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累了,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飲禪一睜眼便見到南門天驕一張沾上水花的俏臉湊在他的眼前,只要他往前一靠,想要一親芳澤並非難事。
「我不累,」他看似不所為動,實際上他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怎麼可能不累?」她不禁喊道,不忘潑他水。「咱們一連趕了幾天路,我睡著時你醒著,我睡醒了,你也醒著,能不能請問你到底是什麼時候睡的呢?我就不信那三個軟腳蝦真會追上來,就算他們真追上來,我也不怕,你盡避一旁歇著,由我出馬即可。」
她可是想要練練自個兒的身手,偏巧那一日因不諳地形,跌了個拘吃屎,險些遭那癟二偷襲;不過,事情就發生她閉上眼的瞬間,等她睜開眼之後,那三個癟三早就連影子部瞧不見了。
他的身手好到讓她震愕,好到讓她想要拜他為師,可礙于身分不作此想;只足她不懂,對于那些苦苦相逼又屢勸不听的人,有什麼好手下留情的?
又不是打不過他們,干嘛要逃走?
她不過是來不及施展功夫罷了,要不,光是她一個人就可以抵擋那三人了。
「就憑你的花拳繡腿?」看來她到現下還不承認自己是三腳貓功夫,這可真數他訝異。
「誰說我是花拳繡腿?」她可不服啦,只不過看在他的眼里,或許還真是花拳繡腿哩!「倘若你認為我的功夫上不了台面,你何不教我個一招半式,他日讓我善加利用?」
如果她可以偷學到他的招式,還怕哪日回去爹和兄長們不對她另眼相看?
「怕你磨個十年還學不成樣兒。」他合上眼,不打算再搭理她。
「飲禪兄此言差矣,小妹我可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不過是因為父兄加以阻止,才讓我老成不了氣候。」她感覺自己說著說著,像是在他面前矮了半截,連忙又說道︰「雖說我是未成氣候,可若要對付兩個彪形大漢,我想應該不成問題才對;只不過人總是想要精益求精的,武學這條路可長得很,直到雙眼合上之前,我都要繼續學下去。」
「你為何習武?」飲禪無奈地睜開眼,他其實是疲憊極了。
她愈靠近他,身上那股清香便像是蜜一般地滲入他的骨髓里,讓他難受得想要推開她,卻又不忍她一個無以自保的女子在江湖上行走。
欲入佛門的決心,讓他多了份累贅的慈悲,要不然照他以往的性情,怎麼還會管她到底要上哪兒去?
「當然是行俠仗義、替天行道。」她說得義薄雲天、豪放不羈,自然也多了份驕矜。
「即使為了行俠仗義而殺人也在所不惜?」他哂笑著。
南門天驕微眯起美眸,登時發覺他話中有話。
「你為何會這麼問?我記得遇見那三個癟三時,你也這麼問過我。」只是後來接連趕路,沒閑暇讓她開口;而他的神色又陰郁得讓她不敢多說,遂一直擱在心底沒提起。
可她會是那種有疑問擺在心底不問的人嗎?當然不是,相反的,她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非要他吐露實情不可。
「那又如何?」
兩人一道上路,不代表他得把自己的事都告訴她吧!
飲禪別過眼,卻適巧見著她一襲月牙白的衣衫不知在何時浸濕一大片,清楚地勾勒出她曼妙玲瓏的身段,震得他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他何以如此不能自持?八成是多日不近所致。他欲入佛門,而她果真是佛祖派來試煉他決心的夜叉,要不怎麼會如此吸引他?
「喂,我在同你說話,你把頭轉到一旁去,豈不是太不給我面子了?」南門天驕哪里曉得他內心的掙扎。
「我累了。」飲禪喑啞道。
倘若他真的有意一逞獸欲,她是插翅世難飛;但他已決心入佛門,怎能抗拒不了這小小的誘惑?
然而她身上有股香氣,總攪亂他自以為已平靜無波的心湖。
「這當頭你倒是喊累了?想不睬我也太明顯了吧!」這下子,她更是不放過他了。「我問你,你上江陽縣到底所為何事?還有,你明明有一身了得的功夫,為何寧可去出家?是不是同你要上江陽縣有關?你給我從實招來。」
她儼若把自己當成是青天大老爺似的審起他來。
「都同你無干系吧!」他煩躁地攏緊眉,惱她的青澀無知,招惹了男人還不自知。
是他的修為極好,她才得以全身而退;倘若是遇上他人,誰也難預料會發生什麼事?
「怎會同我無干系?」說得這麼見外,難道他沒听清楚她已以小妹自居了?
「我把你當自個兒的兄長看待,你真的有事要幫忙的話,只消同我交代一聲,我南門天驕豈有不兩肋插刀的道理?可你啥也不說,只同我說要上江陽縣,我什麼忙也幫不上,豈不是顯得我窩囊,讓你托付不得?」
都相處幾天了,硬是要把她當個外人看待;有人說四海之內皆兄弟,既然兩人有緣踫上兜在一塊兒,就不是尋常萍水相逢、無關緊要的人,他何必老是要拒她于千里之外?
「你不渴嗎?」飲禪沒好氣地說著,硬是不瞧她;「我听得都累了,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口渴?」
「你會渴?好辦。」地底下就有水,要多少有多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南門天驕彎下腰,用手掬起清澈的溪水,嬌女敕的俏顏上堆滿了笑。「暍吧,這溪水挺好,我方才喝了兩口,感覺清爽多了,你也嘗嘗才是。」
飲禪瞪大了魅眸,不敢相信她居然就以手掏水要他飲用……她待人未免太無防備之心?若不是他已決心向佛,她如此待他豈不是引人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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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暍啊,水都快要流光了!」南門天驕吼著,鼓起了粉女敕的腮幫子。
「我自個兒用。」飲禪采出手欲掬水,卻感覺她的手湊在他的唇邊柔女敕如棉、縴白似雪,這豈是一雙習武的手?細女敕得像是她的唇一般……他驚覺自個兒的遐思,忙別過臉去。
「嘿,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南門天驕把水一潑,杏眸狠狠地瞪著他。「我可是好心要掏水給你暍,你倒是把我當成什麼了?」
多少人要它捧懷水她都不肯,更何況她是掬水給他?
「你的夾衫都濕透了,離我遠些。」飲禪惱怒地吼著。
她到底是怎麼了?少根筋不成?頭一次遇著她便是在溪旁,她老是說他輕薄她,怎麼今兒個又不在意了?
「我的衣衫濕透了又怎麼樣?」
南門天驕啐了一聲,垂下螓首瞅著自己,卻突覺自己月牙色的襦衣在浸濕之後,居然透明得連抹胸都瞧得一清二楚,甚至還緊貼在胸上。
不能叫,不能叫,若是表現出驚慌狼狽的樣子,豈不是滅了她女俠的威風?況且他是個出家人,出家人是忌的。
她抬起粉臉笑得僵直,緩緩地低子,緩緩地往後退,直到溪水可以將她的糗態全然淹沒;然溪水太清澈,盡避她把身子沉入溪底也沒用,透著微光,坐在溪畔邊的他定是可以瞧得更仔細。
一抬眼,見他兩眼發直地瞪著自個兒看,她不由得開罵了。
「你你……」她氣得兩頰火燙,連說起話來都結巴不清了。「你是個出家人,要忘卻愛恨嗔痴、要忌︰如今你卻瞪大眼瞧我的身子,你算什麼出家人?」
不對,她不是存心要把話說得這麼狠,而是被他那一雙眼瞧得不自然極了,她哪里還有半點俠女風範?讓她把話給說狠了,也是他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