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財進寶 第14頁

「嗯。」她為難地點頭。

又沒有人同她說過,她又怎麼會知道姐姐們的心意?

「寶兒,你該記得,四娘……也就是你的娘親,她待咱們極好,當年也是她保護著咱們長大的,遂這一份恩情,咱們是不敢忘的。而對你,不只是因為四娘是你的親娘,更是因為你是咱們唯一的妹子,咱們能不憐惜你嗎?只要是你想做的事,咱們阻止過你嗎?」

畢來銀語重心長,雙眼看得老遠,似在思索著什麼。「陪嫁又是如何?咱們四姐妹,倘若只取用其中一份,也夠咱們用好幾輩子了,要那麼多錢財做什麼?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守著那些錢財,只不過是因為我若不守著,便會又爹給拿走了。」

畢進寶邊听邊回想著,是的,她原本就不愛出門,因為她老是嫌累;而她也因為甚少出門,遂也甚少同姐姐們要求什麼事情。

只是這樣子的日子一天天地過下去,她就這樣把自個兒給鎖在碧罷苑,一步也懶得踏出。

「二姐,我……」原來打一開始便是她自個兒想岔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姐姐們對她是近乎縱容,她卻反而以為自己成了被囚禁的鳥兒。

真是的,這念頭到底是怎麼浮上心頭的?

或許是遇上季叔裕之後,因為他太像風了,自由得讓她想往。

「好了,以後記得不管是發生什麼事,一定得要差個人回來通知一聲,不能就這樣默不作聲,好似真不在意回畢府。」

畢來銀拉著她來到了後院大門,「咱們是舍不得你出嫁,倘若你真要嫁與那個男人,那就把他給拐回府來吧,在家里咱們也好有個照應,知曉嗎?」

「可是他……」這事很難吧?

唉,她壓根兒不懂得他的想法,雖然他是待她極好,但並不代表他就是喜歡她。

「他既然會收留你,就表示他對你一定有相當的好感。」畢來銀很肯定自己的相法。

倘若不是對寶兒有意,有幾個男人受得住她的天生龜性和慢郎中性子?

況且她待在那兒並非是一、二日,而是已經待上近個把月了。

救了寶兒,居然還可以分居別室,這個男人的品行可算良好。

把寶兒交給他,她們還算是挺放心的。

「真的嗎?」她咧嘴笑著,其實她也有那麼一點點自覺,只是總不好意思由自個兒給說出口。

「好了,你去找他把,倘若有什麼事,記得差人回來通報。」畢來銀示意要守門的小刀開門;門一開,便見著一輛馬車已守在後門邊了。

「我已差人備好了馬車,你放心的去見他吧。」畢進寶緊緊地摟了她一下,隨即笑顏顏開地坐上馬車揚長而去。

少頃,後院的大門前又跟上一輛馬車,里頭有人探出頭來。

「二姐.我真的要跟上嗎?」畢納珍拉一嗓門問著,一見畢來銀點頭,她立即策著馬往前奔去。

「銀兒,真讓寶兒同那男人接近無妨?」畢招金從後院另一旁一的小徑走出。

「大姐,我不會瞧錯人的,那男子確實是不錯,要不然寶兒不會因為他而打算離開畢府。」畢來銀差人關上門之後,便跟著畢招金往回走。「寶兒長大了,咱們也得要為了她的婚事打算,總不能因為不想把家產歸還給爹,遂不準她出閣吧?那對寶兒都不公平,再者那男人待她極好,也頗能忍受她的性子,那就表示那個男人是個君子,當然也是一個容易受控制的男人;寶兒若是能夠順利地把他拐回畢府,對咱們畢府,倒也算是美事一椿。」

「你倒是算得比珍兒還精。」

「替咱們找個男人壯壯聲勢,至少可以讓爹不敢輕舉妄動。」畢來銀露出教人玩味的笑意。

「那你的笑意。」

「那你呢?」畢招金輕問。

她一愣,側眼笑睨著她。「大姐,你變了,你以往根本不會同我過問這種事的。」

「你還沒回話哩。」

畢來銀抿著笑,「你以為我碧玲閣養了那麼多男人是用來作啥用的?好歹也是個男人,倘若有人要對我不軌,盡避他們打不過人,至少還可以當個墊背的。」

可不是嗎?橫堅她的一生已經注定要耗在畢府了,那麼就不需要其他姐妹也一並賠進,她一個人承擔重責大任便已足夠了。

***

一抹頎長的身影極為勤奮地在田里松土,為即將到來的春令作準備。

不一會又三兩步跑回茅屋,身手俐落地修補有點破損的屋頂。

把這個屋子漏水的問題先處理好,相信到時候要住蚌八年、十年的,絕對是不成問題。

說不定往後還會多增個人,他若不再加蓋個房間,到時候怎麼住得下呢?

季叔裕面露喜悅,邊想邊笑著,一會兒又突然躍下屋頂,奔進屋內搬出了幾塊木板。

他得要趕緊把屋里的案椅釘好,要不然到時候迷糊又遲鈍的寶兒若是跑回來了,要她坐哪兒呢?

對了,床板也要重新裝釘一下。

這床板是他當初自個兒隨意放、隨意釘的,但若是寶兒要睡,還得要用上雙層板子,然後在床板下頭多放盆火不可;要不然若是冬令大雪,恐怕會把她給凍著了。

對了,她既貪睡又懶骨成性,他得要再幫她釘上一具暖箱,可以放在屋里的一隅,若是她累了便可以在上頭稍歇一會兒。

這床板到底釘多大才成呢?以往是他獨自一人在床,既來大小罷好,但若是要兩人同床的話,肯定是睡不了。

罷了,床是釘大點好,不管如何,大床也比較好睡。

嘖,他在胡思亂想什麼?

既然她人都已經走了,她這個千金大小姐又怎麼可能會特地跑回來找他?倘若她真是不甘心的讓她那些姐姐們給強行押回去的話,她應該要給他一點消息,好讓他去救她的,不是嗎?

她知道他這個人向來是好管閑事,何況她和他也相處好一段時間了,只要她有事相求,他不可能不答應的。

然這沒良心的女人,居然一走便是三天,連捎封信通知都沒有。

城內離這兒的距離,依他的腳程算來,不過是一刻鐘的時間,然她卻沒有半點消息傳來,虧她還說什麼要他迎娶她。

吻,大戶千金就可以說這般話挑逗男人的嗎?

倘若他不是個君子,而是一個貪圖美色和財富的小人,她還怕不栽在他的手中?

那種話能夠隨隨便便對個男人說的嗎?就說她是個涉世未深的大戶千金……不,說好蠢一點也不為過。

虧他還像個傻子一般思忖著床板到底要釘多大。

他向來喜于游山玩水,總是沒法子在同一個地方待太久,頂多待個兩三年,他便會離開。

而現今他居然為了寶兒而修補茅屋,還不忘釘制案椅和床榻,他到底是在想什麼啊?

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她那張傻氣的小臉,還有一臉無辜的可憐樣。他是不是中邪了,要不然怎麼會一直念著她?

想著想著,他居然把那剩余的兩籠包子都給吞下,害自己痛得冷汗直流,甚至倒在地上打滾。

他一定是病了吧,要不然明知道那些包子吃不得,居然只因一時念著她,不知不覺中就把包子都給吃光了。

想毒死自個,他都覺得是武學底子打得太好了。

真是荒唐透頂!瀟灑成性的他,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停下腳步,甚至還有點想要在這邊扎根。

包可怕的是,他居然還暗地里在等她,仿佛她真的會再一次回到這兒。

就算回來了又如何?他又不可能真如她所說的,迎她為妻。

他是風哪,而她是不動的老樹、是拖車的老牛,怎麼可能跟得上他的腳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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