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淮恩在接住她的那一刻感受到她的輕盈,不自覺的盯著她的臉看,意外發現她皮膚很白,鼻頭側邊有顆小小的、不易發現的痣,還挺可愛的,一直到她喊了他,他才 然回神,局促的馬上放下她。
穆淮恩試圖遺忘方才的事,他咳了咳,正色問道︰「趙芙齡,說說看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爬到牆上去?」
穆雅燕原本僵著說不出話,可听到穆淮恩先問趙芙齡,怕趙芙齡說出對她不利的事,趕緊搶先出聲道︰「大哥,你有所不知,這個趙芙齡是小偷,她偷了我的耳墜子,我正要捉住她交給大哥處置,豈料被她狡滑的逃了。」
真是惡人先告狀!趙芙齡其實並不喜歡示弱去依靠別人,但被陰了一次後,她也不是不知變通,在穆淮恩面前扮起可憐,道︰「世子爺,冤枉啊,大小姐自己丟了耳環,卻說是奴婢偷的,要捉奴婢去打二十大板,是奴婢拼命說要有證據,大小姐才派人去搜,結果什麼都搜不到,她還是不放過奴婢,把奴牌關在又又冷的柴房里,奴婢好不容易才從柴房逃出來的……」說到最後,她低頭,肩膀一抽一抽,狀似委屈的在哭。
穆淮恩真是大開眼界,趙芙齡在他面前向來是恣意妄為的,這委屈示弱的樣子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不過,她是在……假哭吧?
「趙芙齡,你少在大哥面前裝柔弱,你囂張得很,根本不是這樣的人!」穆雅燕 頭對趙芙齡一陣痛,想戳破她的假面具,就怕大哥以為她真的很柔弱,只听她的話。
「雅燕,你這是什麼態度?竟跟個潑婦一樣大罵。你說她偷了你的耳墜子,但她說沒搜到,這是怎麼回事?你可別冤枉人。」二老爺斥女兒,不太相信趙芙齡會偷東西,反倒認為個性驕縱的女兒會仗勢欺人。
二太太看丈夫的心偏向外人,為女兒抱不平道︰「什麼冤枉?難不成雅燕會誣賴她是小偷?」
在二太太的心里,趙芙齡只是個下人,比起下人說的話,她當然更相信女兒說的。
「我看,還是雙方把事發經過好好說清楚,讓世子定奪吧。」一直沒出聲的穆謹熙開口了,看向穆淮恩,尋求他的同意。
穆淮恩點了頭,「也好,那到廳里說吧。」
一行人移步到一間花廳里,二老爺原想跟去,穆淮恩考慮到他身子有恙,請他回房休息。
穆雅燕再次搶先說起事發經過,從前天二老爺請趙芙齡做菜說起,到她請趙芙齡進房里夸獎一番,不想趙芙齡離開後,她的耳墜子就找不到了。
穆雅燕省略了要趙芙齡為二房做菜的那一部分,指控道︰「總之,趙芙齡就是小偷!」
換趙芙齡說時,她捂著臉假哭起來,不只把穆雅燕省略的那一段補上,還加油添醋道︰「世子爺,前天奴婢領完二老爺給的紅包要走了,卻被大小姐請進房里說話,大小姐要求奴婢每天都要來二房煮三餐,奴婢表明自己是世子爺的廚娘,每一天得絞盡腦汁為世子爺變化菜色,還要竭盡所能用心的為世子爺做好每一道菜,恐怕分身乏術,說完後,大小姐就生氣了。」
她居然都說出來了,而且還說謊!穆雅燕臉都綠了,看不慣趙芙齡裝可憐胡說八道,惱火的截住她的話,「趙芙齡,你少裝了,什麼絞盡腦汁、竭盡所能的做每道菜,你明明是貪財的問我,一個月要付多少錢聘用你,還說得先講好條件簽合同才妥當。」
趙芙齡並沒有否認,「敢問大小姐,在侯府里工作的下人們,哪個是沒領月錢做白工的?大家都是要過生活的不是嗎?府里又有哪個下人沒有簽合同呢?」
趙芙齡說得合情合理,反而讓穆雅燕語塞了。
她繼續賣慘,朝穆淮恩大喊冤枉,「世子爺,大小姐說有證人看到奴婢拿了那個耳墜子,但奴婢讓她搜身、搜房間,卻什麼都沒有,奴婢真不明白為什麼大小姐執意說奴婢是小偷,會不會是因為奴婢拒絕為二房做菜,惹惱大小姐了,大小姐才……請世子爺幫奴婢評評理,還奴婢一個清白啊!」
趙芙齡這翻話表明穆雅燕是逼迫她不成,進而栽贓她是小偷。
這就是趙芙齡故意加油添醋的目的,她知道穆雅燕一定會反擊,指控她曾提出簽合同一事,這反倒讓眾人知道前因後果,穆雅燕惡形惡狀的要她做白工,被她拒絕,有動機誣陷她是凶手。
「雅燕,真是如此嗎?」
當穆淮恩冰冷的目光襲來時,穆雅燕咽了咽口水,才後知後覺的驚覺自己竟成為有意栽贓趙芙齡的凶手,她無助的望向娘親,見娘親眼底有了質疑,大哥也一臉責怪的看著她,令她陷入心慌。
「不是的,我沒有陷害趙芙齡,我是真的有證人,只是一時找不到證據,一定是被她藏在某個地方……大哥,請相信我……」
「傳證人來。」穆淮恩只說出這一句。
第五章 靠山駕到(2)
阿雙很快被找來,一進來就被穆淮恩不怒而威的氣勢震懾住,在他面前跪了下來,「世子爺,奴婢都是听采玉的話行事的,奴婢不是存心害趙姑娘的……」
此話一出,穆雅燕臉一青,馬上喚來采玉,要她說清楚。
采玉背 發冷,害怕得很。其實在看到世子爺回來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失敗了。
趙芙齡不是什麼聖人,存心多說一句,「采玉,我知道你嫉妒我可以當世子爺的廚娘,住在世子爺的院落里,但你怎麼可以這麼害我,我跟你無冤無仇啊。」
穆雅燕一听,終于知道自己是被丫鬟給利用了,她瞪向采玉,恨恨地揮手打了采玉一巴掌,「采玉,枉費我對你那麼好,你竟為了這點私心利用我,找假證人說趙芙齡偷了我的耳墜子,說的煞有介事,害我當真,在大哥面前鬧出這種笑話。」
采玉捂住疼痛的臉頰,這時才知道害怕,趕緊跪在地上,抱住穆雅燕的腳求饒,「小姐,是奴婢錯了,看在奴婢侍候您多年的分上,饒了奴婢一回吧……」
「滾!」穆雅燕一腳踢開她。
采玉往後滾了一圈,一個青綠的耳墜子從她的袖口里掉了出來。
真相清清楚楚的攤開來了,穆雅燕遭身邊信任的大丫鬟利用,說起來也是個受害者,但看在二太太眼里,女兒簡直愚笨極了才會受到丫鬟利用,不只顯示她這個母親無能,教導女兒無方,也影響到二房的顏面與她這個當家主母的威嚴,丈夫知道後肯定少不了一頓罵。
二太太更是氣惱女兒誰不動,偏偏動到穆淮恩看重的廚娘身上,讓她這個長輩在穆淮恩面前大失臉面,也讓兒子在穆淮恩面前矮了一截。
二太太擔憂的看著兒子,長年以來,眾人總是將她兒子拿來和穆淮恩相比,明明她的兒子才貌俱全,樣樣不輸給穆淮恩,偏偏穆淮恩贏了一點,他運氣好,生來就是繼承人,這讓她相當不服氣。
她甚至責怪起丈夫來,丈夫排行老二,無法繼承侯府就算了,竟胸無大志,擔任個四品文官就知足,也不會為兒子奔走,看能不能讓兒子再往上升,都是她一個人在操心,努力想讓兒子享有榮華富貴。
相對于二太太將心里的怨懟都表現在臉上,穆謹熙是一臉平靜自若,只有些許情緒,從眼中一閃而逝,怪妹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世子爺,這樣的丫鬟可是個禍害,留不了,交給我來處置吧。」二太太瞪著跪在地上的釆玉和阿雙,想將這兩個禍害解決掉,好發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