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一雅少 第16頁

太葦不置可否地挑眉,卻也不多說什麼,只是亦步亦趨地跟在主子身旁,見他在早巳凍枯的後院草地里找著東西。

找了快要一個上午,太葦不得不再次開口︰「爺,你在找什麼?」

主子何須在這麼凍的天候中,在這片發黃的草地上找東西?只需要告知他一聲,不就得了?

「我看起來像是在找什麼嗎?」君逢一沒好氣地道。

太葦挑高眉頭,不著痕跡地嘆了一口氣,不敢再造次。

或許是主子自個兒沒發覺吧,然而瞧在他眼里,他倒覺得自從來到御繡莊,主子的性子愀變……不,該說他變成原本的性子。

身為門主的嫡養子,他自然得多做點門面的功夫,久而久之,他的性子變得溫文爾雅,舉手投足瀟灑落拓;實際上,這都不是主子的真性情,發怒便吼,發狂便打,這才是他的真性子。

來到御繡莊之後,他發覺主子是愈來愈像以往的性子,那張爾雅的臉皮都快教淳于姑娘給扯下,唯有他自個兒不自知。

見著這狀況,要說主子對淳于姑娘沒半點情份,他真的無法相信。

就不知道主子是怎麼想的,在這靠近織房的林子里,到底有什麼東西好找的?

他應該要問主子的,可怕一問,便又惹得他發怒。

「爺……」他這侍從總得要替主子分憂解勞,盡避可能會惹得他生怒,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問。

「別吵。」君逢一頭也沒回地道,聚精會神地注視著枯黃的草地。

「可是……」太葦遲疑地道。

「你若是教我分心,而抓不到好東西的話,可就有得你瞧的。」君逢一回頭怒瞪他一眼,嗓音粗嗄森冷,不復以往的圓潤多情。

混蛋,他可知道他找了多久?

老是在他身後喚個沒完沒了,害他在這一轉身的瞬間而錯失良機的話,再瞧瞧他會怎麼整治他!

「好東西?」抓好東西?「爺到底是……」

「你不用管我,先替我到前頭織房瞧瞧,看她是不是在里頭。」君逢一揚了揚手,一副不容插手的神秘模樣。

太葦不解地睇了主子一眼,卻又不敢違逆主子的命令,只好朝織房前進。

他一走,君逢一隨即又轉身在一片幾近光禿的草地尋找他所謂的好東西,突然,在一棵梅樹的下頭見著一縷正緩緩爬動的影子,他隨即探出大手,一把抓出正在爬動的東西。

「太好了。」他喃喃自語著。

黑沉的雙眸直睇著他掌心中蜷縮成一團的好東西,他不禁得意地笑得猙獰,像是有一肚子的壞心眼正等著付諸行動。

就讓他試試吧,瞧瞧到底是不是如他所想的一般。

千萬別是啊,別真的應驗了他心底的秘密;要不然的話,他只能不計代價地將她……

第九章

織房

「這幾日不是好端端的,怎麼又說要悔婚?」原絲裘無力地道。「妳到底知不知道婚禮就在五天之後了?日子是你自個兒挑的,是你自個兒說要趕在大年夜前的,你可不能在這當頭反悔!」

笑話,大伙兒忙得人仰馬翻是為了誰來著?

她現下拗著性子說悔婚就悔婚,那她們這一干人忙得不可開交,到底是為哪樁啊?

「可是……」淳于後扁起嘴,別過臉。

「後兒,招親是你自個兒說的,日子是你自個兒選的,其他的事,咱們全都替你張羅了,若是你在這當頭說要悔婚,好歹你也端出個象樣的說辭,要不然,咱們怎麼丟得起這個臉?」

雖說淳于家並非是達宮顯貴之流,可御繡莊好歹也是長安城里首屈一指的第一繡莊,而御繡莊第一傳人的婚事早已傳遍大街小巷,如今真要悔婚,哪里丟得起這個臉?

「我親眼瞧見他跑進下流的酒肆。」這算不算好說辭?

「那又怎麼著?」原絲裘覺得好笑。「以往你爹上酒肆時,怎麼就沒听你說過半句他的不是?」

「爹去的酒肆就像是一般尋常的酒樓,可不像他去的那一種有曲倌作陪的酒肆。」啐!怎能拿他和爹擺在一塊兒比較?這會壞了爹的名聲的!

「那又怎麼了?」原絲裘感到無力極了。

為了她的婚事,她把自己給忙得像條狗,她大小姐心情好便乖乖的,心情一擰便拗性子,嚷著說要悔婚,如今就連這種說辭都給搬了出來。

淳于後不禁揚高聲音道︰「裘姨,尚未成親,他便跑到那等下流酒肆去風花雪月,難道我也要容許他去嗎?」

天底下有這種道理嗎?

「男人風花雪月,有什麼大不了的?再者,有哪一個男人不會上花街柳巷晃晃的?」根本就是大驚小敝嘛!

「可是……」那個抓住他的女人穿著露胸的大襦衫。淳于後欲言又止的。

「沒什麼好可是的,不管他對你有什麼企圖,只要他不是要謀財害命,那就可以了。」

「裘姨!」淳于後忍不住跳了起來。

「我說錯了嗎?」原絲裘沒好氣地睇著她。

淳于後咬緊了唇,難以反駁,岡為是事實,所以無言以對。

可是,她就是不要嘛。

「你向來不是嫌他嫌得緊,如今他願意去風花雪月,你應該要感到開心才是;只要他能讓你傳子嗣,其余的時間都別煩你,這不就得了?」原絲裘打開天窗說亮話,說得又白又亮。

「裘姨!」淳于後羞紅了粉顏。

這夫妻之間只是為了傳宗接代嗎?然,她招贅不就是為了子嗣而已?

裘姨這麼說一點也沒錯,畢竟她要的只是子嗣,倘若他不會傷害她,又可以保護她,對他似乎真的沒得挑剔;但不知怎地,就是有一口氣悶在胸口,教她難受得緊。

「妳很在意他?」原絲裘大膽推測著。

「誰在意他?」淳于後想也沒想地回嘴。「我才不管他到底要上哪兒去,只求他別老是煩我就成。」

「那不就得了?」

「這……」可就是有點不太對勁,而且是她不太對勁。

「在聊什麼?聊得這般開心?」

身後突然傳來他爾雅圓潤的嗓音,淳于後連頭都不回一下,只是微惱地扁著嘴,直瞪著花機。

他那雙眼是瞎了不成?哪一只眼楮瞧見她開心來著?

她惱得都快要發火,他居然還說她開心,真是的!一見著他,便想到昨天晚上,他就更惱了。

「在聊婚禮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趕明兒個便能把喜服給弄好,到時候先試穿一下,若是不合,再趕緊改。」原絲裘順口搭上他的話,顯然把淳于後的抱怨當成娃兒的拗性子看待。

「勞煩裘姨了。」君逢一笑容可掬地輕聲道,隨即走向倚在花機旁的淳于後。「這就是你織十二錦綾的花機?」

淳于後默不吭聲,連瞧都不瞧他一眼。

君逢一斂眼瞅著她淡漠的粉顏,揚起手,把握在掌心已久的好東西給擱到她的雪白頸項上。

「你在做什麼?」淳于後微惱地抬眼瞪著他。

雖說在織房里頭共有四個人,可就算只有她和他獨處,他也不該做出如此造次的行徑。

「我怎麼了?」他佯裝無辜地道,唇角卻稍稍泄露了惡質的笑意。

「咦?」淳于後不由得一愣。

他離她大約有一步之遙,可她方才真的覺得有一股古怪的氣息拂上她的頸項,難道說……

她吞了吞口水,感覺頸項上那股古怪的觸覺似乎正在緩慢的蠕動,而且以極為詭異的動作往她的胸口移動,她瞪大圓眼,情非得已地往下一看,果真見著一只蟲正放肆地朝她的衣襟逼近。

「啊!」她像是瘋了般的拔尖狂叫,什麼婉約、什麼端莊……全教她給拋到腦後,抓起他的手便往自個兒的胸口送。「抓起來,把它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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