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人謝絕客串 第13頁

好難過!怎麼回事?心為什麼這樣痛?他為什麼那樣殘酷?他怎麼能輕易說出那麼傷人的話?

忽地,一只手從後頭攔住她。

「你站住!」他追上來,她用力推開他。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她吼了,喉嚨好痛,驀地眼眶紅了,淚涌了上來。

她拚命拭淚,抽噎道︰「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那麼容易就說愛不愛,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不高興就罵,高興就笑……」她難過地掩住臉,淚水不住地淌落。「也不是……也不是每個人都像你……心里的話都能說出口,有人……有人是有話也說不出口……只能放心底……你懂不懂?你懂不懂?為什麼要逼我?」她嘩地痛哭。

那麼久以來,從沒人關心過她心底的想法,她不習慣跟人說心底話,更何況是在大庭廣眾的地方!

她打小听母親的話、阿姨的話,習慣做個乖小孩,讓長輩放心,只因她不想母親傷心。

她知道她笨,她不擅于表達自己,因為從來也不覺得有人在乎。

她好傷心,她真的好傷心。他為什麼要跟她生氣?為什麼要凶她?她做錯什麼了?

「不要哭……」她難得激動,深怕她氣喘發作,他抱住她,臉貼著她頭發直道歉。「對不起,我該死,別哭。」他好心疼、好自責,她的眼淚把他的心哭溶了。「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我太在乎你才會笨得……唉~~我真該死,求求你別哭……」

她在他懷里哭泣,眼淚濡濕他的襯衫,她將臉緊緊理著,嗅聞屬于他的氣味。

他一改方才嚴厲的態度,溫柔耐心地哄她。

她剛剛真是傷心極了,可是,現在被他緊緊摟住,卻又感覺幸福得不得了啊!他是這麼溫暖,他手臂好有力量,把她抱得好緊、好緊,她好喜歡。

她熱起來,頭昏腦脹起來,被那股屬于他的氣息催眠麻醉了。

就算嘴巴不承認,但她心底明白,她愛他。她有種想融進他身體的渴望,她對別人從沒有過這種渴望,只有他。

如果這不是愛,那什麼才是?

這個時候,薛東奇忽然領悟,自己真傻,他何須問她?

問題是給頭腦清楚的人回答的,而愛情是盲目的、是病態的、是腦袋沒法控制思考的、是神經質又歇斯底里的、是沒道理又混亂的。

愛從口里說出來能信幾分?

好吧!她不說那就由著她不說,時間總會證明一切。

何況身體最誠實,她溫馴地任他親吻擁抱,她對他是有感情的。

而她,她心底也清清楚楚啊!

當阮小芷第一次見到這男人,她的身體發熱,呼吸快了。

他的目光穿透她的眼楮,也穿透至地深處,輕易緊攫住她封閉而羞澀的情懷。那是她遲來的少女情懷,那是她錯過的青春時光。

那是曾經她遺落的、未領受過的,春潮的滋味。

而今這男人來了,他的氣味就是春天的氣味,他的身體就是她蘇醒的土壤,他抱著她,給她最滋潤的雨水,濕潤她心底和身體。她感受他身體的溫暖,感受到她身體產生變化,覺得自己充滿力量,盈滿豐潤的潮水,像迫不及待抽芽的花苗。

天空一片燦黃,黑夜還未覆蓋城市,路燈已等不及搶先亮起。

「今天,帶你去個好棒的地方吃飯。」他笑著捏捏她的臉頰,她哭過的眼楮歡喜得眯起來凝視他。

他們漫步過長街,走向市立停車場,走入通往地下的摟梯,走進了地下室。

白的牆,灰的水泥地,穿著黑色皮衣的薛東奇,帶她走向一輛銀色敞篷跑車,它像只乖巧美麗的獸,靜靜睡在一隅等待它的主人。

「這是你的車?」她模上冰冷光滑的車身。

「不,我從不買車。」他笑了。「那太傻了。我喜歡按心情租不同車子,隨時都能換,多好。」

他幫她打開車門,她坐進去,身子陷進皮椅。

她不喜歡他方才的論調,她听了心底不舒服,覺得自己也像是他的一款車子,隨時等著撤換。

薛東奇坐進來,彎身幫她系上安全帶。

「坐好了。」鑰匙插入鎖孔,他的嗓音亢奮。「我們出發吧!」

薛東奇腳一踩,轉動方向盤倒出停車格,跑車呼嘯著沖出陰暗的地下室。

他俐落地操縱車身,微揚的嘴角,狂野飛揚的發,阮小芷願著他,小手抓緊安全帶,她幾近迷惘地望著這渾身充滿魅力的男人,感覺自己的心也跟著失速。

坐他旁邊,在他飛馳的跑車里,流利的銀,如箭並入擁擠車陣,半個小時後,跑車駛向通往山區的馬路,直級上山去;像掙月兌了牢籠的獸,奔向山的深處。

第六章

天色暗了,半山腰這間原木搭建的餐廳,是東奇的好友開的。

夜蟲唧唧,四面八方撲來氤氳霧氣,吞沒這棟小屋。

停好車子,薛東奇挽著她,在小屋外佇足一會兒,讓她欣賞這隱匿的小餐廳。

屋前燈下灰蠅環繞,遠處流水淙淙,還有風吹竹林的沙沙聲。

薛東奇將皮外套月兌下拋到她身上,殘留他溫度的皮衣,瞬間暖了她的身體。

小芷摟住皮衣,深深嗅聞屬于他的氣味。

「來這吃飯要預約的,老板架子很大。」

「這里能住人嗎?」在這樣深的山林里,四周是無垠的暗與綠,似乎就只這麼一戶人家。

「為什麼不能住人?我這老友跟他老婆住五年了。」

「但是,要吃什麼?」

「吃自己種的菜。」

「那麼,靠什麼過活?」

「有得吃有得住,活得好極了。」

「不會寂寞嗎?」

「不會,他們有彼此就夠了。」他幾乎是用著羨慕的口氣說的。「你看他做的門牌。」

幣在門扉上的是一只木牌,上邊寫著一行小詩——

遍去來兮,請息交以絕游,世與我而相遺。

「這是陶淵明的詩。」小芷說。

「對,陶淵明不願為五斗米折腰,棄官下鄉種菜去。我這老友有天發神經,公務員不當,要當陶藝家,帶著老婆就來當現代陶淵明。」

他笑著說給她听,她看見他瞳眸深處的溫柔。

「哪天我厭倦都市,也跑來當他們鄰居,你覺得怎樣?」

「我覺得頂好的。」

他俯望她,輕輕問︰「那麼,你會陪我來嗎?」如果是她,他願意息交絕游。

那望住她的熱切眼神,讓小芷皮膚輕輕戰栗。

她又露出那種困惑的表情,有點為難地傻傻望住他。隱居在這里?那母親怎麼辦?

他嘆氣,有點感傷地笑了,抬頭望向它處,口氣是輕松的。「奇怪,問你問題總活u很難得到答案。」

他英俊自負的臉龐難得露出一抹孩子氣的神態,她看了好心動。

「我從沒對個女人那麼手足無措,」他扒扒頭發,有點兒懊惱地負氣道。「阮小芷,你要不是個愛情高手,就是過分單純的……」讓他模不著頭緒,讓他的心一直懸著。

他那泄氣的模樣讓她好內疚,她心底是一百個、一千個願意跟這男人天涯海角,可是,她理智的立刻想到無依的母親,還有……還有一旦真正與他朝夕相處,他很快會對她厭倦,相愛的兩人最後會不會變成相憎的兩人?

真實的生活,完全不同世界的兩個人,最後很可能把彼此害得傷痕累累。

她的父母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是,這時候看他這樣懊惱,小芷忽然有種近乎安慰的感覺。那感覺甚至是虛榮驕傲的,薛東奇讓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有魅力的,至少,她讓這男人煩惱了,是不?而且還是這麼耀眼的男人呢!他讓她產生了自信,總是讓她覺得自己很有力量,覺得自己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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