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宇宙命令郭書明︰「立刻把跟關娜妹的資料,包括她以前負責過的CASE,全整理好拿給我!」
「布卡……愛嘎魯~~一定要害羞。嘟篤嘟嘟……」
深夜,下大雨了,小佷女沒陪哥哥去賣粥,關娜妹負責看顧。
雨聲粗暴,斑剝掉漆的屋頂,一盞廉價日光燈亮著。她側躺在古早型的木頭長椅,端著熱茶喝,像個女皇。
電視機前,四歲的佷女美美,正扭著哼著卡通歌,美美沉迷于她最愛看的中國女圭女圭布卡。
手機閃爍,關娜妹拾來看。陌生的電話號碼,不接,放下。手機又閃,是簡訊——
是我,鄭宇宙,過去你在澤明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們談談?
必娜妹扔下手機,美美跳得滿頭大汗。
「面條好味道~~布卡愛嘎魯~~唉呦!」美美滑倒,摔在地上,揉。「好痛欸!」
必娜妹笑了。「姑姑可以看新聞了嗎?」
「不行!」美美繼續對著卡通跳舞。「布卡愛嘎魯……」
手機又閃了,又是他的簡訊——
明天會去農場治療樟樹嗎?我接你去,出門前打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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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事問你,是跟關娜妹有關的。」鄭宇宙劈頭就問,他滿月復疑問地離開公司,直接到妹妹家問清楚。他發現一听見關娜妹,妹妹跟妹夫面色驟變。
鄭儷玟寒著臉問︰「為什麼提起她?」
斑明揚則是尷尬地坐下,又站起,眼楮不知看哪里,表情像听到什麼鬼怪。
鄭宇宙說︰「我听說她曾經是我們澤明的超級業務員,業績一流。」
鄭儷玟覷著丈夫。「是,那女人豈止業績一流,她對男人也很有一套,不信你問你妹夫。」
「儷玟,都過去的事了,何必講得這麼難听?」高明揚脹紅面孔。
「難听?你是在心疼她嗎?」
「你……」高明揚氣惱,坐下不說話。
儷玟看向哥哥。「是哪個白痴提起她?」
沒想到一提到關娜妹,妹妹的反應這麼尖銳,仿佛恨不得置關娜妹于死地。「你因為私人的感情問題,趕走這麼優秀的員工,我覺得對她不公平。」
「奇怪,怎麼忽然關心起一個早就沒在澤明的員工?你又不認識她——」
「我認識,不但認識,而且我很肯定,她就是我在等待,想共度一生的女人。」
斑明揚怔怔地看著鄭宇宙,仿佛還沒意會過來。
鄭儷玟呆了好幾分鐘,然後笑了,搖頭,笑得悲愴。
「我一直就知道她是個厲害的女人,看樣子,這次從我哥哥下手了。」曾經擊倒關娜妹,逐出澤明,運用人脈,斷了關娜妹的前途。沒想到,這只鬼陰魂不散,又出現在她世界,她無法接受,她喘著,腦子燒著,當年關娜妹造的傷疤,又尖銳地痛起來。
「現在,你還會喜歡她嗎?知道她以前介入過你妹的感情,破壞我跟明揚的婚事,你現在都知道了,你打算怎樣?」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她尖銳地叫起來。「當然是離她遠遠的!」這還要考慮嗎?
鄭宇宙雙手握緊拳頭。「我現在很混亂,不知道打算要怎麼樣,但我很清楚一件事,我不要放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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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是很孤單,才會覺得夕陽又美又悲傷。」
「當我的女朋友,你再也不會孤單。」
必娜妹蜷抱著酣睡的佷女,听著屋外轟隆的雷聲。她睡不著,不小心,又被過去咬痛。以為是平淡知足地生活著,早忘記仇恨,直到澤明大少爺忽然現身,說要追她……多可笑,命運之神,跟她開玩笑嗎?
一道閃電,閃亮房間。
那個牆角壞了一邊櫃門的老衣櫥,在這一瞬亮光中,暴露了里邊懸掛的名牌套裝,塞在下方十多個名牌高跟鞋盒,它們悄悄訴說著,跟隨關娜妹,風光過的日子。
她又想到下午,在絢麗的夕光前,看火紅太陽墜落,忽然,來握住她手的,鄭宇宙的手。他說話白目,但是,他的手,又大又暖。
她翻來覆去,甩不掉腦海里,他的殘影。
鄭宇宙翻來覆去,甩下掉她的身影。
他索性不睡了,雙手盤在腦後,瞪著天花板。黑暗里,仿佛又看見她抱住老樟樹痛哭,為環保去抗議跟警察沖撞的畫面,听完妹妹的指控,鄭宇宙不但沒打消追她的念頭,反而對她更迷了。
從郭書明整理給他的資料,可以看到當年的關娜妹參與客戶活動或員工旅游時的模樣。她頂著完美的妝容,衣著時髦,腳踩細高跟鞋,穿梭在各大熱鬧的社交場所。她神采飛揚,笑容滿面,舉措間,流露積極的企圖心,自信美麗,又性感。可想見,當年為了業績好,她有多拚。
現在,她素容,長發隨便的盤在腦後,穿T恤牛仔褲,舊靴子。爬樹,騎自行車,皮膚曬成健康棕色,三年間,她月兌胎換骨,從時髦大美人,變成低調素樸的女子……
鄭宇宙閉上眼楮,她住在心里。忽然又睜開眼,下床,從CD架找出DavidBowie的LifeOnMars。滿牆櫃隨興亂買的CD片,數量大到沒一張好好听過。
在這天空呈現藍色的凌晨時分,第一次,他用心去听完一首歌。他听出了跟她一樣的感動,想到那只失去聲帶的可憐小狽,想到被夕光映亮,她素麗的側臉,想到她被迫離開澤明的挫敗,還有她那雙濕潤的眼楮,她為大樹為夕陽哭,淚光閃亮他的心。
于是火紅夕陽,再次隕落,落在他心海。心海搖蕩,DavidBowie的歌聲,拍打耳膜,她什麼都沒對他做,但是,他已經深深地被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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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整個晚上,哥,這一定是關娜妹的陰謀,你千萬要小心。」一早,鄭儷玟闖入哥哥的辦公室,她整晚沒睡,氣色很差。「她是來報復我的……」
鄭宇宙穿著黑色運動服,在室內用的高爾夫草皮墊前,練習揮桿。他散漫的神態,和鄭儷玟的歇斯底里成對比。
「總之你離她遠一點,你不要再見她。」她嚷,來回焦躁地踱步。「Shit!她到底想干麼?到底想怎樣?為什麼要像鬼那樣糾纏我?」
停止揮桿,鄭宇宙看著妹妹。「你冷靜一點。」情況有點好笑,過去再棘手的商業談判,都不曾讓妹妹慌張成這樣,關娜妹又不會吃人。
「不管她想怎樣,我們絕不能讓她得逞。她故意出現在你身邊,勾引你,跟你認識,然後利用你來讓我難堪,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她有這麼厲害?」鄭宇宙啼笑皆非,訕訕地摘下手套。
「她當然可怕,你想想,商職畢業,沒人脈沒學歷,可以做到全公司最厲害的業務員,你說厲不厲害?我早就懷疑,她的業績全是靠睡出來的。」
「一個能替公司拉到那麼大筆生意的業務員——」桿子瞄準小白球,他目光一凜。「如果真的厲害,就不會被你趕走了。」
「你什麼意思?」鄭儷玟臉一沉,哥在為關娜妹抱屈嗎?「別忘了,她什麼都不是,而我,我是你妹妹!」
鏗——他揮桿了,力道過猛,小白球彈出去,撞上玻璃帷幕,回彈,擊落桌上的馬克杯,杯子摔碎,咖啡漬濺濕地毯,小白球,滾到鄭儷玟腳邊。
鄭儷玟驚嚇到,旋即脹紅面孔。「你是不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