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了不起,她真是忍不住想要贊美自己兩句。
只是,鐘離棼的人似乎毛病都一致,連求愛的方式都如出一轍,而他八成會是鐘離家的一個新紀錄;不過倒也不難理解,畢竟他父親是一個如此放蕩的歐洲貴族,來自直系的遺傳,她相信絕對不會差到哪里去。
不過,真的要她帶這個小表回她家去嗎?
她不喜歡小孩子,從來就沒喜歡過;甚至連她自己燒胎十月的孩子,她連見上一面都沒有……
「請你再等我十年,我相信我一定會長成你可以倚靠的男人。」身高不是距離、年齡不是問題,只要再給他十年,鐘離棼相信自己一定會相當有成就。
闌歆恩挑眉,「不好意思,那就請你十年後再來。」
小孩子天真的夢想,她再殘忍也不會當面戳破,只是恕她難以給予承諾,況且他的身份……哼!早知道鐘離溟潔荒唐,只是她沒想到他在外頭居然有私生子;既已有私生子,他當年又何必要她為他生一個傳宗接代的兒子,讓他可以跳月兌婚姻的束縛,天底下就有這種男人,不願意為了一棵樹放棄一片森林;先是依兄長所願有了孩子,往後便可逃過他們的逼婚而過著優閑快樂的日子。
唉!她當年怎麼會那麼作踐自己?
現在想想,那時候八成是因為賭氣,所以才會豁出去,倘若人生可以再重來一次,她絕對不會想要和他有任何的瓜葛……咦?這話可其熟哩,像是在哪里听過,又好像是自己說過,只是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時候說的。
「那麼,你願意等我十年嗎?」鐘離棼仍專注在這個話題上。
她有一張好可愛的臉,臉上漾著淡淡的笑,眼彎彎的淨是笑意,連唇角也是;他喜歡這種感覺,比起爹地身邊的阿姨好多了。
就知道爹地那個人沒什麼眼光,才會放著這個漂亮的姐姐不管……不對,爹地那個人向來是強取豪奪,只要是他看對眼的,沒有一個逃得過他的魔掌,眼前的姐姐說不定已經……
「請問你認識我爹地嗎?」他小心地問著。
「當然。」是了,這才是一個八歲孩子會問的問題,夠蠢。「你爹地是北恆真正的執事總裁,而我是他聘請的代理總裁,想當然耳我一定是認識他的。」而且很熟。
「那我爹地有沒有跟你……」他吞了吞口水,問得很猶豫。
「嗯?」她挑眉。
「呃,我的意思是說,我該怎麼稱呼你?」這事太丟臉了,他不敢問。
闌歆思想了想,很努力地推上一臉笑。「你可以叫我闌阿姨,也可以叫我闌姐姐,隨便你。」
天曉得到底應該要怎麼稱呼?隨便啦,反正他不會在這里久留。
「那我叫你闌姐姐好了,我已經有很多阿姨了。」而且他跟爹地一樣,永遠記不得那些阿姨的名字,因為族類繁多,不及備載。
「都可以。」她根本沒仔細听他說了什麼,淡淡地對他吩咐一句︰「你在那邊坐著,姐姐要辦公,你不要吵姐姐。」
倘若吵她的話,就把他丟下五十樓。
「可是我餓了。」在淑女面前說這種話是很失態的,但是他身上沒有帶太多的錢,所以之前沒去買東西吃。沒辦法,誰要他是個小孩子呢?
「你餓了?」言下之意是要她帶他去吃飯嗎?一句話,辦不到!「我請秘書姐姐幫你叫便當好嗎?」
小孩子就是這個樣子,又臭又吵又會叫,她只要听到小孩子鬼吼鬼叫的聲音就會引發她的歇斯底里癥;他最好是乖一點,她可不希望自己一時情難自遏而破壞優雅的形象。
「便當好吃嗎?」
「還不錯。」有得吃就該偷笑了,小子。
「好,那我等你。」依言,他乖乖地坐在會客室的沙發上!像個女圭女圭似地,圓圓的眼直盯著一塵不染的桌面。
闌歆恩有點意外他的乖巧,點了點頭,按下電話的內線通話鈕吩咐一聲,隨即便埋頭苦干,和這一份重要的企劃案廝殺到底。
半晌,看見秘書提個使當進來,她才恍然想起有一個小孩在她的辦公室里等著吃飯。
她起身一看,女圭女圭般的孩子早已經窩在沙發上睡著了。
「總裁,要把他叫醒嗎?」
闌歆恩嘆了一口氣,搖搖頭。「不用了,待會兒我帶他回我的住處。」要秘書先行離開,她無奈地關上電腦,坐在沙發上睇著他無邪的睡臉,心底蕩著一股淡淡的母愛。
她是個女人,再討厭小孩子,或是再怎麼因為他的父親而厭惡他的孩子,終究還是殘留著一點點母性激素,要她搖醒這張可愛的睡臉,還是會感到一點心疼。冤有頭債有主,她不會把怒恨發泄在孩子身上的。
「鐘離溟潔到底是在做什麼?放著孩子不管!
身邊還有女人瞎混著,當他的兒子真是倒霉。」闌歆恩微惱地盯著鐘離棼。「這麼小的孩子到底是怎麼從英國飛到台灣的?我都忘了還有時差問題。」
啐!不關她的事,她何必想那麼多?
要想這些問題,倒不如先想想要怎麼把這個孩子帶回家里。
要她抱他嗎?她沒抱過小孩耶,該怎麼抱呢?是打橫抱,還是直著抱?
她想了想,挪了挪姿勢,最後決定把他打橫抱起。一使勁,她倒有點意外這不太長肉的孩子,倒還挺有重量的;而且他的身上居然還有淡淡的香氣,不像一般的孩子身上總是充滿汗臭味。
看得出來他的教養不錯,很乖也不吵,只是鐘離溟潔到底是怎麼當人父親的?他怎麼忍心讓這麼小的孩子獨自到異鄉卻不以為意?
這男人!
***
「好久不見了,歆恩。」
不用抬眼,闌歆恩一身疙瘩已經起得難受。
「你總算是來了,我一直不知道從曼徹斯特到台北需要三天的時間。」她沒有抬眼,雙手仍是忙碌地敲動鍵盤;是不敢看他,也不想看他,當然也是因為她真的很忙。畢竟她不像他,只消待在曼徹斯特的城堡里,就會有一群傻子勞心勞力地為他賺來一輩子花用不盡的財富。
「我沒想到我們扳八個月未見面,頭一句的寒暄居然是這麼冷淡。」鐘離溟潔挑著勾魂的笑,不甚在意地在沙發上坐下。「我要你幫忙的事呢?有消息了嗎?」
她向來是如此,一直是如此,久了,他也習慣了。
「你兒子在我家。」她淡然地道,儲存檔案之後坐到他對面的位子瞪著他。「你既然要我幫你找他,為什麼你卻沒有在曼徹斯特等我的回音?不要告訴我你打電話給我之後就馬上出發到台灣,我不相信這條航線需要讓你飛三天才到得了台灣,因為歐洲並沒有大規模的暴動。
當然,我也不相信你出去找兒子了,所以不在曼徹斯特的宅子里,而且我也不相信你這個畫商能忙什麼,因為阿野之前和我聯絡過了,你現在的手頭上根本沒有任何生意。」
她不想听謊話,更不想戳破他的謊話,所以她會在他開始撒謊之前,讓他撒不了謊;這件事兩人心知肚明,撒謊也沒什麼意義。
「你是在質問我嗎?」
「不是,我只是替那個孩子感到可憐罷了。」這是她的真心話。「如果可以的話,多放一點心思在孩子身上會更好。」
不喜歡歸不喜歡,她一樣認為小孩子是未來的主人翁,倘若沒把孩子教育好而造成社會混亂、嚴重浪費國家資源的話,她相信父母親需要負相當大的責任。
「我也是這麼認為。」鐘離溟潔點了點頭,相當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