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欲狂 第25頁

樊烈一退,揮手使陣。「乾坤陣——去!」

月光劍影,千萬條光束霎時間團團擊向荊無痕,「照夜白」冷聲颼颼疾光般揮出萬丈光芒拚死抵擋,天地變色,吹起漫天風暴,令困在局中的荊無痕更顯詭異妖魅。

他只手護著昏厥的香思,如一流螢如一疾星,刀快勢狠,凌厲的擋下數千把劍,火花進射中擊開數百把刀,那利落的身手絕世神功,讓一旁觀戰者無不驚駭至極。他漸漸逼近樊烈。

樊烈見狀,怕是自己太輕敵,抽出焚宵劍,趁他正擋刀時,化出一道烈焰,呼嘯聲中直直劈中荊無痕。

此時無痕的背上被劃出兩道口子,鮮血進射,無痕護緊香思,將刀插進泥地,硬是被震退好幾尺,地上劃出殷紅的血痕。

天上烏雲密布,響起雷聲,青光劈閃,轟轟巨響。

無痕摟緊香思,鮮血自他身上滑落手臂,滲落「照夜白」,怵目驚心地染紅寶刀,大量地滲進泥地。但他仍強撐住身子,緊握著插在地上的刀,堅不倒下。

他的血染紅了香思白裳,染熱她臉頰手臂。不,他咬牙,咬出血來--香思,我不會讓妳受苦,我一定要帶妳走

遠處樊烈殘酷的聲音傳來,「你還不投降?說,荊無痕在哪?再不說就讓你嘗嘗萬劍穿心的滋味!」

雷聲隆隆,驚醒了香思,她宛如從一場好夢中幽幽醒來,迷惘的凝視前方的樊烈,抬頭看見鮮血不停滴落她臉頰。「不……」她虛弱的踫觸自他嘴角不斷溢出的鮮血,震驚的看見他滿身傷痕。香思忽然明白了,她面容一凜,凝視樊烈。「你、你又要殺人了?」她激動地朝天怒咆。「我不準!」

「香思?!」無痕擔心欲安撫她,驀地她掙出那溫暖的染血懷抱。

乾坤陣?他竟用這術法?香思沖上天際,俯視那陣局。

樊烈意識到她的企圖。「不!妳病重,不可以!」她要破陣。

「香思!」荊無痕收刀就要飛身攬她下來,卻遭香思厲眸怒喝。

「站住!」她悍然,張臂如一只白蝶,雙掌凝聚極光,氣運丹田。「乾坤未判、天地初開……」

「不!妳停下,停下來!」樊烈激動地嚷嚷。不可以,她身子受不住。

「快住手!」

香思屏氣凝神帶著必死的決心,凝聚殘存的每一分功力。「日月天地,風雲雷雨,無極不分,渾沌未開,助我遠速收陣,收,收!收!」她咆哮,雙掌劈出驚天動地的氣流,卷起遍地沙塵?霎時困在無痕上空刃劍如煙飛滅,她狂哮。「殺樊烈,殺他!」香思往後一倒,一束白光自她胸口射出,硬是收住陣局。

同時荊無痕沖上天際,及時抱住墜落的香思,握著「照夜白」一飛身,瞬間直直砍進樊烈胸口。

「不!」利刃穿心,霎時樊烈眼瞳猙獰,心碎地注視他懷中的香思,「我……我愛妳啊!」

「你住口!」香思狂暍,麗眸噴出火來,她按住他那握刀的手,狠狠一字一句咬牙怒斥。

「愛是寧願粉身碎骨,只要那人幸福。愛是寧願拋棄自尊,只要那人幸福。愛是無謂無懼,只要那人幸福。愛是犧牲一切,傾盡一切,包括自己的和尊嚴,但求那人幸福!就算剜空心機,最後是徒勞無功一無所獲也心甘情願無怨無悔,只要那人幸福!樊烈——」她恨得眼紅。「你做到哪一樣?你殺人再殺人,你害我和摯愛決裂,害我痛不欲生,害我相思欲狂,折磨我、煎熬我,碾碎我的意志,只是因為你得不到我的人、佔不了我的心,你好狠,你不配說愛這個字,你不配!」香思使勁將那刀子刺的更深更深,她痛哭怒吼。「我恨你!」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吶喊出胸口深埋的苦痛,嘔出鮮紅的血,五髒六腑翻攪,虛弱地倒進無痕懷中痛暈過去。

「不!」那垂死的面容震驚了荊無痕,他抽出刀,抱緊香思,化作一道疾光奔出龍虎門……只留下漫天塵埃。

好冷、香思迷迷糊糊地躺在某個溫暖的胸懷里,可是、那凶猛的寒意仍是不停自體內深處蔓延。她虛弱的合眼,五髒六腑仿佛都痛得要爆開,殘存的意識漸漸痛得模糊了,但在恍惚中,一只大掌不停摩挲她的背,焦慮而粗啞的嗓音不停地喚她--

「來,听話,把藥暍下去……」

那異常無助的嗓音,令香思不忍拒絕,她皺著眉頭,溫順地張開嘴,藥湯緩緩地灌進唇內,忽然,身體一陣反胃,烈火般的灼痛涌上,入喉的湯藥全數嘔出來,嘔出她痛苦的淚水,嘔出她激烈的戰栗。

荊無痕嚇壞了,他環著她堅定的按住她肩膀。「不行,妳一定要把它暍下,乖,把嘴張開……」

香思很想告訴他,她不想讓他失望,她真的很想吞下藥,可是她的內髒受創太深,她的身體根本拒絕治療。她痛苦地擰緊眉頭,別開臉,可是那焦慮的嗓音仍逼著她——

「我求求妳,香思,求妳張開嘴……」

拚著那哽咽而無助的嗓音,香思勉強地張嘴,再一次試圖將藥服下。

荊無痕小心翼翼把藥水灌入她嘴內,滿月復期望地看她吞下,正放心不來,忽然她身子一顫,比前次更激烈地嘔出全部藥水,這回嘔出的還有鮮血,噴上他的胸膛,狠狠地揪緊了他的心。

「不——」明知她已經回天乏術,明知她的身體已經瀕臨死亡,他還是拒絕接受這個事實。「我不準!」他聲音哽咽,淚眼迷蒙,將她拉入懷抱。「不可以、我請求妳,請求妳活下來!」

香思蹙著眉頭,她的頭好暈,她的身子好痛,痛到要裂開了。她知道自己真的撐不住了,忽然緊張地揪緊那人衣衫。

「公子、公子!」她恍惚的交代遺言。「無痕是你的朋友吧?是他叫你來看我的麼?」

荊無痕激動地抱著她,心痛至極。

香思恍惚的懇求。「把我……把我葬在嵩山……」她多麼懷念那地方,她的愛情在那里萌芽。

「山頂東邊樹林最僻處……有一棵貝多子樹……把我葬在樹下……你叫他……叫無痕……來看我……」香思氣若游絲。「我很懷念他……我想他……叫他不要再氣我了……」

「妳睜開眼,求妳睜開眼!」他要求著。

香思虛弱地申吟,仿佛已經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了。

一只大手握住她的柔荑,拉她去踫一張臉,那人吼著——

「睜開眼!」

踫著他臉頰,香思掙扎著緩緩睜眸,那陌生的五官,焦急的面孔。忽然他按著她的手,讓她模著他鬢角,緩緩撕下一張面皮,霎時,熟悉且懷念的輪廓倒映進她震驚的眼瞳深處。

「你?」淚水涌上,她的眼楮閃爍起來,激動得說不出話,只是張著嘴,任胸腔漲滿了一股暖流,胃幾乎要融化了。她模著那張在夢里已經模過無數逼的輪廓,無法置信。「是真的……是真的麼?」還是她回光返照?

荊無痕眼眶潮濕,炙熱的俯視她驚駭的臉。「妳不是想我麼?我回來了……」他親吻地眼畔的淚,心碎地道。「妳不是等這刻等很久了,我從來沒有求過任何人,現在我求妳,為了我活下來!」他激動地喊她。「如果愛真誠如妳所言,請妳證明給我看,活下來和我廝守,給我幸福!妳要敢死,讓我活不下去,讓我下地獄,我再不信什麼該死的愛。」他端起湯藥。「喝下去!」他堅定地望著她,強勢地命令。

香思怔怔地仰視他冷俊的面容,記憶里的戀人啊,正扎扎實實地擁抱她,那熱切的眸光重新愛戀地俯視她,他不恨她了,他果然是愛著她的。她好怕他失望,她張著唇,眼楮注視著他,任那苦澀的藥水再一次喂進喉內——求求?啊老天爺,讓我把它喝下去,讓我活下來,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他來,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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