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拽到寶 第4頁

看她神智還算清醒,司徒劍滄起身就走。

「等一下!」阮罌拉住他的衣衫下擺。

他回頭,斥道︰「別踫我的衣服。」嫌她的手髒。

阮罌放手,改去抓他手腕,但立刻放開,因為他目光一凜,像是很氣的樣子。

「不要踫我!」他警告道,她的手有泥土、有血漬,髒。

「我是想問一下,你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一個老爺爺?扛著很大的包袱,眼楮不好,講話瘋瘋癲癲。」

「沒注意。」

「你知不知道西域怎麼去?」

「西域?」他冷笑,就憑這麼個小家伙想跑去西域?

「是啊,我要去西域呢!」

既然她都問了,他也就很誠意告訴她︰「出城門,再問別人。」

不愧是書生,講話還有押韻。嗟,那麼遠,講完三天都過去了。他敷衍兩句,轉身就走。

阮罌爬起來,跛著腳,流鼻血,一拐一拐走向城門的方向。

她身後,司徒劍滄走沒幾步,停下了。他停下是因為覺得這小女孩就這樣子去西域太胡鬧了,所以他打算帶她回家,叫她的父母看好她?

不,那為什麼停下腳步?因為要低頭,他要檢視白衫下擺,那個髒小孩方才模著的地方,可惡,果然留下血印。

「嘖!」他皺眉,最討厭髒了。接著又邁開腳步,他要趕在天黑前,到什居士的兵器店。

這偶然相遇的兩人,在一棵槐樹下,分道揚鑣。而樹後的石牆內,剛被阮罌踐踏過的高飛揚,還趴在地,因疼痛而哭泣。

他哭了一會,起身,去主屋找娘。他沒忘記剛剛阮罌說的,不能娶王壯虎的事。茲事體大,所以一進主屋,他就跟娘講︰「娘,我長大不娶阮罌,我要娶王壯虎!」

正在聊天的兩位夫人,一個噴出嘴里的茶,一個手中嗑著的瓜子掉下去,都愣住了,回神後,一起瞪著高飛揚。

斑飛揚慎重其事地,笑著大聲重復︰「我長大了要娶王壯虎!」這是他的夢想。

主屋窗外,一朵薔薇開著。薔薇梗上,一只蜘蛛在結網。忽然蜘蛛摔下來,因為蛛網劇震。蛛網震動,是因為阮府響起大巴掌聲。緊跟巴掌聲之後,是高飛揚驚天動地的嚎哭聲。

可憐的高飛揚,被打得莫名其妙。事後,跑回花苑,想找阮罌哭訴,但阮罌不知去向,高飛揚呆在冷颼颼的院子里。

阮罌該不會這一走就不回來了吧?真的跑去那什麼鬼西域找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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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居士的兵器店,最特別是「蒼」設計的兵器。殺人武器強調的要嘛尖銳,要嘛鋒利,要嘛堅硬。「蒼」的設計卻以獨特的圖騰為賣點。「蒼」會在刀身繪上由線條組成的詭異圖騰。別的兵器威風凜凜,殺氣騰騰,而「蒼」設計的兵器添了股陰柔的氣息。多了不起,多創新,所以

「唉,才賣出一件啊!」老板什居士對司徒劍滄說。

什居士五十歲,頭禿禿,人黑瘦,看起來像七十歲。跟司徒劍滄講賣量,很尷尬,因為尷尬,他就一直模著自己快禿光的頭。

「你有才華,真的,但你設計的兵器賣得最差。」逢處理尷尬事,什居士就愛模頭,仿佛這一模就能模出安全感。大概童年期受過創傷,他雙手一刻都不能停,所以愛摳腳,摳完腳沒洗手又愛模頭,模來模去就長頭癬,長了頭癬,頭發就慢慢掉光。

別看他獐頭鼠目,一臉賊樣,其實他人品高尚,還有顆熱愛藝術的心。他欣賞窮書生司徒劍滄的設計,是極品哪!還花錢請鐵匠完成,在店里賣。不過講起賣量就……很傷人。又不是在搞慈善事業,他也有壓力的,今兒個打算好好開導司徒劍滄。

「整個月只賣一件,我只能付你一百文。」

「就一百文。」

「你的設計很有特色,但這種很有特色的東西,一般人很難接受,練刀劍的都喜歡威風的圖騰,下次設計個高大威猛、張牙舞爪的猛虎圖,怎麼樣?」

冷冷睞他一眼,司徒劍滄說︰「我住山里,成日見那奔走的野豬,張牙時很高大威猛,要不設計個野豬圖騰?」

他說得一臉正經,可什居士怎麼听,就覺得在諷刺。

「別嫌我俗氣,俗的東西才好賣,大家喜歡什麼,你就設計什麼。要不你設計猛虎圖,我多給兩百文。」

司徒劍滄賞給什居士一個不以為然的微笑。

「傻小子,干麼跟錢作對,你這脾氣就算再有才華,還是得過苦日子,將來要怎麼飛黃騰達?」

司徒劍滄百般無聊地彈了彈衣袖。「想飛黃騰達還不容易」他父親,是家族中唯一飛黃騰達做官的,也是唯一淪落到最後在山西做苦役做到死的。沒當官,就不會遭致爾後的屈辱;爬越高,摔越重,何苦?

「哦,要飛黃騰達很容易嗎?」真狂妄,什居士笑了。「那你飛黃騰達給我看啊!」

「多則五年,少則三年。」司徒劍滄漫不經心地撥弄呈在台上的兵器。

「哦?你就會飛黃騰達嗎?哈哈哈,怎麼飛黃騰達?」

「考狀元。」豈止飛黃騰達,怕是還直接飛上天去。

考狀元是司徒劍滄的目標,別人談起人生目標,無不是雙目炯炯,燃燒光芒。可司徒劍滄提起志向,面色卻異常冷靜,雙目陰郁著,好像這件事對他而言沒太大的意義。既然他顯得興趣缺缺,什居士就不明白他干麼要考,是說著玩的嗎?但听他的口氣,又像很有把握。

「你以為考狀元那麼簡單?」什居士訕笑道。

「很容易。」

「好,等你考上狀元,我擺宴請你。現在,只有饅頭醬菜招待你。」說著從廚房端出一盆饅頭跟一碗醬菜放在桌上。

司徒劍滄注意著他的動作,淡淡地說︰「多謝,我不餓,告辭。」

「甭客氣啦,小子,饅頭可是我親手揉的哪!」什居士掰開饅頭,夾了醬菜,遞向司徒劍滄。

瞪著饅頭,司徒劍滄腦袋浮現個畫面什居士在摳腳,摳完腳腳揉饅頭,揉著揉著又順便揉一下自己的油頭,現在,這雙手,掰了饅頭請他……

「對不住,在下不敢吃。」司徒劍滄眯著眼,瞪著什居士黑黑的指甲。

「為什麼?」

「你的手很髒。」

什居士目光一凜。「滾~~」

司徒劍滄聳聳肩,離開了。

這是第七十五或八十一次得罪的人物?說真格的,有時他還挺佩服自己,真的很會激怒人。惹惱別人,讓人傷心,教對方難堪,都是他的強項,而他全不放心上,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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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滿天,明月映著城門。

司徒劍滄出了城門,走進山林。林間黑暗,夜蟲呼叫,螢光點點,小徑交錯著,一路走,便經過了黑鴉鴉的巨樹林。忽然,他像發現了什麼,停下腳步。側首,望著路旁一株巨大的老榕樹,樹干上有個大樹洞,樹洞中懷著一抹紫。

他走近了,看見樹洞內窩著的女孩;女孩亦睜著晶亮大眼,也正骨碌碌地看著他。

司徒劍滄微眯起眼,這不是先前那個要去西域的笨女孩嗎?「窩在里邊做什麼?」

好冷!阮罌身體發抖,嘴唇泛紫,她還笑咧。「嘿、又是你啊我沒追上我爺爺,迷路了,想問路,可這里一個人都沒有……」

「可以順著來時的路回家。」

「我不回家,我是要去西域。」

還惦著西域?他頗不以為然地冷覷著。「在這里多久了?」

「三個多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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