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心賊 第14頁

"嗯。"

燈光乍亮,映在眼前的是穩定心神的綠色,她到現在才發現,原來他的房里幾乎都是綠色的,橄攬綠和墨綠色交錯著,編織出一片蔥郁的森林。

"你很喜歡綠色?"那天實在是太匆促了,她根本來不及看清他房間的擺設,一心只想著要趕緊回去;如今一見,感覺上仿佛又多接近了他一點。"連沙發和窗簾都是同一色系的。"

"綠色很棒,不但對眼楮好,又可以安定神經。"沒有什麼喜歡不喜歡,他只是純粹喜歡對自己有益的事,至少他並不討厭這顏色。

"這樣子啊……"她像是個百分之百的迷,睜大晶亮的水眸,硬是不願錯過有關他的每件事。

"還有什麼疑問嗎?"他輕挑起眉睞著她熠熠發光的眼眸,月兌掉墨綠色的休閑西裝,拉掉印上巴洛可風圖案的駱駝色領帶,解開橄攬色的襯衫,露出迷人的體魄。"你要不要先沖澡?"

"嗄?"她為什麼要先沖澡?"我已經洗過了。"

好奇怪的問題。沖澡?這听來有點曖睞,希望只是她多心了。

"那我去洗了。"

尉庭摩領著她走進他的臥房,隨即便走進浴室。

鐘離梵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慢慢地走進臥房里,放眼睞著臥房里的每一個擺設,忘卻了他曖昧不清的試探。

綠色、綠色、綠色……他的房間有一種森林的清香,有一種森林的溫柔,淺的、深的、強烈的、柔和的、深沉的、勾人的……就像是他的人一樣,讓人忽略不了他的存在。

她幾乎是帶著膜拜的心情來朝聖的。

因為他,讓她第一次忘記親近人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或許他吸引她的,不只是因為他的專業和才華,還有他的笑讓她忘了一直存在她心底已久的悚懼,于是她無法不接近他。

他的出現,幾乎改變了她的人生。

※※※

"身高呢?"

"六尺一寸。"

"生日?"

"十二月二日。"

"射手座?"

"嗯。"聲音有點意興闌珊。

"嗜好?"

"嗜好?"尉庭摩冷哼了一聲,幾乎沒有再回答下去的力氣。"我不懂嗜好兩個字的意思。」

他現在在做什麼?

沐浴完,全身上下只圍了一條浴巾,和她躺在床上,應該是翻雲覆雨的時刻,但是她卻像是個專業的記者開始詢問著他的個人資料。

如果不是已經查證過她的真實身分,他真的會以為她一定是個記者,而不該是個特助。

"怎麼會不懂!"鐘離梵停下手中的筆,抬起發亮的水眸凝睇著他。"不就是你喜歡做什麼事,或者是你有什麼特殊的喜好,或者是你休閑的時候最喜歡做什麼事,就這麼簡單。"真的是非常簡單,他怎麼可能不懂?

"我沒有什麼嗜好。"至少目前沒有。

對于主播一職,真是有點膩了,而追查西聖集團之秘辛,總不能要他自己揭露出來吧?除了這些事,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嗜好可言。

"那……你家里有什麼人?"她接著問。

必于他的每一件事,她都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趁著他還承認兩人是朋友關系,她當然得好好把握這一次的機會,滿足自己求知的。

"爸、媽、兄、姐。"緩緩地閉上慵懶的魅眸,他發覺自個兒的正在急速冷卻之中。"我的家人都住在郊區,而我則是因為工作地點的關系,所以便在這里置產,節省上班的時間。"

她到底是來干什麼的?家庭訪問嗎?

一個女人在午夜時分到一個男人的住所,為的就是要知道他的身高、體重,外加喜好、興趣和戶口調查嗎?好,算他邪惡,是他自己想岔了,是他不該以為她是送上門來的佳肴,那他現在想睡了,行不行?

"這樣子啊……"她又點了點頭,飛快地在自己隨身攜帶的小筆記本上寫下幾個字,隨即抬頭又問︰"那你又是為了什麼而當上主播的?"

"不為什麼。"他索性躺下。戶口調查完了,現在變成專題報導了嗎?

"總會有原動力吧?"不是嗎?

就好比她無恥地接近他,是因為她喜歡他,因為她只要一見到他,心情便會大好,是因為她只要一接近他,她便會忘記她心中的夢魘。

"或許是因為我覺得借由新聞工作可以挖掘出被隱藏的負面現實面,可以讓人知道這個社會的真相,讓人知道其實這個社會並不是那麼美好,許多事情是建立在一體兩面的廣角鏡之下。"他合上酸澀的眸,登時發覺這幾日累得很,一躺下來,疲憊隨即襲上。

好吧,既然她沒有興致的話,那不如早點睡吧,他真的累了。

"原來是這樣子。"她認真地點了點頭,更加贊嘆他的公正眼光。"你的說法一點都沒錯,滿發人省思的。"

"更佩服我了?"他微睜開眼,斜勾著唇笑著。

"嗯。"她用力地點了點頭。

尉庭摩睨著她毫不掩飾的崇拜,心底突地掠過一抹罪惡感。感覺上他仿佛是一個罪大惡極的人,正在利用她的單純以挖掘秘辛。但是那又如何?

他一直是這樣子的,以往都不覺得有異,為何他現在卻覺得自己做錯了,仿佛自己不該利用她的崇拜偶像心理,不該這麼隨便地接近她,甚至是利用她。

他不認為自己的作法有錯,但是罪惡感卻揮之不去。

"我喜歡你在主播台上那副悠然自得的神情,用最專業的言語報導著每一篇新聞,用公正的眼光看待每一樁事件。"她斂眼凝睇著他,笑得迷人的唇瓣都彎了。"而最吸引我的,則是你有一雙會說話的眼楮,從你的眼楮可以看到你的靈魂,可以看見你對新聞工作的熱愛。"

尉庭摩默不作聲,更覺心底的罪惡感鑽得愈深。

她把他美化了。他開始懷疑她看到的到底是什麼,連他都不知道的事情,她怎麼可能會知道?

對于工作,他頂多是抱著一份好玩的心態投入罷了,純粹是因為他厭惡朝九晚五、一成不變的生活,就因為他認為新聞工作會是最有變化的工作,他才義無反顧的投入,所以他根本就沒有她所說的熱忱,她所看到的不過是她把理想強加在他身上罷了。

他幾乎是等待著每日發生的新聞,一旦沒有新聞的時候,他便會想辦法去挖掘新聞,而今她則是下一個提供他新聞的人。

"你怎麼了?"過了老半天,她總算發現他的不對勁。

"你今天是為了什麼來找我的?"是因為鐘離楚不在,她連一個說話的對象都沒有,所以在千挑萬選之中找上了他?

"我……"她噘了噘嘴。"我們不是朋友嗎?"

"我們是嗎?"他慵懶地挑高濃眉,斂笑的俊臉萬分攝人。

是因為鐘離楚不在,所以她才想到他?

去他的,他就是不喜歡這種感覺!曾幾何時,他已經落魄到必須當個替代品了?他可沒這雅興。

"我們不是嗎?"她不禁驚呼。難道真的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

那麼她現在來找他,豈不是……

睇著她震愕地蹙緊著眉,很意外的,他竟然探手輕撫著她緊攏的眉。"我們當然是,你怎麼這麼開不起玩笑?"

哼,他竟然在安慰她,是因為她還有利用價值嗎?

這可是他頭一次模不清自己的情緒。

"你在開玩笑!"她仍是不敢相信,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相信哪一句話。她很怕自己真的太厚顏無恥,居然因為人家一句應酬、客套的話便當真了。

尉庭摩收回大手,猛地放聲大笑,狂妄而不可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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