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引風流 第3頁

衣大娘豈受得了石泫紜這般無禮的嘲諷,一轉身,她輕移蓮步離開廂房,下樓招呼客人去了。

「有什麼事是不能讓大姐知道的?」李誦靠到他身旁問。

這天底下,他不敢說自己最懂得石泫紜的心思,但也算是他的知心好友了,知道他行事的風格。

「讓那只母老虎知道的話,依她捺不住性子的脾氣,怕是會沖去揪住柄公那個老賊,然後毀了咱們的計畫,況且她的年歲大了,我也不想讓她冒險,免得無憂沒了娘。」石泫紜呷了一口酒又道︰「我算過整個天下的運數了,但這里頭有一大半的事情,我是不能告訴你的。」

「那豈不是白搭?」李誦沒好氣地啐了他一口。「你也以為我天天都閑得很嗎?」

斌為太子,他一天要做的事多到沒有時間睡覺,其中八成是忙著逃過暗殺。

「倒也不盡如此,能說的我自然會說。」石泫紜噙著淡淡的笑,一雙淺褐色的眸子里有著一抹妖詭的氣息。

由于大唐興佛,遂他自小便依著雙親的要求研習經文。然而習完經文後,他卻在石府書庫里頭翻出一本自西域傳進的星術抄本,他花了十年的時間,才懂得其中奧妙,才懂得所謂星則是象征著每一個人的天命,配合日月以及周遭的星辰便可以算出人的命運。

如今,他正是以此解李誦的疑惑。

他方才在矮幾上涂涂抹抹的便是昨兒個觀星的結果,他得一邊畫,一邊將結論給解釋出來。

倘若不是與李誦的交情不錯,倘若不是國公荒唐左右朝綱,他也不願獻上此法;畢竟為了習得此法,讓他在幼年時倍受傷害。

「那到底有什麼是可以說的?」李誦挑眉等待著。

「一好一壞,不過我只講好的。」這是他的原則。

「既然是好消息,那我可得仔細听。」李誦正襟危坐,定楮睇著他,想要自他口中听到最利于自己的消息。

「據星象的位置看來,國公大運已停,由盛轉衰,屬于他的那顆星正閃爍著忽明忽暗的光芒,配以大紅凶星的接近,表示他的氣數已盡,這幾日正是你動手的好時機。」石泫紜娓娓道來,不疾不徐,一派悠然。

這是他觀星所知的好消息,另一個不祥的預兆得在多年後才會發生,現下他不想告知他這件事。

「哦?」李誦挑高眉。「這可真是一大喜訊,如此一來,我就不用日日夜夜要貼身侍衛在我寢宮里翻出一些不入流的符咒了。」

仿若是千年不變的道理,被挑選為東宮太子的人,在就任太子之前所學會的第一件事,並非是與自個兒的智囊團商量國策和保住太子的位置,而是得先學會保住自己的性命,還有防止他人的惡言中傷。

而這惡意的中傷歷代以來最常見的不外乎為暗殺與下符咒,要不然便是敵對者將詛咒物放進他寢宮中,以待他日可以以此為罪,逼迫他讓出太子之位。

他上頭的兩個哥哥都是如此,遂他才能得到太子之位;而他較幸運的是,身邊有個星術大師石泫紜可以或多或少替他擋去一些災厄。不過這並非是長久之計,純粹只是抵御罷了,治標卻不治本。

現在開始,該是他反擊的時候了。

「那你現下打算怎麼做?」整個氣勢的轉變他都告知他了,其余的他得靠自己努力,他可是一點都幫不上忙的。

「還是得靠你的幫助。」李誦說得理所當然。

「我?」石泫紜苦笑著。「我不過是一介文生,手無縛雞之力,亦無官職在身,你要我如何幫你?你還是去請教自個兒的東宮師傅吧,我相信他可以給你的建議會多過于我,自然幫助也會比較大。」

「不,這件事非你不行。」李誦可是一點都不準他拒絕。「你也知道我手下那群智囊團皆是有官職在身,而且至少都有正三品以上,他們在宮中太過于顯眼了,要他們去幫我辦事一點都不恰當;反觀你,雖有個兄長在朝為官,但你本人可是無官職在身,讓你去不啻為最好的選擇。」

他說得理所當然,壓根兒都不準石泫紜反駁,擺明了吃定他。

吃定他又如何?他可是太子哩,有什麼是他不能做的?

「你是擺明了陰我?」石泫紜仍是談笑自若,然而遣詞用字間卻顯露出他的不悅。「你明知道我不愛管這回事,我既無官職在身,為你佔星觀象已算是破例,而今你卻食髓知味了不成?」

「放肆!本殿下對你客氣,把你當成先生看待,你倒是忘記本殿下的身分了,是不?」

李誦突地輕斥一聲,驚動了守在廂房外的貼身侍衛;只見他用眼神一示意,門外的貼身侍衛立刻又退回原位。

「不過,這是你欠本殿下的,因為你三年前拒絕了本殿下的邀請,不願成為本殿下的幕僚;遂現下你絕不能違抗本殿下,就算本殿下真要陰你,你也得笑笑地給本殿下接受!」

第二章

石泫紜睇著李誦,簡直是哭笑不得。

所謂伴君如伴虎。君王若是欣喜便罷,倘若不悅的話,怕他會落得尸首不全的下場。就是明白這個道理,他才會不願求得一官半職,寧可待在石府當個吃閑飯的米蟲。

唉!他就知道事情不可能那麼簡單,如今也只好認了。

「殿下,那現在你決定怎麼做呢?」嘆了口氣,石泫紜仍是笑道。

李誦滿足地笑著,又倚近他一些,幾近耳語地道︰「我听聞國公最近在尋找一樣法寶。」

「法寶?」石泫紜微挑眉,不甚在意地問。

「我听說是一面古鏡,一面可以指引未來成道的邪鏡。」听聞這面古鏡,連他都想一探究竟,想知道國公亟欲得到的古鏡,是否真擁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那不過是無稽之談罷了。」听他這麼一說,石泫紜益發嗤之以鼻。「雖說我看過的寶物可能不如殿下多,但我記得即使是西域來的觀月石、浴日鏡都無法看見過去未來,一面古鏡怎麼可能有此神力?依我的淺見,那不過是國公荒謬的錯認罷了。」

他與國公雖非對立,但卻對國公的所作所為不屑至極。

柄公是在十幾年前讓皇上帶回京城的流浪術土!人人皆說他是用古怪的法術迷惑了皇上;依他所見,不過是皇上無能罷了,才會讓懂得察言觀色的國公牽著鼻子走,還以為他真擁有神力,可以看透過去未來,讓國運益發興隆。

這根本是本末倒置,倘若皇上一日不覺醒,永遠不會發覺自個兒有多麼愚蠢,甚至為了國公的一句話而拋棄一對雙生公主!

原本他是可以不理會國公到底要在大唐掀起怎樣的混亂,也不在乎大唐的國運可以持續多久,但是十多年前,國公突然獻上一名女子成為皇上寵妃。而後她產下一子,如今那孩子也已經十多歲了;想來國公是有心想拱這個孩子為太子人選,遂自幾年前便開始對太子們下手,挑撥皇上與太子間的感情。

如此周而復始,太子立了又廢、廢了又另立他人,轉眼間不知道已立過幾位太子、又廢過幾位太子;而今入主東宮的正是堪稱他好友的齊王李誦,逼得他也一並被拖累了。唉!早知道他就不該結交他這等顯貴之輩,逼得自己進退兩難。

他對國家興亡沒有興趣,對榮華富貴更是不屑一顧,觀象佔星不過是打發時間的雅興罷了,想不到現下卻變成被拖累的原因。

「听說那面古鏡是盤古開天時所打進的十二面古鏡中的一面,名為風鏡,不但可以觀過去未來,更可以指點迷津。」倘若這是真實之說,也莫怪國公會想將此物佔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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