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很可怕……這是……這就是那個嗎?」高潮?她剛剛高潮了?
「真不敢相信。」他失笑,覺得荒謬。「我像在跟未成年少女說話,健康教育第十四章你沒念啊?」他眨眨眼。F你太單純啦,傻瓜。」他啪地打了她一下。
她驚呼。「你實在是……」忽地住口,找不到合適字眼罵他。「實在是……」
「實在是,太喜歡你。」他自己接下去說。「喜歡你困惑的樣子,喜歡你害羞的表情,甚至喜歡你說話的方式。喏,我這麼喜歡你,如果你……沒像我喜歡你那麼樣的喜歡我,我肯定會心碎而死!如果我心碎而死,你的展覽就辦不成,為了你偉大的展覽,你一定要喜歡我,像我喜歡你那麼樣的喜歡……」
他是天生的藝術家,他連說話都帶著詩意。
浴室煙霧騰騰,小芷的眼楮起霧。
慘了,她蒙住臉。怎麼辦?她困惑,該拿這男人怎麼辦?喜歡他卻又怕他。
他太復雜。他讓她太快樂,這陌生的快樂讓她害怕。她覺得越來越不認識自己,有一種分裂的感覺。像迷路,像從高處墜落,像失速,她怕自己會跌痛。
阮小芷著手準備展覽,「敬言」為此開了三次會。
第一次會議,決定薛東奇案子;第二次會議決定展覽細節;第三次,決定宣傳方式及海報設計。
為喜愛的畫家籌辦展覽,讓阮小芷向來枯燥的工作變得樂趣多多。關于展覽她有很多想法,她想用很多木板隔間成牆,把會場布置成迷宮,薛東奇同意她的想法。
「迷宮?很有趣,我喜歡。」他答應了。
因為他的贊美,小芷大受鼓舞。她發現自己原來很有想法,她甚至覺得自己好有創意。
餅了兩天,她說出更驚人的想法。她陳述的時候,眼楮盯著桌面,聲音很小,很怕他听完後會大聲嘲笑。
「我想……把間隔的木牆全漆成黑色,舍棄天花板的日光燈,在每一區小徑轉彎處掛一幅畫,在你的畫旁裝置一盞小壁燈,因為牆板是黑色,小壁燈是微弱的白,而你的畫,你的畫是彩色的……」見他沉默,于是她越說越惶恐。
望著她怯懦的表情,薛東奇道︰「隔間是黑色的?那不就像夜晚了?」
她抬臉直視他。「對啊……而你的畫像夢,白色小壁燈跟夢一樣的畫,人們會看到一幅幅的夢啊!」
「我懂你的想法了。」他目光閃動。「阮小芷,你真的很愛我的畫。」這給他莫大的滿足感。
「我是啊,怎樣,可以嗎?」她輕聲問,又追一句︰「當然,也可以改啦。」
薛東奇將她拉入懷里,用一個熱情的吻代替回答,他表現得很愉快,她知道他喜愛這個點子。阮小芷忽然覺得,向來平凡的她,變得很有力量。
這個月,為了展覽,阮小芷找了薛東奇十五次,他表現超乎尋常的隨和,但每講完正事,他就拉她去瓖畫。那幅隱匿在巷底牆壁,美麗的馬賽克畫,很快瓖完兩百片。
小芷常常晚歸,有次甚至深夜十二點才回家。
母親為此震怒,小芷給的理由語焉不詳,她的心虛和緊張全表現在臉上。
阮秀靜問不出原因,她覺得女兒變壞了,和女兒冷戰兩天,小芷內疚,四天不見薛東奇。第五天,她認為她有非常重要的理由必須見他,她要跟他討論剛印制出來的海報。她打算一談完事情立刻回家,結果他帶她去看火舞表演,介紹她認識他的朋友們,因為火舞太精彩,加上他的朋友太熱情,于是她又遲了回家時間。
薛東奇開車送她回家,她照舊堅持要薛東奇在巷口放地下來,並婉拒他想認識她家人的提議。
「你是灰姑娘嗎?十二點前總要離開我。」薛東奇忍不住問。
她听了,笑得很無奈。
她走後,愛自由的薛東奇,在冷清的車子里,第一次感到孤寂。
正巧劉杰致電給他,約在小酒館踫面。
一個小時後,藍豹酒吧,弧形吧抬像一條銀蛇,薛東奇干了龍舌蘭,同時舌忝了手背的鹽。
他英俊非凡,吸引酒吧里眾女人的目光。有個女人嗓音忽然蒙起來,有個女人穿低胸套裝,不時對著他彎腰撿拾東西,還有一個女人卯起來跟他擠眉弄眼。
「唉,這些女人都在看你。」劉杰酸道,和大帥哥出來真吃虧。
薛東奇穿著馬靴的腳蹬了蹬椅子,點燃香菸。
「找我干麼?」他一副無聊姿態,對那些曖昧眼神視若無睹。
「我帶了一組照片給你,」劉杰從西裝口袋拿出相片放到桌上。「你看有沒有合適的模特兒。」
薛東奇瞟了一眼。「不用,我心底有人選。」
劉杰听了大樂。「那可以開始畫冬魅了。」
「不,我中意的未必想讓我畫。」
「嗄?!什麼啊,我不懂,為什麼不讓你畫?」
「因為她不是模特兒。」薛東奇懶洋洋道,他把玩手里的龍形打火機,喀嘹、喀擦地點了又關、關了又點,火光在他黝黑的眼瞳中閃耀。
「總之,我畫完會通知你。」
「老兄,什麼時候啊?鑫老板在催啊!」搞什麼,想快點拿到錢啊!
「他要是不肯等,那麼跟他取消交易。」
劉杰瞼一沉,他的收入全靠薛東奇呀!「你已經很久沒新作了,大哥你隨便畫畫不成嗎?」
「不行。」
「四百萬ㄟ~~」
薛東奇搖頭。「不行。」
「那……」劉杰耐住性子。「俞穎鵑想跟你買畫,你就賣她一幅吧!」他可以抽百分之十的佣金。松岡集團千金,價碼可以抬得很高。
「我說過,我不會賣她畫。」薛東奇冷道。「她不懂畫。」
這個自大的家伙!劉杰呵呵,笑得五官扭曲。盡避痛恨薛東奇的脾氣,可為了賺錢,他不得不忍。分明是老朋友了,這薛東奇竟一點情面都不講。
「好吧,我知道了。」口里這樣說,心底嘔死了。最近上酒家花費不少,要是薛東奇肯賣畫,他就好過了。媽的,這小子固執個屁喔!他點了香菸叼在嘴邊。
「對了。」薛東奇拋下一句。「我答應幫敬言圖書館辦展覽。」
「什麼?」劉杰吼,跳下椅子瞪住薛東奇。「我不是叫你別——」薛東奇臉一沉,劉杰硬生生住口。
「沒人可以叫我做什麼。」薛東奇略帶警告地說。
劉杰臉色一變,立時呵呵笑。「真服了你。好,隨你高興。反正,你的個性我也不是不了解,但是……東奇,我真不明白,為什麼你願意幫敬言辦展?你不像這樣熱心的人啊?」薛東奇只愛作畫,這種事他從來都丟給劉杰交涉的,這次為什麼?
「敬言派了個很可愛的女人跟我談展覽。」一提起她,他目光溫柔了。
「就為了個女人?得罪整個松岡集團?你不像這麼沖動的男人。」
「是嗎?」薛東奇听了,只是淡淡一笑,眼楮閃著狡光。「或者你從來不了解我?」
劉杰表情困惑。
薛東奇捻熄香菸。「我回去了,敬言這事我自己處理,你別管!」
「好。」劉杰熱絡地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我不插手,你盡情泡妞啊!」他擠眉弄眼。「這可愛的小妞很辣吧!怎樣,上了沒?」他自以為幽默地嘿嘿笑。
薛東奇望著他,抽出他叼著的香菸,將菸捻熄。
「我不是在玩的。」他表情嚴肅。
「拜托~~」劉杰攤攤手。「憑你的名氣,難道還來真的?嗟,小圖書館職員,哦~~」劉杰恍然大悟,指著他。「我知道了,這次你想搞個純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