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生的愚昧都在薛東奇犀利的雙眸里,在這昏暗包廂里被揭發了。
她多麼傻啊!薛東奇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俞穎鵑心情激動,這個薛東奇將她從迷惘里救贖出來,她望著這睿智的男人,她激動的沖口而出。「我愛你。」她終于強烈感受到墜入情網的滋味,這和以往都不同,她的心從未如此激動。
可惜當她頓悟到愛情,他只是淡淡說道︰「很遺憾,我愛的是阮小芷。」
她听了激動娘︰「她能做到的,我也能!我立刻看遍你所有的畫,我認真欣賞,我會說出為什麼喜歡,我會改掉所有惡習,變成你喜歡的那種人——」
「不。」他拒絕。「你們不同,你永遠不可能是她。我只請求你,不要找她麻煩,她為畫展努力很久,請你讓展覽如期舉行。」
「好。」俞穎鵑低頭,握緊雙手。「好的,我讓畫展舉行,但你必須答應愛我,我還可以為你離婚,怎樣都行,我要你愛我。」
「不可能,我辦不到。」他說的直接而殘酷。
她抬起頭,眸中有恨。「那我也辦不到,我不辦畫展,我偏要為難她。」
薛東奇霍地起身。「那我們也不必談了,浪費時間。」他轉身就走,他推開門,听見背後有奇怪的聲響。他轉頭,看見她伏在沙發上表情很痛苦。
「怎麼了?」薛東奇踅返查看,看見俞穎鵑疼得五官扭曲。
「我……肚子好痛——」
他扶穩她的身子,忽地,她揪住他手臂,大叫——
「非禮,非禮!」同時拉下發髻,扯開胸前扣子。「救命啊——」
「你?」薛東奇推開她,她卻將身子整個挨近。
服務生沖進來,立刻將薛東奇圍住,同時呼嚷人來堵在門口。
有人拿起電話報警。
俞穎鵑縮起身體放聲痛哭。「他想我……」
一個小時後——
采訪車涌向警局,薛東奇意圖強暴俞穎鵑的新聞,在各大媒體持續放送。薛東奇的朋友們紛紛打電話到警局關心,俞穎鵑哭訴她的遭遇,警察忙著做筆錄,記者嚷著要采訪、SNG連線……漫長的夜就這麼折騰過去。
而城市的另一邊,一夜未眠的阮小芷,正幫家人準備早餐,她看見新聞。瘋狂地打電話給薛東奇,電話卻始終佔線,她抓了外套出門見他。
第十章
午後。
日光流進氣窗,潛入地下室。
一束橘色光影,落在床鋪上,溫柔而安靜。
昨晚風暴絲毫未侵襲這隱匿天地,寒流離境,晴光燦爛的好日子。
床上,薛東奇睡得很沈,他側身臥著,上身,白床單橫在腰際,日光輕撫,吻著他古銅色肌膚。
外邊大門入口處,記者們守候著。
他們拿著麥克風對攝影機高談闊論,往薛東奇的住處指指點點,好奇的群眾擋在紅磚道上。外邊喧嘩吵鬧,地下室隱匿岑寂,只有他熟睡了均勻的呼息聲。
他睡得很沈。黝黑的睫毛輕掩,平靜的睡容略帶稚氣。
當外面因他混亂,他卻在夢里安眠無恙,唇角還帶一絲微笑,似夢見什麼歡快事。
牆上圖騰,暗綠色蕨葉好似也睡了,牆角放置的那盆白水荷,葉瓣兒吐氣,在靜隘空間里,默默行光合作用,偷偷凝聚一滴晶瑩露珠。
心髒在胸膛里沉穩跳動,血脈在膚底流動。夢里,他被無形的溫柔包圍,放心安眠。他心愛的女人早上找過他,溫情的關懷是最好的一帖安眠藥。
當時薛東奇剛在警局做完冗長筆錄,被記者們一路追擊到家,一進門就見到阮小芷,她沖過來抱住他!抱得很緊。
電視開著,正在播放他的新聞。
他急著跟她解釋。「其實是……」
「太過分了!」還沒听他解釋,小芷就罵起來。「我氣壞了,我氣死了!她太無恥,差勁、太差勁了!」她歇斯底里地罵,雙手緊緊抱住他。她嚇壞了,以為他會被收柙。
「哦?」薛東奇放開她,第一次見她發飆呢!他笑了,難得看見她這一面。
「你還笑?我擔心死了你還笑?」小芷惱了。
遭了!可他笑意更深。「第一次見你那麼凶。」
「我很擔心……」眼淚涌上來了。「我怕你被關起來……」
「傻瓜。」他模著她頭發,抱著她輕聲哄。「有什麼好擔心,沒事的。奇怪了,你不問問我事情的經過?新聞說我——」
「不可能。」她想也沒想就答。
「哦?」他故意鬧她。「搞不好是真的。」
「嗄?」她猛地抬起臉。「你……你真的想對她……」她傻住了。
他哈哈大笑,她的表情太可愛了。「想啊,想極了……」
她被他弄糊涂了,拽眉瞪他,他捏她臉頰。
「我只想騷擾你。你昨晚去哪?我好擔心啊,你過來……」他握住她手,笑著走向床鋪,他坐下將她的手按在胸口。
「我啊~~我現在只想抱著你好好睡覺,我困極了——」她甩開他的手,站在床前瞪他。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她顯得很焦慮。「怎麼辦?你怎麼辦?J
「過來,我告訴你怎麼辦。」他拉她直往床鋪倒。她想起身,他卻一個翻身手臂壓住她。于是他們側臥,面對面躺著。「你好香啊,是不是剛洗澡?」他聞她頭發,眼底盈滿對她的愛。
看他那麼悠哉,她不禁嘆息。「這不是開玩笑的,你可能會坐牢。」
「來,親親……」他親她眼楮和耳朵。
「你別鬧,你正經點,我們來想辦法,東奇!」她尖叫起來。
他笑呵呵,吻她額頭、鼻子,還有嘴。唉,她太緊張了,一大早跑來,她是真的關心他啊,他心底好溫暖。
小芷板開他的臉。「我等會兒要去上班,你別鬧!」她紅了眼楮。「俞穎鵑告你性騷擾,新聞都播了。」
「傻瓜。」他哄著地。「放輕松點,不要慌。」大風大浪他見多了,這點事根本不放眼底。「我來告訴你為什麼我不擔心。」
他將她臉畔一撮亂發塞至耳後,然後定定望住她。
「首先呢,俞穎鵑想誣舋我,她可以請大律師控告我,然後警察會起訴我。可是一旦當庭對質,她就會露出馬腳。昨晚做筆錄,她的陳述前後矛盾。一下說我右手抓她肩膀,左手扯她衣服,重新問她,她又說我右手拉她衣服,左手按住她……」
薛東奇陳述昨晚情形。
「做筆錄前,我已先要求警察錄音。小細節不可能捏造得出來的,就算她心思縝密,總會露出馬腳。我沒什麼好擔心的,事實只有一個,我只要陳述事實就行了。她告我非禮,我還會反告她誹謗,一時間事情會鬧得很大,不過也只一陣子,只要耐心等法律還我清白就好,不用讓她壞了我心情。現在,我知道你相信我,那就更沒什麼好搶心了,是不是?」他在什麼地方長大的,這事他擅長應付。
听他這麼一說,她稍稍放心,放心的同時,又強烈感到內疚。
「你為了展覽的事……去找她?」她猜測。
「是。」
原來他知道了。「假使一開始,我不找你開畫展,這些麻煩就……」
「噓。」他戳她額頭,口氣略帶責備。「我猜你又要說蠢話了,什麼都是你害的啊……嘿!我不想听。情況變得有點復雜,沒關系,我們一起克服。至于怎麼克服嘛,嗯……我今天先去拜訪你媽——」
「嗄?」她跳起來。在這當頭?
有這麼可怕嗎?他笑了。「好像不是好時機喔。」
「當然。」小芷瞪他一眼。
「現在去見你媽的話,她會拿掃把打我嗎?」
她笑了。「不是沒這可能。」媽和阿姨肯定已經看見新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