斬惡玉令」,允許他巡狩天下、先斬後奏。他靠自己的手掙出了一片天,如今人人稱呼他為——天下第一名捕。
而在他過得如此好的時刻,嘯天王爺又想故計重施介入他的生活、控制他,他怎麼可能賦予他那種權力?別作夢了。
他不會听命回去嘯天王府的,絕不!
爆良大大地嘆了口氣。「頭兒,不管您跟嘯天王爺之間有什麼問題,他總是您的生父,難道你們要互相仇視一輩子……啊!慢著,您堅持娶段姑娘為妻,該不會是為了氣嘯天王爺吧?」
「胡扯!」皇凌塵輕哼了聲。「我娶段姑娘是因為我對她有責任,而且我欣賞她。」
「一名孤女兼騙子?!」宮良才不信。「對您有意思的名門千金、大家閨秀像天上的星辰那樣多,每一個都比段姑娘美麗溫柔。您連她們都看不上眼了,又怎麼可能去欣賞一名潑辣的悍姑娘?」
「就因為段姑娘夠潑辣、夠強悍,我才欣賞她啊!」言語間,皇凌塵原就爽朗清和的五官線條愈加溫柔得像要滿出水來。
爆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和耳朵。這太詭異了,天下間怎麼可能有男人不愛嬌柔的解語花,偏獨鐘凶惡的母老虎,除非那人瘋了;而此刻的皇凌塵還正常嗎?非常值得懷疑。
想不到他真的趕回來了,看著這將在今晚成為她夫婿的男人,段虹心頭真有說不出的緊張。雖早已答應嫁給他,但她還是不習慣有個夫婿有感覺。每逢夜半無人之際,她總會忍不住到大堂上跪求土地爺爺保佑皇凌塵此去京城就留在那兒別再回來了……可顯然土地爺爺並無意思成全她的心願。
皇凌塵跨著大步走到她面前,一身的風塵僕僕。「你的傷好了嗎?」
「呃……差不多了。」她僵硬地一笑,不自禁後退一大步。瞧他滿臉風霜的,她不由得在心里嘀咕︰若路程太趕,他可以晚幾天再回來嘛!多給她幾日喘息的空間,何必非得執著于今晚拜堂不可?
「我從京里給你帶了傷藥回來。」他取出一只木盆送到她面前。
「傷藥。」她接過藥盒打開一看,透明的藥膏、清香撲鼻。「這藥……不便宜吧!」
「還好。」他才不在意藥價,只關心她被花老大鞭打的傷痕。那日與她一別,她是處在昏迷中,但她虛弱的嬌顏卻深印在他心底,叫他這一趟京城之行走得憂急難安,滿心只掛著她的傷勢,不知她痊愈了沒?
「還好是多少?五兩?」她猜。
星凌塵愣了下,搖搖頭。
「十兩?」她的心在滴血。
他又搖頭。
「二十兩?」她開始咬牙切齒。
「何必斤斤計較于藥價,能治好你的傷口最重要。大夫告訴我,不論是多嚴重的創傷,一敷此藥,兩日內包你收口,三日生肌,五日痊愈。如此良藥,即便價值千金亦是值得。」
「價值千金!」她白眼一翻。該死的皇大衰人,她最恨他這一點了,有錢不買些糧食回來放,就會買藥這些鬼藥能夠填飽肚子嗎?
「也許光听價錢你會覺得很貴,但只要你用上一次,包你贊不絕口。」他說著一大步貼近她身前,大掌撫上她曾經被鞭笞得傷痕累累的背。「不信你用用看就知道。」
她的背背倏然一僵,心髒怦地跳上喉頭。「你在干什麼?」
他的手正在解她的腰帶。「準備幫你上藥啊!」
「幫我上藥?」她眼睜睜看著腰帶飄落地面,心神有一瞬間的恍惚。
「挨鞭子是很痛的。」他顫著手解開她的外衣,想起年幼時父王每回發怒便會賞他一頓鞭子,那傷至今猶存於地背部,不時隱隱作痛提醒地當時被打得鮮血淋灕的慘狀。因此他才會在會晤完太子後,立刻進皇宮找大醫買這傷藥。他自己的傷已深入骨髓、好不了了,但他絕不讓她嘗到與他同樣的痛。「所以我一定要徹底治療你的鞭傷。」
她呆呆地望著他,以為自己花了眼,竟在他眸底瞧見了深如大海的憐惜與痛楚!他是在心疼她嗎?
他解下了她的外衣,大掌探進她的中衣里。一陣涼風驀地穿過她半敞的衣裳直透入她的肌膚、招搖起點點雞皮疙瘩。她飛上九重天外的神思霎時被嚇了回來。
「等一下,你怎麼可以月兌我衣服?」太壞的習慣了,上回在風陵渡口時他也是這樣,說要幫她療傷就撕裂了她的道袍。她怎麼可以放任這種惡行接二連三地發生?非好好教訓他一頓,警告他,她並非好欺負的不可!
「敷藥不月兌衣服要怎麼敷?」他終於瞥見她背上的傷了。雖已經過十日,但扭曲的疤痕依然丑陋地布滿她背部,瞧得他心痛不已。「只要敷上這傷藥,三日內你的背就叫以完好如初了。」他沾了滿指的藥膏抹上她的背。
「哇—一」那粗糙的手指摩挲著她背部傷疤的感覺像羽毛拂過鼻端,又酥又麻,慌得她連忙雙手用力一推。
喀啦一聲!皇凌塵沒有被她推離開去,但她腕上的玉鐲卻在不經意間撞上他腰間的長劍登時碎成三截。
「啊、啊、啊——」她眼眶一紅兩行清淚立刻落了下來。「我爹娘留給我的遺物——哇—都是你害的,你杷玉鐲賠給我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