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夫 第5頁

他相信不消半刻的時間,她就去會把門打開的。

第三章

半刻的時間?

他等了豈只半刻的時間?瞧瞧現下都什麼時辰了?

白時陰疲憊的抬眼盯著自厚重雲層中灑下的光束,雖說有著微煦的陽光,然而他卻幾乎快要凍僵了;跪了一夜,他的腿早已經麻得沒有一點感覺了……嗚嗚,好狠心的女人,她居然完全不管他,真的任他在外頭跪了一夜,甚至連起身在窗欞旁偷覷他一眼都沒有。

嗚嗚,他好可憐,跪得腿都麻了,也沒人心疼他;原以為她是個善良的人,孰知她的心就跟她的臉一樣丑陋無比。他在心里暗暗地咒罵她,隨即便發現自己更加丑陋。

他怎能這麼說她呢?會這麼想的人才是真正的丑陋。

他不能用外表去判斷一個人的心性,況且她原本就沒有義務要幫他,她會拒絕他也是意料中的事,他該另外想個辦法才是。

少爺的身子拖不得,他非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她請回去不可。

可他該要怎麼做才好?

丙然如傳說中一般,鬼面神醫的性子極為古怪,想要她治人,還得要看她的心情;而今她隱居在山林之同,豈不是擺明了她不再行醫救人?

但這麼說,似乎也不太對。

這破茅舍邊還另搭了一間爐房,倘若不是拿來煉藥制丹,還有何用?

如果她已不打算再行醫救人,她又何苦忙煞自己?

白時陰搓看下巴思忖著,濃眉緊緊地攢著,大眼更是不得其解地斂下,專住得連眼前的門已開啟了也沒發覺。

「你還沒走啊?」夏侯淚無奈地看著他。

嘖,難怪她一整夜都睡不安穩,原來就是因為這個愣小子死賴在外頭不走,地上還濕著呢!就算是為了自個兒的主子,他也犯不著這麼拼命吧,竟在外頭跪上一夜,還淋了一夜的雨。

倘若他病了,豈不是她的過錯?他是存心要讓她內疚的呀?

「神醫,求你救我主子一命,我主子的身子骨是拖不得的,我為了尋你已經費了一年多的時間,求神醫同我一道回長安救治我的主子。」一不做二不休,白時陰索性雙手向前一攤,來個五體投地。

橫豎都是跪了,再趴下去也無妨,只求她能答允。

夏侯淚見狀,僅是挑起眉,拉起裙理擺到他身旁,拉起他的手臂。

「你答應了?」感覺她拉起他的手,白時陰以為她是要拉他起身,孰知一抬眼,她竟然在為他把脈。「神醫,病的人不是我,是我主子。」

他的身子骨壯得跟頭牛一樣,只是有些怕冷罷了,可他雖然怕冷,卻未曾因此而染病,更別提什麼風寒來著;要替他把脈,倒不如把這一次的機會省下,留到長安之後給少爺。

但這脈一把,夏侯淚的眸子倏地一沉。「你近來可覺得胸口郁悶?」

原本是好意想要替他把脈,瞧他會不會因為淋了一夜的雨而染病;然而尚未發現他是否染病;倒是先察覺到他的經絡有異。

「咦?」胸口郁悶……有一點吧,不過好像很久以前就這個樣子了。

老毛病,可以不管它。

「覺得身子異常得發冷嗎?」夏侯淚又問。

「我向來就怕冷。」他從小就怕冷,就算習了武之後也一樣怕冷。以往長安入冬時,大哥只消搭上一件添絲祆子便不覺得冷,他非得要在里頭再搭件衫子,加並夾棉衫子不可。

「你是否會覺得頭疼?感覺他的經絡紊亂得不像樣,夏侯淚開始懷疑他怎麼能夠表現出一副無病無痛的樣子。

他的經脈內斷,經絡受創,氣血不通,照理說該會是精神頹廢、站不起身、挺不直腰,怎麼還能夠跋山涉水、飄山越嶺到這邊關來地帶?況且她記得他說是從長安來的,而且已經找她找了一年多。

依他這種身子,怎麼有辦法走這麼長的路?

除非——

「神醫、要醫治的人是我家少爺不是我,我……」哎呀,她怎麼愈問愈奇怪了?

「你有相當深厚的內力,你曾經習武,是不?」倘若他再說不是的活,她可真要把他的身體剖開好生研究一番。

「呃!」他的內力深厚嗎?不知道耶!

「如果不是因為你有相當好的武學底子,你早就死了,哪還會有命在這兒?」不過他所習的武學倒是挺怪的,是極陰之氣;這該是姑娘家學的內功心法,他怎會學這種東西?

難道是為了配合他天生的體質?夏侯淚思忖一會兒、不由得佩服傳授他武學的人,居然能夠先行掌握他的體質而著以心法。

不過,若是傳授他功夫之人真如此了得,怎麼不知道他身上的經絡皆已被斷,他早就形同廢人了?

「神醫果真是神醫,光是把脈就能知曉。」白時陰反手抓住夏侯淚縴女敕的手掌。「求你同我一道回長安為我家少爺治病吧,我願意做牛做馬,哪怕是下輩子結草餃環也在所不辭。」

夏侯淚一愣,隨即暗罵自己何苦多此一舉擔憂他的生死。

啐,這下子豈不是等于是她自己泄了底嗎?倘若她不承認,他再怎麼勸她都無用,可他幾乎已變篤定了她的身份。而他又是恁地忠心之人,要她如何忍置若罔聞?

可到長安這一路,路途萬分的遙遠,她又不能讓軒轅門的師兄弟們發現她的行蹤,況且他身上也有傷……

這傻子只想著他的主子,壓根兒沒發現閻王已在同他招手了。

他主子的病拖不得,他的他一樣拖不得;再拖下去,不用個把個月,他便會氣血淤塞而死的。

傻子。

「你確定只要我同你到長安,你什麼事都願意做?夏侯淚微啞地問。

雖說她不敢自詡是個懸壺濟世的大夫,可要她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尚有救的人病發而亡,她做不到;雖說她不是挺有把握可以將他治好,但至少得要先讓她試試才成。

「神醫答應了?」白時陰欣喜若狂地喊道。

要他做什麼都行,只要別讓他殺人放火就成了。

「也成。」夏侯淚晶亮的雙眸直睇著他緊抓不放的手。「不過,你得要先松開我,我可不慣同人這般接近。」

白時陰一看,嚇得連忙松開手,迅速地往後連退數步,登時發覺自個兒的腿早就已經麻了,萬分狼狽地跌了個四腳朝天,他挺拔的身軀緊貼在泥濘的地面上。

嗚嗚,他也不慣同人這般靠近啊,他不過是高興過頭,失態了嘛。

「那麼我要你去做的第一件事是……」她正煩惱自己少了個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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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我把早膳給弄好了。」

抹著汗離開灶邊,白時陰將菜擺到廳堂上,隨即便往外大吼著。

唉!他千想萬想也想不到她居然要他下廚,倘若不是因為少爺嘴刁,讓他這個貼身侍衛為了他而下廚學藝,現下即使神醫要他下廚也沒用。

「別神醫神醫的吼,叫我夏侯。」夏侯淚自門外走迸來,微擰起眉睞著他,又轉看著一桌香味撲鼻的佳肴。「看不出來你的手挺巧的,居然真能擺出一桌這麼像樣的菜色來。」

她用手指抓了一口嘗味道,意外于味道竟如此清爽,根本沒有半點苦味和澀味。怪了,怎麼她弄出來的東西都不是這味兒?不都是一樣的菜吧?

「夏侯姑娘,這味兒還成嗎?」白時陰為她添上一碗清粥。

「成。」夏侯淚斜睨他一眼,發現他似乎愈來愈不怕她了。「待會兒用過早膳之後,你到後頭把柴都給劈好。」

嗯,味道確實是不錯,真看不出來是出自于一個陰陽虧盈之人的手。如果是一般人早就爬不起身了,他怎會如此生龍活虎?倘若可以,她確實極想剖開他的身體,看看他的體內到底是藏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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