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說愛你 第32頁

但她只要他!必念慈蒙住臉痛哭。是的,她其實知道,不是因為硯台,慕藏鱗不是那種卑鄙的小人,他是真的愛上陳穎。

必念慈轉過身抱住枕頭哭泣。

「小慈……」

「我懂了。」她傷心。「你別管我了,我後天就回倫敦了。」

「對不起。」他只能這樣說。他不再可以抱這個女人了,盡避看她這樣傷心他很不忍,可是他該對而今他深愛的女人負責。

必念慈閉上眼楮放任自己哭個夠,明天起,她要忘記這男人;她該醒了,她該重新做人。

慕藏鱗退出房間,去洗了個澡,洗去滿身酒味。

出來時看了新聞,雨勢磅磚,他把音量開大。轉頭望著灰蒙蒙的院子,不知道陳穎有沒有帶傘。

門鈴響了,他去開門。

陳穎收傘,他愉悅地領她進屋。

「貓呢?」陳穎笑著在屋內找。「親愛的?親愛的?」

慕藏鱗幫她沖茶。

陳穎找不著貓。「它呢?」

慕藏鱗幫著找,不見親愛的蹤影。「怪了,剛剛還在啊……」

陳穎感覺不對勁,她抓了傘上樓找,推開紗門,陽台空蕩蕩一地的積水。

雨打在她身上,她听見慕藏鱗在樓下呼喚愛貓的名字。

貓呢?它不見了?雨打濕陳穎的發和頸,她冷顫。這麼大的雨,它能去哪兒?

慕藏鱗上樓,一進屋就看她傻傻立在陽台上淋雨,傘落在她腳邊。

「穎。」

她轉身望住他。「貓呢?」她眼色空洞,不敢相信愛貓不見了。

「……」慕藏鱗難過地望著她。「會找到的……」

雨打濕她的眼楮。「貓呢?」她又問一次,這次她問得很大聲。

他擔心,上前拉她進屋。

「你先進來,我去找!」他保證,但她甩開他手,不肯進屋。

這麼大的雨,她的貓能去哪?想像它雨中亂闖,陳穎很擔心。他明明說要顧好它的,他為什麼沒看好它?早知道她就自己回來開紗門,早知道她……

「是我不好,小慈醉了,我忙著照應,沒看顧好它。穎,你先進來,別淋雨。我會找到貓的……」他陪她站在雨中,他認錯。「先進來好不好?」

又是那女人!陳穎火了。「我去找它!」說著就走,慕藏鱗攔住她。

「現在雨很大,你別亂闖!它肯定避雨去了。」

「你又知道了?」她吼著掙月兌他,她焦慮地嚷起來。「你根本不擔心它,都是你不好!你明明說要顧好它的,都是你!為什麼讓它不見了?」他根本不在乎,他其實都是裝出來的,他在乎的只有硯台,他哪里在意貓的死活!?

慕藏鱗凜容。「好,是我的錯,你先冷靜下來……」他包容的口吻讓她難堪,明知道不該這樣吼他,可是……她轉身就走,他再次攔住她。

「雨很大,你在家里,我去找……」

「不用你管!」甩開他手,她這一嚷,令兩人都怔住了。她緩緩地轉過身來望住他,閃電打在他身後,青光閃爍,好像魔鬼伺機要吞噬他們。

她注視他。「你不用再裝了,不用裝得在意我,更不用假裝你在意我的貓……」她說了,她終於說了。

他臉色驟變。「什麼意思?」

陳穎發抖,她走過去拉開抽屜,拿出硯台。她看著他一臉錯愕且復雜的表情。忽然,陳穎將硯台砸至地上。瞬間,「 」的巨響震撼他,眼睜睜看著硯台被砸個粉碎,他血液凍結。

「為……為什麼?」多年夢想,就這一秒粉碎。

她恨死這硯台!陳穎紅住眼眶,咬牙道︰「不必傷心,不用心疼。」他的表情令她心碎。「慕藏鱗,我問過母親,這是贗品,從來不是你要的那只硯台,現在你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她一直隱瞞住真相,一直就怕他發覺這硯台是贗品,她想他永遠留在身邊,可是這能瞞多久?早晚他會知道啊,她根本在騙自己!她摔破硯台,這假硯台,這虛偽的感情,她不要了!

慕藏鱗蹲至地上,拾起碎片,抬頭,望住她。

「你錯了。」他的聲音痛苦,望住她的表情很復雜。「這是真品。」

真的?陳穎傻了。「不可能,我媽說……」

「我不會看錯,你拿去鑒定,它的確是瓖塵硯。」

雷聲轟轟,伴著淅瀝的雨聲。

陳穎僵直著站在那里,她的手心冰涼,她的眼色惶恐。難道……母親弄錯了?是真的?

慕藏鱗起身,望著她,他們之間忽然都沒有話說了。

令人窒息的沈默。

後來他先開口,他說︰「我去找貓。」他轉身走出大門,他沒看她,逕自下樓。

他走後,陳穎身子一軟,跌坐地上。她剛剛做了什麼?

是真的?她親手砸毀他最愛的硯台,也親手搞砸了他們的愛情。陳穎蒙住臉,顫抖起來。

※※※

驟雨中,穿越公園,繞過小巷,路燈奄奄一息,晚風潮濕。

慕藏鱗盡避撐傘,雨勢瘋狂,仍打濕他肩膀。他呼喊著陳穎的愛貓,找遍它可能藏身的地方,車底,騎樓,公園草叢,仍然不見蹤影。

凌晨時分,雨勢減緩,他疲憊地坐在公園椅上,四下無人,心亂如麻。

先前陳穎拿出硯台時,他驚愕且難堪,原來她都知道了。然而當她親手將硯台打碎時,那難堪即刻變成熊熊怒火,他胸腔發熱,無法不在意,他氣得想咆哮,可是他忍住了。他憤怒那樣珍貴的古物就這麼破碎了,她輕易地砸毀它,輕易地令他幾乎要恨起她,他甚至能感受到那硯台粉碎時的痛。

它帶著歷史,它很珍貴,而陳穎毀了它。她甚至不知它的價值,她不懂它,她竟以為那是贗品,這是對它的侮辱,那分明是真的。

可是……他又怎麼忍心對她生氣?當她最摯愛的貓咪不見時,她眼底的恐懼,她無助的表情,狂亂的語氣就像失去孩子的母親,她那麼焦慮以至於她憤怒他、遷怒他,沖動地毀了硯台。

慕藏鱗感到難堪,難堪到他甚至不好直視陳穎眼楮。

原來她都知道,她是打幾時起發現的?

你不用再裝了,不用裝得在意我,更不用假裝你在意我的貓……

原來她認為他都是裝出來的,她一直這樣看待他對她的好嗎?

想起這段日子,她是怎麼看自己的,慕藏鱗一陣寒冷。她是用什麼目光來評斷他?她覺得他卑鄙?她卻表現得什麼都不知曉。

她為什麼要這樣?如果她認為他只是為了硯台才接近她,那麼為何她又願意接受他的感情,跟他一起?

假使不是貓咪令她失控,沖動地嚷出來,她難道要一直這樣佯裝無知下去嗎?

慕藏鱗想不通,他感受到一種憤怒,對陳穎的憤怒。

她認為他是為了硯台才愛她,她認為他對她的好都是在演戲,她這樣看待他,把他當是這樣卑鄙的人,她不拆穿也不挑明,在他真正愛她時,她原來一直冷冷地旁觀並且評價他這個人嗎?

慕藏鱗黯然,他就像一個還沒申訴、還沒辯護,就先被判了死刑的犯人。她沒問清楚他的心思,沒理解他的想法,就這麼靜靜地看他繼續犯罪。他好氣她,她為什麼總是這樣隱藏住自己?她為什麼都不說?她為什麼不試圖問問他真正的感受?

慕藏鱗嘆息,她自以為知道一切。

是的,她知道他為了硯台接近她。是的,一開始他的確是。

但她不知道,當他們的關系變成愛人時,他是真正在投入他的情感,那已經不是為了硯台能佯裝出來的感情了。

她不知道他真正在愛著她,真正想呵護她;他沒有這樣遷就過一個女人,沒有這樣積極討好過一個女人。結果她一直在心底評價他、試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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