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你上了天 第24頁

他將傘交至霞飛手上,于是看見了她無名指上那一枚鑽戒。他黯了眸色,若無其事地將傘柄塞入霞飛手中,然後望著霞飛美麗的眼楮,看著她略略驚慌的眼色。他對她微笑,心中的苦泛濫得一塌糊涂,然而他只淡笑一句︰「很漂亮的戒指。」將傷心隱藏得很好,她根本沒發現。

霞飛神色淒惶,不看他,點了點頭,緊握著傘,冰冷的戒指在梁振衣的注目下,瞬間竟如火般燙著她的手指。

霞飛局促道︰「我可以等雨停再過街,你把傘傍我,那你……」

「沒關系。」真的沒關系,他苦笑。她心底有別人,都沒關系,一早他就明了情勢對他不利,是他自己要陷進去,是他自作多情忍不住要對她好。

他的心早就淋濕了,這一點雨又算得了什麼。

霞飛手上的戒指像一個詛咒,提醒他的多情。梁振衣將傘交給霞飛,轉身道別。他月兌下外套,撐在頂上,冒雨回到車內,關上車門駛離。只有他自己知道,傷心的感覺,失望的滋味,多麼痛人。淌落的雨似千萬支針,一下下扎在他心上。擋風玻璃被雨水模糊,他的視線也跟著蒙朧了……是他自作多情,的確是他自找苦吃……這苦澀的愛啊,真正煎熬。

霞飛握緊傘柄,握到指尖泛白。心底自問,他真喜歡她嗎?有那麼一瞬,望著他冒雨的背影,很想不顧一切隨他而去。雨滴哀怨地順著傘沿灑落,嘩嘩的雨聲淹沒了整座城市。

霞飛很多話想對他說,最終仍只是望著他的車駛離眼前,駛入灰蒙蒙的雨幕里。她的聲音、她的熱情,全梗在喉嚨,就是說不出口。

她忽然不急著過街了,恍惚地立在行人間,左手指上有少欽贈與的鑽戒,右手心內,有梁振衣冒雨送來的傘,他將傘塞入她手心時,傘柄還殘留著他手心的溫度。

老天!霞飛旁徨,忽然覺得前途茫然。她該怎麼走這一條感情路?

其實自己心底很清楚,這一把傘,比那一枚戒指更令她心暖。可是他並沒有說,他愛她,他喜歡她,他並沒有表示。

她也不敢問,問他的心意。她心中早住了一個人,豈有立場問個明白。

這暖昧的情愫,打亂霞飛平靜的生活。

霞飛為著混亂的心苦惱,民情優悶,老提不起勁。

「外婆……」埋在外婆溫暖的膝上看電視,霞飛剛洗頭,外婆幫她控干頭發。她忽然問︰「你當初為什麼決定嫁給阿公?」

外婆揉揉她的發。「你和少欽完蛋啦?」她很興奮。「那最好,真他出國,跟他斷得一干二淨!」

霞飛瞪她一眼。「我們好得很。」她訕訕道。「月底你們長青會不是要去阿里山玩嗎?那一個星期剛好聖誕節,我打算去看少欽。」再不見男友,只怕她的心會動搖得更厲害,現在她就常忍不住想著梁振衣,真煩惱死了。「我簽證都辦好了。」

溫婆婆很震驚。「你這丫頭,少欽上禮拜約你過去時,你不是拒絕了?」?霞飛懶洋洋道︰「誰叫你要去阿里山玩,那我一個人在家多無聊,一個星期ㄟ,干脆請年假去找他,順便給他個驚喜。」霞飛扮個鬼臉。ㄟ他嫌我對他好冷淡。」

濁婆婆挑眉瞪處孫女一眼。「孽緣啊!」這徐少欽真討厭,才纏著她心愛的外孫女。

「外婆,你又在亂說話喔……」她板起面孔。

「我告訴你啊,丫頭。」她模著霞飛的發,嗄啞的噪音低低說。「我為什麼決定要嫁你阿公,很簡單啊,你就這樣問自已,在你最無助時,你第一個想到誰?還有,當你好慘的時候啊,你覺得那個人一定不會撇下你,那就對了,嫁給那個人就百分百沒問題!」

霞飛沒有出聲,溫婆婆拍拍她的頭又說︰「哈,按外婆說的,你仔細想想,當你最無助時,你想到的是徐少欽嗎?當你最慘的時候,你有自信絕對不會撇下你不管的是他嗎?啊炳,要真是他,你就去嫁他!要不是,死丫頭,你就快跟他分手,省得這樣蹉跎,人都老了。」

「我不知道……」梁振衣和徐少欽的臉重疊在一起,佔據她整個腦袋。霞飛嘆息。」也許是我忙著工作,太久沒好好跟少欽相處,也許這一趟去美國,就好了……」

「好什麼?」溫婆婆問——

就能好好安撫自己迷惘紊亂的心。霞飛閉上眼,並沒有答腔。

徐少欽出國一個月後,趁手上案子都完結時,霞飛在耶誕節前夕請了七天年假,出國探望男友。

帶著一箱行李、一本旅游指南,霞飛只身飛往舊金山,這是她第一次出國,她有些惶恐,坐在機艙,在夜晚的天空飛行,想一點一點的將梁振衣的影子拋棄。糾結的情愫太惱人,她打算和男友重溫往昔歡愉的時光。向往過去那心思單純的自己,太騷動的心教她害怕,霞飛想象男友見到她時會有多感動,想得微笑。少欽曾寫給她的情書,霞飛在無聊的旅程里拿出來重溫,她一遍遍提醒自己,他們也有過美好歲月。

她告訴自己對梁振衣的遐想只是一時的意亂情迷,很快地都會過去,她的心終于會平靜。

經過十幾個小時飛行,飛機終于降落舊金山機場。

霞飛搭上計程車前向男友住處,這時,台灣正是清晨時分,梁振衣只身坐在客廳,菸灰缸上橫躺著成堆煙尸。

梁振衣失眠,想著霞飛想到心痛。她的假是他親自批準的,算算時間,她應該見到男友了,他們會親密相擁……他嫉妒得發狂,抓起菸灰缸沖動地擲向牆壁,碎片飛濺,擦傷他臉龐。他沮喪地在牆前揪緊拳頭,雖然一直提醒自己別再去想,卻仍忍不住想著霞飛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想得胸膛恍若都著火了,這嫉妒的火焰將他凶猛吞噬,他卻只能受困不能逃月兌。

計程車駛入住宅區,兩旁的樹全掛著燈飾,車子停在一棟藍色建築物前。

霞飛付了車資,推開車門,伸出腿正下車,忽然眼一睜,猛地又關上車門。

司機莫名,用一連串英文問霞飛。

霞飛神色驚惶,看著一對男女走過眼前,透過車窗,男的緊摟著女人腰身,女人笑倒在男人懷抱,他們親吻,笑聲很放肆。

霞飛用生疏的英文請司機等她,然後推開車門,追上那對男女,她喘著氣,繃緊胸腔,看著男人親吻那女子耳朵,又不時親她的嘴,他的手徘徊在女人的豐臀上。在他們即將跨入公寓時,霞飛終于追上,一把拉住男人,男人被那凶猛的力道扯住,咒罵一聲轉過臉來。

燈火通明,誰家窗口還播放著聖誕歌曲。這歡樂的夜晚,霞飛眼中卻燃著熊熊怒火。她沒認錯人,瞪著眼前驚愕的男子,憤怒和難堪全寫在她震驚的臉上。

「徐、少、欽!」她咬牙喊他。

少欽恍若見鬼,臉色一白,趕緊將身旁在酒吧剛搭上的烊妞推開,洋妞氣得爆出一連串粗話。

在霞飛盛怒的瞪視下,少欽急切解釋,那心虛敷衍的話語,卻都似冷冷尖刀,刺痛霞飛一向溫厚的心腸。

「飛?你……你不是不能來嗎?」他故作無事地對她笑。「來看我嗎?我好高興……」支支吾吾地介紹身旁臉色鐵青的女子。「這……這是……是普通朋友……」

霞飛眯起眼楮,沒有吭聲,少欽惶恐的表情看來滑稽可笑。

大概知道自己說得有多、心虛,他索性直言︰「唉呀,你听我說——」他拉住霞飛臂膀,低聲解釋。「你別亂想喔,我是男人嘛,當然有正常的,我太想你了,這女的只是暫時代替你陪我過夜,只是解決我的,現在你來了最好,我馬上叫她滾!」徐少欽果真立即對那洋妞咆哮,用英文叫她回去,那女人氣得朝他比了個中指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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