償君情淚 第13頁

梆香雲當然認真了,平白的一張畫,竟可以叫他慌成這樣,這之中定有什麼玄機,她先是被他吼得難過,現在他這樣哄她,她心中自然困惑起來。

「浩月,這畫是打哪兒來的?誰送你的?」難道是某個愛慕他的姑娘送他的?要不他干麼……

「老天,你想到哪去了?」他笑了,深情的凝視嬌妻,伸手憐惜地擦去她眼角的淚。「我只是……只是因為這張畫是我好不容易托人買來的,掛出來怕沾了灰塵,所以寧願將它藏著。」

梆香雲凝視他的表情,他的眼神閃爍,和平時不一樣,好似在隱藏著什麼。她旋即不悅道︰「你說謊。」

他怔住了,跟著尷尬地陪笑道︰「我沒說謊,你可別胡亂冤枉我!」

梆香雲狐疑地瞅著他瞧,然而卻體貼地不再逼問。

「罷了,你對我的好天地可鑒,我又有什麼好懷疑的?只是……自從三年前你消失了一陣,回來幫我贖身後,整個人就變得好消沈、好憂郁,浩月,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她擔心的問道。

龍浩月怎麼可能說出口,那是他最想遺忘的丑陋往事,他恨不得抹煞那不堪的一段回憶。

「沒有,你別疑神疑鬼的,弄得我也不開心了。瞧,你要是真喜歡那畫兒,我把它掛回去就是。」他說著,真把畫掛回牆上。「看吧!根本沒什麼事嘛!」

他拉香雲坐下。「你煮了甜品給我吃?快讓我嘗嘗,我餓了。」

梆香雲無奈地搖搖頭,微笑地侍候他吃甜品,暫時把滿月復的疑問先擱置一旁。

*****

「好可愛的松鼠。」

正在喂小雲吃東西的白雨荷,听見了龍錦鳳的聲音,抬起臉看了她一眼,旋即又低下臉喂食松鼠,她坐在前廊屋檐下,並不理會龍錦鳳。

「這麼冷漠?看來我是被討厭了。」龍錦鳳咋舌道。她自顧在雨荷身旁坐下,她無視他人的態度,令白雨荷皺眉,她將身子往旁挪遠了些,不希望她打擾的意思已經表現得夠清楚。

可那龍錦鳳反覺得有趣,身子湊近了些。

「還在生我的氣啊?」已經兩天了,白雨荷總是沒給她好臉色看。這也難怪,無端把人戲弄了半天,怪不得她要生氣了。

龍錦鳳笑眯眯地,完全無視她的冷漠,自顧自地問道︰「這松鼠可有名字?」

這龍錦鳳的臉皮也真夠厚了,白雨荷心中暗自嘀咕,不耐煩地答道︰「小雲。」

「什麼?」龍錦鳳驚訝萬分。「你再說一次。」

「小雲?」龍錦鳳似乎有些不滿,雨荷不解,這名字有那麼奇怪嗎?她困惑著龍錦鳳的態度。

「有個我很討厭的名字,也有個雲字,呵呵呵……」龍錦鳳自顧自地笑著打圓場。

白雨荷翻了個白眼,將花生米放到松鼠嘴里,听著龍錦鳳自得其樂、滔滔不絕地說著︰「前兩天我來時跟你開了個小玩笑,你別介意啊!其實我該跟你道謝才是。」

道謝?白雨荷不解地轉頭瞪著她。

龍錦鳳親熱地抓住她的手,笑嘻嘻地說︰「當然啦!我會千里迢迢來這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還不都是因為擔心我老哥只身在這兒,每年總要親自來看看才放心,只不過這些年忙忘了。」她又說︰「唉!其實我一直想勸他下山,我怕他這樣孤僻下去,早晚悶出病來,現在看見他有你相伴,我放心多了,兩人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我並沒打算久住。」白雨荷直言道。

「是是是,我听說了你的事。」龍錦鳳又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說起來你和我哥哥都受過感情的傷,如果你們倆能夠——」她的如意算盤被雨荷冷漠的聲音打斷。

「我說過,我和你哥只是各取所需,我們之間沒有情意可言。」

但龍錦鳳還不死心,積極的想撮合他們。

「我知道,你嫌我哥哥太冷淡、太寡言,但他原本不是這樣,他會變得那麼孤僻全是因為一個薄情的女人。」提起這事她就一肚子氣,滿月復怨氣地道︰「這女的名字我提都不屑一提,就因為她的三心二意、貪得無饜、見異思遷、薄情寡義,害得我家兄弟反目成仇,一家三口各奔東西、離散三處,還害得我哥哥郁郁寡歡、顏面盡失,那女人真可惡極了!」

這倒引起了白雨荷的好奇,龍錦鳳根本把那女子說得一文不值,這其中似乎有個傷心、曲折的故事,她揮去小雲,擰眉問道︰「你是說,你們還有個弟弟?而且浩天深愛過某個女人?」白雨荷想起許久前她剛認識他時,有次他突然將她擁得好緊,好似在回憶著某人,又想起龍浩天孤獨哀傷的笛音,也似在憑吊某人。

原來是真有個女子讓他熱情地愛過。

「那個女人呢?」她好奇地問。

龍錦鳳因不屑而握拳,她恨恨說道︰「她先嫁給了我大哥,跟著和我弟弟偷情,最後她無恥地央求大哥成全他們,簡直可恥、下賤,都是她勾引我弟弟,要不然他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對不起大哥的事?」畢竟是自家人,錦鳳言語間盡只袒護弟弟。

原來龍浩天受過這樣的傷害,難怪他寧願選擇孤獨,她不勝唏噓道︰「沒想到他有這樣一段過去。」

「你也怪可憐的,被人背叛,錯救了一個喪心病狂的混人。你放心,我龍錦鳳和你結為姊妹,我當你的靠山,和你一起下山去殺那歹人,只要有我『辣鳳子』,別說一個王逵,就算來了十個,我也可以殺他個輕而易舉、干干淨淨,連根骨頭都不剩。」錦鳳保證道。

白雨荷很是詫異,她們素昧平生,她卻這般熱情,忽然之間,雨荷對自己先前的冷漠慚愧極了,她感動地哽咽道︰「怎麼好麻煩你?」

「什麼麻煩?都說了我們拜把當姊妹,以後你叫我聲姊姊不就得了?不過……」錦鳳滴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笑道︰「不過為了更容易報仇,你最好將哥哥傳你的刀法傳給我,這樣我才好幫你。」

白雨荷先是愣了愣,接著噗哧笑出聲來,說了半天,原來她希望學得浩天的功夫,好狡猾的心思,好伶俐的腦袋,好積極的性子,虧雨荷方才還感動得幾要落淚。

看見白雨荷笑了,錦鳳興奮地直接拉著她手臂問︰「怎樣?行不行?」

*****

初夏,日光漸暖,午後和風拂揚,天朗氣清,天上雲蒸霞蔚,河畔水波粼粼、銀光點點。

龍浩天背靠著梧桐樹,綠葉成蔭,他原是在樹下吹奏木笛,然後白雨荷來了,很自然地在他身邊坐下,靜靜听他吹著曲子,曲罷,她還詠了一首詩︰「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然後就沒再開口,只靜靜听著他吹曲子,而他亦很有默契地一貫沈默,時間就這樣一滴滴溜逝,日光點點西斜,突然有個東西撞上他的肩頭。

他停了笛聲,轉頭發現原來是她睡著了,不知不覺倒在他的肩上,她沈沈睡去,輕緩地呼吸,氣若幽蘭。

龍浩天霎時不敢亂動,怕驚醒了她一場好夢。

他苦苦地僵直著肩膀維持姿勢,偏著頭凝視著她,日影透著扶疏的枝葉落上她白皙的臉,長長的睫毛,輕盈縴柔得如蝶翅,櫻紅濕潤的唇瓣像只闔起的貝,清秀的身骨,柔弱似脆弱隱世的蘭花。

他竟就這樣望了她許久,是心中有鬼嗎?還是氣氛作祟?他怎麼覺得白雨荷比當初乍見她時更美了?他很少這樣仔細地好好看她,這一看竟舍不得移開視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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