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戀小酒館 第9頁

他將音量調大,發動汽車,駛回酒館。

第四章

「我很高興,覺得好幸福!」

晚上,丁舒翼向遠在美國的周芳艾說起近況。她說了韓震青買床的事,修理椅子的事,一起買羊毛衫CD的事……她甜蜜述說,洋溢在幸福的情緒里。

芳艾听完發火道︰「你有毛病!之前拿我的相片騙人,現在咧,更過分了!」

「我過分?」

「還不過分?不告訴他你的身分,藏在暗處觀察他,鬼鬼祟祟,你不過分?」

「什麼鬼鬼祟祟?我是想多了解他,干麼說得這麼嚴重?」

「明知他為你瘋狂,卻不向他表明身分,只在背後沾沾自喜,讓他像個傻瓜等你,而其實你就在他身邊。這算什麼?要他嘛,這還不過分?!」

舒翼氣虛地說︰「我……我只是很想親近他,干麼說得好像我很卑鄙?」好友一語中的,直擊她的死穴。

「好——」芳艾問︰「那你現在夠親近他也更了解他,甚至證明他對你有多認真,他也確實能讓你感到快樂和幸福,那麼開幕那天,你會跟他承認你就是白鶴嘍,會坦白照片的事嘍,你會說出口吧?」

坦白?實話?假照片?

完蛋!舒翼氣餒。

她一直逃避的,芳艾逼她面對。

「還是不敢,對不對?」她太了解丁舒翼的怯懦了。搞大爆炸她在行,談感情是智障,一次失敗的告白,就令她傻得再不敢嘗試。真蠢!

「你的顧慮根本多余,他不會在意你騙他的事,更不會在意你長得如何,這男人真的喜歡你,你感受不到嗎?」

「其實……現在當他的助手,常見面,我已經很滿足。」她才初初嘗到跟他相處的甜頭,她喜歡他們之間的氣氛,實在不想這麼快招認一切,看見結果。萬一失敗、萬一從他臉上看見一絲不屑的表情……

芳艾罵︰「所以你過不過分?我替韓震青叫屈,他愛慕的女人,竟只想隔著距離愛他。不管再怎麼努力,都不能令你鼓起勇氣,上前擁抱他,他愛上你真他媽的倒八輩子楣。」芳艾越講越火。

舒翼忍不住提高音量嚷嚷︰「你不是我,當然說得這麼輕松!如果我像你那麼美,如果我也一天到晚有人追,我哪需要顧慮那麼多,我也不怕告白,我馬上可以跟一百個人告白!」她氣得頭昏腦脹。

「OK,你現在去照鏡子,告訴我,你全身上下哪一點讓你沒信心?」

舒翼吼︰「眼楮沒你大!」

「歌星林憶蓮,小眼楮,紅遍中港台。」

「五官很普通。」

「有比你更普通的。」

「胸部好小。」這是致命傷。

「那是一種特色,告訴你,我認識的男人中,有三成迷戀小胸部。」

舒翼越講越小聲。「身材不好,太瘦了,我甚至不敢穿迷你裙,以前大家都笑我是猴子投胎的!」

「不是猴子,是骨感美人。」

「……」舒翼眼眶發燙,芳艾說的對,她對自己太嚴苛。可是長年被嘲笑的人是她,芳艾怎能體會?!

「再來啊!說不出了吧?你再說啊,我听听看你該死的在自卑什麼!有那麼多人缺手缺腳,你還嫌這嫌那,我听了很火!」芳艾咄咄逼人。

「是,你說的有道理,我不知足,我身在福中不知福,我還知道非洲有難民,身體健康就夠了。」舒翼哽咽地說︰「但當我看見韓震青,他那麼出色,好幾次我想坦白,可是一看見他,話全梗在喉嚨……第一次有那麼棒的男人喜歡我啊!」

「是是是,這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結果你卻在那拖拖磨磨地,還不快點巴住他!」

「你不懂,每當望著他,就覺得自己好像更糟糕了。隱瞞真相,至少我還能在網路上跟他聊天談心,還能在他身邊工作,一旦告白,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

芳艾嚷道︰「OK,最壞最壞,大不了他不喜歡你,又怎樣,會死人嗎?你還是你!但你不表白,你們的關系永遠無法更進一步,你懂嗎?」

「你好瀟灑,說得很有道理,因為你沒在愛……你不知道怕,正在愛的人是我,我怕極了,我寧可不要去試,我寧可這樣小小少少的快樂。最近是我這一生,覺得最幸福的時候。」

芳艾氣得足足半分鐘不說話,沉默得只听得到她急促的呼吸聲。

須臾,她冷笑道︰「你說的對,我說得太輕松,當我放屁好了!你就在酒館看他看到爽,看看最後得到什麼!」

舒翼驚愕。「我想跟你分享我的喜悅,你不陪我高興就算了,為什麼一直潑我冷水?你當我是好朋友嗎?」

「怎麼?好朋友就不能說實話?」芳艾口氣驟冷。

「你今天吃錯藥了?」干麼一直跟她凶?

「是你無可救藥!」喀,芳艾掛電話。

舒翼憤怒,擲掉手機,倒床抓了枕頭蒙住臉,悶著無聲吶喊。

為什麼芳艾不懂呢?她真的很怕啊!

酒館進入最後的準備工作,譚夏樹委托廣告業朋友進行宣傳,每天,韓震青都忙到很晚回家。每晚睡前,他會登入白鶴聊天室,每次都失望離線,白鶴消失了,而丁舒翼的身分依然是個謎,也許到開幕當天,謎底會揭曉。

他希望丁舒翼就是白鶴,他喜歡她的模樣,她的一瞥一笑。他不得不壓抑住對她的熱情,這一切都因為他不能肯定她的身分。

到了開幕當天,宣傳策略奏效,陸續有下班的人們拿著精美的廣告單來到酒館,大部分是情侶,欣賞DM里看來溫馨浪漫的小酒館氣氛。

他們走進小巷,酒館入口站著一盞路燈。來客看見石礪牆壁上雕刻的白鶴二字。

他們先撥開垂掛在入口上方的綠色蔓藤,走進鋪滿鵝卵石的日式小庭院,穿過幾株蕨類植物,這時他們听見養魚的陶缽流水涔涔,然後看見仿古的石砌酒館,燈光亮著窗欄,暈黃的光暈,在夜里讓訪客感到溫暖。

門前安置著形狀優美的珍品,教來客們莫不驚訝地停住腳步。

那是一只白鶴,立在門口,黑眼珠粉紅長嘴,白色身體,黃橘色腳爪,它恬靜優雅,單腳站立,乍看之下會差點誤以為是真的白鶴,造物者技巧高超,令人一剎難辨真假。可定楮—看,立時分辨清楚。

白鶴月復里,藏著一盞小燈,而她的粉紅色鳥嘴,叼著—尾魚,魚鱗材質特殊,吸收白鶴月復部的光,便開始七彩顏色的變幻,在魚鱗上,變幻光影。

這夢幻藝品是整晚目光焦點。

白鶴是擅長古物鑒定的韓震青委托日本師傅制造的,七彩魚則是他自己的私人收藏,某年他去印度出任務,向一個神秘的亞裔商販買的。

白鶴運來那日,丁舒翼也在場。

韓震青記得她興奮地模著白鶴肚子,又戳戳金魚,驚喜地問︰「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東西?」

「你喜歡啊?」見她神情歡悅,他的心情變得很好。

她用力點頭。「當然!非常、非常喜歡。」何止這個,還喜歡這間酒館,更喜歡身旁這個男人。

酒館連面紙都印上縴秀的單腳白鶴,里邊小小五十坪空間,黃色吊燈,黑色地板,木造桌椅,簡單溫馨。

有一片牆,裝設液晶螢幕,音樂播放時,螢幕里紅色火焰燃著,隨聲波震顫,令這小天地蒙上迷夢似的氛圍,令客人忘卻外邊紛擾,來到這夢里,蒙朧地醉倒。

小酒館很快客滿,譚夏樹請的專業廣告公司成功打響它的招牌。生意成功,可韓震青郁郁寡歡,時間一秒秒流逝,他眉間憂郁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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