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不了……」他笑睨著苗可親,苗可親則是一臉怒容。
秦有仲此時翻身下馬,尷尬的對著苗可親道歉。「對不住,讓你看笑話了,皆因有心上人在場,秦某心不在焉,眼前彷佛只見心上人微笑的臉,連只大雁都射不中,普天之下,也只有苗姑娘您的魅力如此無遠弗屆……」
綺艷冷冷諷道︰「笑死人了,射不中就算了,還牽拖那麼多……」
只見苗可親听得心花怒放,笑得燦爛如花,雙瞳翦水雙頰紅艷,她凝視著秦有仲,比平時更熱情的響應。「秦公子,可親何德何能有幸承蒙您的厚愛,想您是故意討可親歡心,存心失手,那大雁此等靈活敏捷……」她斜睨了柳一刀一眼。「換作是柳公子也未必射得中它。」
「此言差矣。」任無雙淡淡駁道。「師兄在武當號稱百步穿楊手,凡是能動的就沒有他射不中的,凡是能呼吸的就沒有他擒不到的。」
苗可親被激怒了。「口說無憑……」
綺艷大喝。「一刀,換你上馬讓此等愚民開開眼界。」
柳一刀拱手道︰「出來游玩何必認真。」
張牛擺擺手。「公主,本家少爺不喜和人相爭,就別?難他。」
「放肆!」綺艷勃然大怒,驚得一干人等倒抽了一口氣,她指著張牛發狠道。「狗奴才,這里豈有你說話的余地,信不信我掌你嘴?」
「綺艷──」柳一刀沉聲說道。「出了官府,不必擺著公主的架子,壞了大家的興致。」
綺艷笑瞇瞇的倚向柳一刀。「是……只要是你說的我都依。」說著拉住他的胳膊,踮起腳尖湊身在他臉畔呷了一口。
其肉麻之姿態,教苗可親看了是一陣哆嗦,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廢話那麼多,有種就上馬較量!」
阿紫輕輕抓住小姐臂彎悄聲地提醒她。「小姐,公主在這兒,你說話收斂一點……」
柳一刀見狀拽開袍子縱身躍上馬背,其姿態之利落,氣宇軒昂,綺艷輕撫胸口驚嘆著後退一步,右手撐在額上一陣的昏眩。
「啊!多麼俊俏的刀哥哥……」
「嘔……」苗可親扶住阿紫。「撐住我,我快吐了……」
阿紫也虛弱地抱住小姐。「小姐,憋住,我也撐得好難過!」
張牛忙拍著兩位的肩膀。「習慣就好、習慣就好,等你吐過幾百回後,這點小陣仗就不算什麼了。」言下之意,他已是百煉成鋼百毒不侵。
苗可親對張牛拱手道︰「佩服,佩服!」言猶在耳,更強的一波仗勢襲來。
听見綺艷嬌酣嚷道︰「刀哥哥,小艷艷在這里給你加油……」說著,在眾目睽睽之下,波的一聲,送出一個性感至極的飛吻。
嘔的一聲,只見柳一刀掩住嘴往前輕輕一顛,眼前一片模糊,渾身一陣戰栗,捫心自問上輩子究竟造了什麼孽?回頭一看,只見綺艷噘起了紅艷的小嘴,對著柳一刀說︰「贏了,你今晚就可以得到本公主。」
只見柳一刀飛快操起弓箭朝天空隨便亂射一通,寧死也不贏。
想當然爾,天邊幾只大雁,依然活潑地在天際?翔。
「嗯──」綺艷不滿地瞇起眼楮跺足嬌叱。「刀哥哥,你好壞喔,你是故意的,人家不來了,討厭!」
此時柳一刀已翻身下馬步向苗可親,綺艷見狀立即上前,指著苗可親點名道︰「不如就我們兩個來比試好了,你敢嗎?」
苗可親挺起胸膛。「將軍之女有何不敢?」
「兩位何必如此認真,柳某自認不如秦公子,罷了、罷了,尚且……」柳一刀凝視天際緩緩道。「彤雲又吐,恐怕要變天了,不如打道回府。」
「不!」綺艷堅決地。「我的刀哥哥絕不可以輸別人,就讓綺艷代你出這口鳥氣。」未等柳一刀答復,她已自告奮勇躍上馬背,腿下駿馬略微不耐地嘶鳴一聲……只見綺艷身手利落操起弓箭,凶狠地拉滿弓弦,鎖定目標毫不含糊地松了箭,一只大雁應聲而墜。
雙兒憐憫地善良地搖搖頭。「太殘忍了!」
綺艷得意的翻身下馬,地指著可親,揚揚眉毛。「敢不敢上馬較量,不敢的話,就給我的刀哥哥磕一個響頭。」
「哼!豈有不敢的道理。」可親腳尖一蹬,飛上馬背,雙腿一夾,弓箭拉滿,對準空中一只大雁,瞇起眼楮,鎖定目標,此時大地一聲悶雷,驚動了馬匹,黑馬昂起前腳仰天長嘯,此舉將可親手里的弓箭震落,可親慌忙扯緊轡繩,試圖安撫馬匹,偏偏雷聲又響,滂沱大雨驟然而下,真給柳一刀料中變天了,眾人驚呼情勢凶險,柳一刀第一個奔向馬匹,秦有仲見狀也隨後跟上,但駿馬適巧後腿一踢,正中秦有仲奔來的身子。
黑馬突然瘋狂地往前疾馳,可親驚駭地壓低身子,努力地抓緊瘋狂的馬匹,知道自己命在旦夕,柳一刀健步如飛緊追著馬匹,在驟雨中企圖拉住轡繩,然而此舉卻徒勞無功,柳一刀心知這匹馬野性未馴,若再不阻止它,苗可親可能因它激烈的奔馳而摔飛出去,現在只有一個辦法了,他張開雙臂,對著苗可親吼道︰「下來!我接著你!」
苗可親此時已經六神無主魂飛魄散,回頭蒼白著臉,驚懼著瞪著他。「不要,我會摔死!」
「你快下來,我一定會接住你!」
馬匹激動往前直奔,可親看著凹凸的路面,益發驚恐,她搖頭害怕的直嚷。「不要、不要、不要……」
柳一刀眼神一凜,目光如劍般銳利,他不容反駁的怒咆道︰「下來!」
可親望著他堅定的目光,再看看前頭的懸崖,咬牙回頭,顫抖的說︰「你一定要接住我──」
在柳一刀堅定地點頭後,可親隨即合上眼放開轡繩,身子往旁一跳,千鈞一發之際,柳一刀不偏不倚的接住她縴弱的身子,跟著兩人跌倒在地,他緊緊的環抱苗可親顫抖的身子,呵護至極的輕輕對懷里的人兒說︰「沒事了、沒事了……」
「我……我……我……」可親抓住他衣衫,陡然放聲痛哭起來。
柳一刀俯身將這可憐的顫抖的小東西用力揉進胸膛間,他溫柔的哄著她。「吁──不要哭、不要哭……」
「嚇死我了!」可親語無倫次將淚濕的臉深深埋進他的胸膛,一顆心還怦怦的跳著。
「傻丫頭……」她無助的模樣令他失笑出聲。
苗可親不知在他懷里哭了多久?只知道當她停止掉眼淚的時候,背脊感到一陣肅殺之氣,她轉身看向頂上兩張憤怒的容?──綺艷和無雙,不知何時已趕過來?更不知道已經注目了多久?兩人有志一同的握拳透爪,咬牙切齒,尤其是綺艷青筋暴現,兩人四目直瞪著苗可親;而那柳一刀仍將可親緊緊地環抱在懷里。
「小姐……」阿紫皺眉地直朝小姐丟眼色兒。
可親忙掙月兌柳一刀的懷抱,冷汗直冒,嘿嘿嘿地望著頂上兩位,討好地拱手撇清道︰「好姊妹,千萬別誤會,我不會跟你們搶柳一刀,因為我有秦……秦……」她東張西望,咦?秦有仲呢?
但見不遠處,悲慘的秦有仲口吐白沫還倒在事發現場。
三個時辰後,張牛派人將渾身抽搐、兩眼發白、口水直淌的秦有仲扛回秦府。
第七章
翌日──霰靄低罩,霪雨霏霏。
清晨花園里,五角亭下,小師妹任無雙坐在石椅上噙著眼淚,縴弱的小手撫模著胸間懸掛的七彩玉佩,輕聲地對柳一刀道︰「師兄,你還記得這只玉佩嗎?」
柳一刀心疼的凝視著小師妹,她的容貌如此清秀,朱唇皓齒,雙瞳翦水,冰肌玉骨,弱質縴縴。「師兄當然記得。」他目光溫柔低聲說道。「猶記當初你嘴里含著這塊彩玉被人遺棄在武當山,師父見你不啼不哭,憐你無依無靠,收你為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