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笑童養媳 第18頁

她去瞧瞧好了,只是瞧瞧,別讓他發現,這樣應該可以吧?

打定主意,懷笑躡手躡腳地踏進水榭,鬼鬼祟祟地模進司馬沐燻的房里,里頭不見半個丫環,只見他散發側躺在軟榻上,眼看著就快要滑落,她急忙沖上前去,緊緊地將他抱進懷里。

「誰?」司馬沐燻無力地趴在她的腿上,虛弱地問道。

「二少爺……」見他比之前更加虛弱,懷笑的淚水便克制不住地流瀉而出。

素娘究竟是怎麼照顧的?不是風寒嗎?只是風寒為什麼會將他折磨成這樣?

「你?」緊眉,他微睜開眼,卻始終見不著她的臉,但她身上傳來的淡淡清香,他已經聞了十幾年,沒道理分辨不出來。「我不是說了……不準你進府里,是誰膽敢帶你踏進水榭的?」

「二少爺,這當頭你就別計較了,讓懷笑伺候你好嗎?」她輕輕解開他的發,以指輕梳著。

「我不要……」

她不是要走嗎?既是要走,還不快些走?再留下來有何用?到了最後,她不是一樣要走?

「不成,這一次得听我的!」她抬起他的臉,淚眼迷蒙地瞅著他。「二少爺,懷笑打七歲入府至今,從未對你要求過什麼,求你這一次就答應懷笑的要求,讓懷笑照顧你吧。」

司馬沐燻緊抿著嘴,強撐著眼皮睇著她的淚眼,心驀然揪緊。

「我知道你討厭我,不想再見到我,但是一次就好,你就答應我這麼一次吧。」懷笑的淚水滴落在他的頰上。「等二少爺病好了,就算要我立即滾出府,我也不會有二話的。」她說得艱澀而哽咽。

司馬沐燻疲憊地合上眼,倒在她的懷里,輕聲道︰「由著你吧……」他何時說過討厭她了?他又何時說過不想見到她?是她自己說要離開的,為什麼說是他趕她走?

他不是真心想要趕她走,當他想再找她時,是她自己走得太過決絕,讓他無從找起的……

「真的嗎?」懷笑破涕為笑,抹去滿臉的淚痕。「二少爺,我先扶你躺下,再替你把榻邊的穢物稍作整理,然後替你備熱水擦拭手腳和臉,再替你換一身干淨的衣裳,再傳廚房替你備上你最愛的膳食,再替你……」

話未完,司馬沐燻冷不防地又吐了一口青黃雜錯的穢物,正暗惱不已時,卻發覺有一只手接住了他吐出的穢物,動作俐落地以手巾拭去,然後至花幾上的水盆清洗,再拿著干淨的手巾擦拭著他的嘴。

「你……不覺得髒嗎?」他粗喘地問著。

「不髒,二少爺只是病了,好了就沒事了,況且我洗洗不就沒事了。」她笑著,一點都不在意。「二少爺,我先扶你躺下吧,這樣比較舒服。」

靶覺她要扶他躺下,他猛地收緊了手。「就先這樣子吧……」他把臉靠在她的胸前,听著她的心跳,嗅聞著屬于她獨有的清香,感覺仿佛回了初次見面。

他不討厭她,從未討厭過她,她怎麼會那麼想?

只是在他尚未對她萌發愛意之前,他便已經先戀上長樂了,以致讓他忽略了她的好,忽略了她是一個這般貼心溫柔的女子。

「可是……」懷笑輕嘆了一聲,「二少爺怎麼說便怎麼做。」

只要他安好,怎樣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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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爺,用膳了……」懷笑端著膳食踏進房里,卻驚見司馬沐燻竟坐在石案前不知道在寫些什麼。「二少爺,你怎麼起身了?」

「我……覺得好多了。」司馬沐燻有些赧然地看她一眼,隨即擱下筆往軟榻走去。

懊怎麼說呢?打從她開始照顧他,他的病情就恢復神速,不過是短短一天,他便已經有力氣可以起身,先前的痛楚和折磨仿若是一場夢似的,真不知道該說是申大夫的藥終于有效了,還是因為有她在身邊……

「哦……」懷笑點著頭,端著膳食到榻邊坐下。「二少爺,用膳了,廚房已將藥效好,待會兒就會送過來。」

「嗯。」直到現下,他依舊不敢正視她的眼。

總覺得羞赧極了……

雖說他的意識始終是模模糊糊的,但是他沒忘了他昨兒個幾乎是巴住她不放,仿若把她當成了洪流中的浮木,唯恐一松手就會滅頂似的。換言之,就像是個娃兒抵不過病痛對她撒嬌一般。

他是個大男人,怎能像個娃兒似的對如此縴弱的她撒嬌?

「二少爺。」懷笑不解他的心思,舀了碗清粥打算喂他。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來。」總不能要他還像個娃兒,要她照料吧?

懷笑見他拿過碗,不禁有些黯然地垂下小臉,半晌後才又抬起粉臉,笑著問︰「二少爺,你方才在寫什麼?」

司馬沐燻睇了她一眼,又立即轉開。「休書。」

「休書?」她一愣。難道是給她的?

「嗯。」他沒再瞧她,只是一口接著一口地吃著粥,正思忖著要怎麼告訴她。

懷笑愕然地微張著嘴,隨即又緩緩地斂下錯愕的表情。她明白了,她知曉他的意思……

「二少爺,懷笑待會兒便走。」

「走?」他側眼睇著她。「去哪?」

「二少爺不是說不想再見到懷笑嗎?」縱使淚水已在眼眶里打轉,她依舊勉為其難地勾起一抹笑。「二少爺仁慈,答應讓懷笑照顧你,如今你已經可以起身,又可以自己用膳,想必是恢復得差不多了,懷笑……待會兒便帶著休書走。」

「誰要你走,我又沒給你休書!」司馬沐燻微惱地將碗擱到一旁。

「二少爺方才不是說已寫了休書?」她指著石案上的紙。

「又不是給你的。」他沒好氣地道。

她為何老是不等他把話說完,便逕自斷章取義?

「嗄?」

不是給她的?

「那是給素娘的,算是我認清了她。」但也可以說是為了避免還有人會趁他不注意時欺負她,他才會這麼做。

「但是素娘並沒有做錯事,為何……」

「夠了!」他大喝一聲,「你到底要替她說好話到什麼時候?你當我的眼楮是瞎的,難道我看不出真偽嗎?我會不知道到底誰才是真正真誠待我的嗎?你未免把我給瞧得太扁了?」

懊說她是過分心軟,還是說她是個笨蛋?

那女人是怎麼待她的,她會不知道?

都到這當頭了,她還在替那女人說話?

「懷笑並沒有這個意思,懷笑只是認為……」她斂下眼。

「你也知道在我病重時,她嫌棄我一身病體,甚至壓根兒不想照顧我,我要這種妾有何用?」況且她曾經背著他,意圖對懷笑不軌,這幾項大罪,便可以讓他寫下休書,將她趕出司馬府。

「但若是休了素娘,二少爺往後有誰能伺候呢?」懷笑憂心忡仲地問。

倘若她走了,素娘被休了,那麼還有誰能夠照顧他?

「你不能嗎?」他蹙眉瞅著她。

「我?」她一愣。「但是……二少爺不是說不想再見到我,說不準我再踏進府里一步,不準……」

話未完,她已經被擁入他寬大的懷里。

「我收回……總成了吧。」他遲疑了下,悶聲道。

他知道他錯了,他不是頭一天識得她,早該知道她的性子,早該知道她不是那種女人,即使邀煦真是對她有意,她亦不可能成全他的想望……他早該知道的,只是一時不知怎地,居然一氣之下便將她給趕了出去。

懷笑瞠大眼,淚水溢滿眼眶。「二少爺,你不需要因為我的身分,不需要因為老爺的遺言而留下我……我在外頭過得挺好的,街上的全大嬸待我很好,收留了我,讓我可以在她的鋪子里幫忙,不愁吃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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