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門女 第9頁

「不會沉,就算沉了,還有我在妳身旁,妳大可以緊緊地抱住我,什麼都不用怕。」即使事態危急、迫在眉睫,他的嗓音里仍帶著笑意,一雙有力的猿臂更是把她擁得死緊,幾乎要將她嵌入體內般的緊密。

倘若船真的沉了也無所謂,大不了游上案,待會兒再換艘船繼續南下不就得了。能藉此機會擁住佳人,游得再累也值得。

「可是……」她的心在顫抖,血在體內逆流,她覺得頭昏腦脹,彷佛自己已沉入河中,只能緊緊地抱住他。

「不怕、不怕,有我在,即使是黃泉路上,我也會陪著妳的。」他的聲音里仍帶著笑意,俊美的臉蛋滿布寵溺,長滿粗繭的大手輕拍著她的背,彷似在哄個孩兒入睡似的。

「呸!說那什麼話,咱家公……少爺怎能同你走上黃泉路!」惠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竄入了艙房,一見到兩人擁在一起,瞪大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卻又不敢造次將兩人拉開。

鮑主丟了清白事小,他丟了頭事大。倘若讓公主在此時發生了什麼意外,他也犯不著再回宮了,直接在這里跳河淹死自己便罷。

「小惠子、小惠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一見到惠安來,璧璽隨即又攀向他這一會浮木。「是不是船要翻了?」

嗚,她不要待在這里,絕對不要再待在這種地方了。

「少爺,不過是遇到一點風浪罷了,船家大哥說只要過了這一段,就不會有這麼大的風浪,妳不要擔心。」惠安呆愣地見公主攀上自己,一雙手頓時不知道該往哪里擺。

唉,真不該走水路的,一想起來他就後悔。不,或許該說,他根本就不應該笨得和公主一起出宮。嗚,真是悔不當初。

「真的嗎?」她水眸一抬睇著他,突地船一個搖晃,她一時沒抓緊,身子不禁又往後一倒,不偏不倚地跌近端弋敞開的懷里,而他雙手一收緊,正巧收緊在她的雙峰上。

盡避璧璽身穿厚重的半臂,但端弋仍可以感覺到她身子窈窕的曲線起伏。

小惠子頓時瞪大了眼,而璧璽更是整個人呆住了。

「璧璽,妳的身段有點像是姑娘家……」

端弋輕聲呢喃,試圖控制體內不安分的欲火,一方面又試探著她。

他有的是時間同她玩游戲,而謎底也不急著在此時揭曉,只是……逗逗她倒也挺好玩的。

「我……」

端弋的首不偏不倚地擱在她的胸前,這時候她再也管不了船外是不是風雨交加、波濤洶涌了,只想著到底該怎麼應付他。

到底該怎麼做才好呢?

她腦中一團亂,數種法子不斷浮掠而過,她的心跳得好急好亂,覺得自己快要昏過去了。倘若昏得過去,或許還瞎混得了,不過她意識又太過清晰,怎麼也昏不過去。

正當她張口結舌地怔愣住時,惠安已沖到端弋面前。

他把束帶一拉,袍子一拉,腰帶一扯,寬褲一掉……

「這下子你可以明白了吧!」

惠安不惜身子,只為了讓端弋誤解公主和他一樣是個公公。

嗚,他也不願意讓自個兒見不得人的身子讓人看見,實在是……再怎麼說,終究是命比較重要,軀體他還承受得住!

端弋瞪大了眼,登時發覺他誤以為的婢女竟然是……太監!

※※※

風吹送著船往南方走,而愈往南,天候益發顯得溫和、恬柔,風益發輕柔;然璧璽的心情卻益加沉重,心頭益加煩悶,悶到她甚至願意離開十多天未踏出的艙房,獨自一人站在甲板上發愣。

出春的風輕拂在臉上應是舒服的,可卻拂不去她心頭的郁悶。

一種說不出的悶……

帶點自暴自棄的勇敢,她顫巍巍地走向船舷,瞇起杏眸睞著船身滑過的水痕,睇著黃綠色的河水在眼底拂過一絲清朗。

唉,這個時候,宮中八成是亂成一團了吧!

皇阿瑪和皇額娘大概氣得怒發沖冠。

哼!誰要皇阿瑪胡亂賜婚,居然把她賜給一個荒唐卻不以為意、放蕩卻不以為仵的下三流男人;光是這幾日的相處下來,她就快要瘋了,倘若真要同他過一輩子,她寧可一死以求解月兌!

以往在宮中,見多了宮中的荒誕不羈,她以為那已經夠荒唐了,想不到他亦是一絕。不知道是天底下的男人都一般,還是他與眾不同?

大內的阿哥里,亦不是每一個都那麼荒謬的,可為什麼她遇上的這個男子居然可以惡劣到這種地步?

那一日,該死的船居然在那時搖晃,讓她丟臉地跌進端弋敞開的懷里,一並讓他羞辱了自個兒的身子,想必對她,他是起了疑竇;可後來他可是親眼瞧見了小惠子赤果的下半身,應該會相信她同小惠子都是宮中逃出來的公公。

然,為何這幾日來,他還是一樣對她上下其手,彷佛他壓根兒不在意她到底是不是公公?

小惠子還編的一段賺人熱淚的戲碼,述說著兩人有多可憐,而後又是如何逃出宮,只為了逃回自己的家鄉,倘若在這里露了餡,怕是會被人強押回宮,還得遭一頓毒打。

以為他多少是有點人性的,自是會同情他們,會放他們一馬,會自動離他們遠一點,孰知曉惠子卻打錯了如意算盤。

他不但男女通吃,甚至連公公也不放過。對她,彷若是阿哥們對待宮中的宮女一般,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可惡的男人?而且他還是保衛皇城的驍騎營將軍。

天,杭州怎麼還沒到?

她想要下船,想要站在平穩的土地上,想要遠離那頭彷似餓狼的端弋!

不想便罷,愈想她愈是怒上心頭。

明明是他先逃婚的,為何會在她逃離宮中時還待在京城?他既然要逃,為什麼不逃遠一點,為什麼不早一點逃,偏偏要讓她倒霉地遇上,甚至還被他無恥地纏上……

第五章

「小璧子,想不到妳也會上甲板。」

思索間,端弋輕柔的聲音在璧璽的身後響起。

她突地瞪大眼看著黃綠交錯的河面,看著船身滑過的粲然水花,突生一股沖動,直想躍下。倘若她會泅水,這必是她不二的選擇,可她不會泅水,跳下去之後,八成就要等著見閻王。

她不需要為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去見閻王吧!

早知道今兒個會遇上這等荒唐事,當初她就該強迫自己,無論如何要勤學泅水才是。

「小璧子……」端弋勾起唇來,笑得十分刺眼。

他不疾不徐地走到她身邊,徑自將她摟進懷里,惡意地、放肆地掐柔著她縴細的腰枝,令她感到一陣寒意自背脊竄起,連忙往旁閃了幾步,卻徒勞無功。

他的手腳很長,只要長腿一跨、長臂一伸,她便被擁進他懷里。

「端弋將軍。」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喚道。

很好,自從小惠子自作主張地暴露了自己的身子後,她馬上從一位養尊處優的公主,變成了身分卑微的黃門,也就是公公;不僅不能拿端弋治罪,還得對他行禮,說話要加上敬語,舉止不能造次,甚至比一個奴才還不如!

她到底是該恨小惠子,還是該感謝他適時地替她解圍?

她只知道眼前的自己生不如死……

「我一直以為妳不敢上甲板,故向來不勉強妳,想不到妳倒是自個兒到甲板上來透口氣了。」端弋笑得怡然自得,搭在她腰上的大手更是擱得理所當然,彷佛她已是他的所有物一般。「不過,雖說現下已是初春,可風仍強勁得很,妳得在多加件帔子,免得染上風寒,知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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