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個老公好過年 第3頁

「敢問姑娘,高堂在否?若是尚在,那麼……」老者無視于她的反應,逕自再次開口︰「她必有病魔纏身。」

聞言,官歲年立即跌坐在老者面前的木椅上頭。

她瞪大的眼一瞬也不瞬地直盯著他,連帶他身旁鐵口直斷的字樣也落入她的眸底,教她驚訝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不管世風如何良善,騙吃騙喝的江湖術士還是大有人在,但他騙吃騙喝的手段也未免太過精明了?

娘生病這件事情,不可能有第三個人知道的,況且伺候娘的奴婢全都是她精挑細選的,絕不可能把這種消息帶出宅子外;更何況,她們把這等事告知一個江湖術士作啥?她可不認為她們可以從中得到什麼好處,但他實在是說得十分準確,教她渾身發麻,渾身都覺得不對勁。

「你到底是誰?」她低聲問道。

她突地發現街上的商販早就因為這一場飛雪而散去,卻唯獨他一人設攤在胡同里,這實在是太詭譎了。

他是人嗎?應該是吧,現下正值晌午,就算是妖魔鬼怪,也不會在這當頭出來作怪吧?

「老夫不過是以卜卦、看相維生的術士罷了。老夫別號「神機」,為人解惑、避禍乃是天職,就不知道姑娘願不願意收起面紗,讓老夫將姑娘瞧得更加清楚,好讓老夫替姑娘解厄。」

闢歲年稍稍猶豫了一下,隨即拉開面紗,直睇著他。「你說近日內,我家中必有親人病筆,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她只有一個親人,而她正病著……別告訴她噩耗,她承受不起。

「確實是如此。」老者將她瞧得仔細,輕點著頭。

天啊!彷若是青天霹靂一般,疾雷好像正打在她的身上,痛得她說不出半句話來。

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會這樣?

年節正近,這般喜氣洋洋,合該是大肆慶祝的新年,年年都是娘陪伴著她度歲末的,難道今年……她寧可是她自己,也不願意是最親愛的娘親。

「大師,是否有方法可解?」她突地雙手一探,揪住了老者的衣襟。

一定會有辦法的,是不?

這老頭說了要替她解厄的,他就一定要幫她,敢不幫她的話,她就要他往後再也無法出現在這個市集上頭。

「倒不是無法可解,可否請姑娘先松手?」老者沒料到她會有此動作,嚇得老臉蒼白。「只要姑娘趕在大年初一之前出閣,並且在大年初一之前與男子有夫妻之實,以沖喜的方式化解凶煞,如此一來,高堂必可無藥而愈。」

天啊!闢氏沒同他說她女兒撒潑起來會是這般德行……早知如此,他就不願為了屈屈五兩銀子而假扮術士了。

不管了!把話說完後,他得要趕緊離開揚州城,免得他日東窗事發會招來殺身之禍。

「嗄?」她一愣,縴手一松,大眼直瞪著他眨也不眨。「出閣?」

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

先是大夫同她說要查清娘煩憂之事,後來娘又說她最掛心的是她的婚事,現下這術士又道要解厄得要她出閣沖喜才成……倘若不是自個兒遇上的,她真要以為有人在設計她了。

「倘若是我府里的奴婢出閣,能不能化煞?」她追問。

她不要出閣啊!她若出閣的話,誰來照顧她娘啊?

「那怎麼成?奴婢與高堂非親非故,她成親了又與令高堂何干?」老者很無辜的說,連忙揪緊自個兒的襟口,生怕她一時沖動又擒住他不放;他年歲已高,禁不起任何折磨的。

「若是我娘收之為義女的呢?」她又問。

「終究不是出自于血親,豈會有用?況且,愈近年關,你娘的病就……」

他回答得相當合理,其實心底正暗自慶幸自個兒把官氏所擬給他的台詞背得一句也不漏。

「是嗎?」

嘆了一口氣,官歲年再無心思去細听他又說了些什麼,她的心已經亂成一團,亂到連銀兩都尚未付給老者,便黯然離開。

是老天要逼她出閣嗎?

為何她不想出閣,卻逼得她不得不出閣?

而且還要趕在大年初一之前……天啊,那豈不是要在除夕夜之前完婚?這當頭要她上哪兒去找人啊?

逍遙宮是揚州城首屈一指的勾欄院,有號稱江南第一美人的藝伶--官歲年坐鎮,底下還有許多才華洋溢的花娘。

逍遙宮里有供客倌休憩的雅座,也有讓客倌投宿的雅致客房,更有自皇宮大內特地聘請而來的御廚。

逍遙宮里絲竹聲不斷,琴聲、笑聲綿延千里,茶與酒的香味撲鼻而來。

酒醇惹人醉,美人教人迷,到逍遙宮一游的客倌莫不酒酣耳熱,迷戀到流連忘返。

「舅子,此處乃是號稱揚州第一的勾欄院,若是到揚州一游而不入逍遙宮,就等于是從未到過揚州。」一名身著青衫的男子極為驕傲地道。

「是嗎?」赫連泱興趣缺缺地道。

「這逍遙宮可是仿大內後宮建造的,瞧瞧這里頭的木頭,全都是由南蠻運來的上等黑杉所制,而里頭的紗簾帷幔,更是自蘇州織造局所購,而咱們現下所拿的箸子可都是白玉所制,這桌子可是半月石所鑿……」

易至黎說得口沫橫飛,壓根兒沒發覺身旁男子的臉色愈來愈沉。

「姐夫,你該不會是住在這兒吧?」赫連泱呷了一大口茶。

他特地從蘇州到揚州,為的是談一筆生意,更是順路探望嫁到易府數年的姐姐,誰知道還沒來得及和姐姐寒暄幾聲,他便讓姐夫給拖了出來。

他是沒猜著姐夫要帶他到哪里去,但他再聰明也不會猜到他竟是把他帶到勾欄院來了……

「我怎會住在這兒?我可是有妻室的人,你以為你姐姐會讓我住在這兒嗎?」易至黎沒好氣地道︰「倘若我真打算要住在這兒的話,我又何必特地到府上提親,把你姐姐給迎娶過門?」

「那你為何會對這兒如此熟悉?」赫連泱眯起深邃的大眼。

姐姐是他唯一的親人,如今他只身在蘇州,姐姐在揚州,這距離說遠不遠,說近倒也要費上好幾日的時間才到得了;倘若姐夫待姐姐不好,待他回程,他也會順便把她帶回家。

「那是因為這兒是我同他人合作開設的。」見赫連泱微愕,他又接著道︰「以往是我爹經營的,而後我就找了另一個人合作,把逍遙宮打造得更加金碧輝煌,好讓上門的客倌從此流連忘返,以此為家。」

「難怪姐姐壓根兒不在意你到這兒來。」他總算懂了。

姐姐再怎麼遵從三從四德,也不可能允許自個兒的相公到這煙花之地,而且姐夫說得相當光明正大,姐姐也答允得理所當然,原來是自家營生,這也難怪了。

「誰說的,這兒到處都是她的眼線,就連嬤嬤都是她掌控的人,遂我到這兒來,她自然是放心得很。」易至黎沒好氣地說道︰「我可是她的相公耶,她犯得著防成這德行嗎?我看起來像是會偷腥的貓嗎?倘若我真要偷腥的話,自然不會偷自家的花娘,她布的那些眼線全都是多余的。」

「姐姐沒親自上陣坐鎮,已算是給你十足十的面子了。」赫連泱嘴上泛著笑意,方才所竄起的殺氣全化為眸底的一池柔意。

他可是極為了解姐姐的性子,倘若不是姐姐對他一往情深,她又怎會自願嫁給易至黎這以風流聞名的浪子,就是因為姐姐的執著,他才不得已讓姐姐出閣,讓他唯一的親人嫁至遠方。

倘若姐夫膽敢背著姐姐干盡風流事而冷落姐姐,他會二話不說地殺了他,再帶姐姐回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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