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馨睇了地上的筆一眼後,便替他撿了起來。‘你真是忙啊,今天這樣的好日子你都不得閑,而且也不去看顧小姐一眼,反倒是在這兒工作;你的工作精神真是教人可敬可佩。’
他把筆接過手,‘謝謝。’正要查看文件上頭的數據時,他卻瞥見了剛才順手寫下的名字;他的心不由得又抽痛了下。
‘這一次,我可沒有破壞你的會場;不過,你倒也是很放心全權交給我處理,一點也不怕我會為了幫心萍而讓歷史重演。’季馨沒有離開的打算,只是靜靜地站在他身旁,睇著他捧在手中那寫有和心萍三個字的公文。
這是什意思?是代表他對心萍也有這一份感情嗎?既然有的話,他為什不取消這一場訂婚典禮?
‘我相信你不會笨得不懂記取教訓才是,況且……’他頓了頓又道︰‘我想就算你想破壞會場,和心萍應該也會阻止你才是。’
倘若能破壞干脆就破壞算了;季馨真是奇怪,該搞破壞的時候不破壞,不該搞破壞的時候偏又盡破壞光了。
或許正如她曾經說過的,是老天注定要讓他們有緣無份;既然如此,豈不是要他乖乖地順應天命?
‘那個小迷糊現在正待在會場上呢。’一說到和心萍,她就有氣。
也不知道和心萍到底在鬧什別扭,居然這寶貴的三天都待在家里,一步也不肯踏出大門;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
‘她在會場?’他驀然抬眼。
難道她真打算來觀禮?難道她真的一點都不在乎?要不然她又怎能夠到會場上觀禮?
‘我人手不足,她就跟我說要幫忙、說要盡一點心力,所以我就答應她了;反正花藝坊今天也休息一天,那我就順便帶她來了。’她攤了攤手,壓根兒不知道和心萍到底在想什。
季馨本以為和心萍應該會很難過,要不然就是來搞破壞,誰別道她居然是乖乖地幫自個兒布置會場。‘干嘛,你問這件事是想要取消訂婚典禮馮?’
‘典禮照常舉行!’他怒不可遏地吼著。
展旭延斂下長睫,怒瞪著寫有和心萍名字的公文,胸膛同時因而劇烈起伏著。
難道她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只是如她所說的想要制造回憶,所以才刻意在那幾天接近他?
難道她真的不在乎他到底能不能想起她,也不在乎他的心是不是已經栽在她手中,要的只是一段回憶?
混蛋,他還沒死呢,他人還在這兒,為什她就是不肯極力挽留他,將他搶到她的身邊?只要她開得了口、只要她強勢地搶奪他,他會答應她取消訂婚儀式,他會答應的;但她卻是來觀禮,混蛋!展旭延倏地將手中的公文丟到一旁,起身往外走。
‘喂,你干嘛啊?’季馨被他突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直瞪若他鐵青的臉,壓根兒不明白到底發生什事。
難道說,他想起了心萍,還是他真的對心萍有一份難以割舍的情愫?
既然是這樣,把訂婚典禮取消不就得了,何必要拖到現在?
外頭已經有一大票賓客正等著觀禮,所以就算他現在不想訂婚,恐怕也不是他能夠決定取消便取消得成的吧?
展旭延怒氣沖沖地搭著電梯直往會場沖去,然尚未到會場時,在長廊上便已遭人攔下來。
‘旭延,你要上哪兒去,思晨在這邊耶。’昱廣集團總裁展旭永對他招著手。
‘大哥,我……’他望著通往會場的方向,再回頭看著大哥和身旁的嫂子,還有後頭的顧思晨,當然也包括顧思晨後頭那一群姐妹淘。
看這狀況,似乎真的已經回不了頭了。
‘旭延,你也真是的,居然都沒來瞧思晨一眼,你到底在搞什?’嫂子晁眷葳自然也是站在新娘子這一邊。
‘被一些公事耽誤了。’他淡聲道。
其實他不想在意一旦毀婚的話,公司的股票會不會應聲崩盤。
他現在只想要看看和心萍那個小迷糊到底在干什,想看看她到底是什表情,想知道她到底是抱著什樣的心情到會場臂禮的。
‘有什公事比得上今天的好日子?’姐妹淘之首的時可薇立即站了出來,後頭那一干姐妹淘也跟著起哄。‘旭永,你到底在搞什,干嘛把事情都丟給旭延難道你不知道今天是他的好日子嗎?’
‘沒有,連我都不知道有什公事非得要趕在今天處理。’展旭永連忙澄清。
‘要不然他到底在趕什?’
‘他該不會是想要故技重施,破壞會場吧?’
‘要是他有種再破壞一次的話,咱們就讓他吃不完兜著走。’
‘對!’一干人聞言熱鬧地起哄。
展旭延冷眼看待這一切,濃眉同時攏得極緊;其實他想要轉身就走,但礙于現場都是至親好友,所以他又不便這做,只好無奈地站著讓人嘲諷。直到——
‘總經理,時間已經差不多了,趕緊到會場吧。’機要秘書高克勤自長廊的另一端快步走來。
‘我馬上到。’展旭延松了一口氣,排除萬難地拉著顧思晨往會場走。
‘喂,我今天穿這樣好不好看?’顧思晨輕勾著笑。
‘漂亮。’展旭延拉著她快步往前,壓根兒不知道她到底作何裝扮。
彼思晨輕挑起眉,意有所指地道︰‘要反悔就要快,別再拖了。’
展旭延微擰起眉,‘你在說什?’反悔?他做了什需要反悔的事嗎?
‘沒有,我只是說,如果你真的很不想跟我訂婚,最好別等到訂婚典禮完成之後再悔婚;因為到時候你麻煩就大了,這你應該知道。’顧思晨聳了聳肩道。
反正這只是政策聯婚,他跟她本來就沒有半點感情存在,所以倘若他已經有意中人了,她當然不會霸佔著他不放。
‘思晨。’他詫異地睞著她。
‘沒關系,我不怕難看,不過要是等到我們都定下來之後你再反悔,那我可就丟臉了,而你的下場也肯定會很慘。’她是好心提醒他。
他暗自思忖著,一張淡漠的臉讓人瞧不出他做了什打算。‘你不用想那多,典禮一樣照常舉行。’
他已經沒有後路可退了,不可能為了一個和心萍而更改計畫。
再說,會場就在前面,他甚至可以听到里頭傳來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還有幾欲將人燻昏的香氣、璀璨的燈光……
‘現在,讓我們歡迎我們的新人進場。’擔任司儀的宗粲凡一見他們踏進會場,立即邀請他們兩位上台。
一踏進會場,鎂光燈閃爍得讓展旭延眯起了魅眸,然而他卻依舊尋找著和心萍的身影。該死,她就只有那一丁點大,倘若被擠進人潮,他要怎找得到她。
他站在台上,壓根兒不管宗粲凡到底在說些什,目光只是努力地在人群中尋找著她的蹤影。
她真的甘心放棄他嗎?她不是說過絕對不放棄的嗎?
季馨不是說她對愛情相當執著,一旦愛上了便會死心眼地賴上,絕對不松手;騙子,她根本不在乎他,她……既然她都放棄他了,他為什要在乎她?
但她那天落淚的神情確實撼動了他向來文風不動的心,也教他難受極了,更令他甩不開那一張教他在意的臉。
他可以想象一個才十幾歲的女孩子是如何在艱辛的環境里,從少女蛻變成女人,更可以想象她為了要扶養一個孩子吃過多少的苦;倘若不是有季馨在一邊幫著她,她一個人要如何生存?
她有千百個理由可以要他負責的,但她為什不說?
他看起來像是個負心漢嗎?倘若她說了,他會置她不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