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鷹戲蝶 第3頁

令人心醉又心疼的人兒。她,為何不告而別?

秋夜,寧府設宴款待蕭老爺及他美麗的女兒怡紅。

蕭寧二府往來多年,也算是世交。不但宅第坐落同條街上,就連生意也都是互相合作的。是故寧老爺打定主意同蕭老爺結為親家。兩位老人家成日企盼,恨不得兩個兒女快快成親好添個孫子。

今夜,蕭老爺多喝了幾杯,心情大好。望箸他儀表堂堂的未來女婿,越看越滿意。他對寧老爺贊道︰「令公子氣宇昂軒、相貌出眾,不愧是大爺您的兒子。」

「過獎了!小犬哪值得您贊來著。要他上京考取寶名,他道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要他接管家業,他又道是「富貴如浮雲」,真是會被他氣死!」

寧老爺的牢騷令在座者不禁掩嘴而笑。

寧時鷹對父親的批評毫不在意,兀自瀟灑地用膳。何況他這人行事向來光明磊落,不必理會旁人眼光。

反倒是蕭老爺怕寧時鷹面子下不去,連忙替他說話。「令公子對名利無甚興趣也罷。但听說他倒是練了一身好功夫,人人都說曲龍鎮就屬寧府大公子武藝最高強,人人都要敬畏三分哪!」

蕭怡紅崇拜又迷戀地望任寧時鷹,忙替他挾了滿筷子的菜。「鷹哥哥,多吃一些——」

「多謝妹子。」他一派自若地接了她挾的菜。

蕭老爺藉著三分醉意,大叫大嚷起來。「瞧!瞧!我的寶貝女兒心底只記得給她的鷹哥哥挾菜,連爹爹都不管了!」

「爹——」怡紅嬌羞地跺腳。「你叫丫頭們給你挾不就好了?」

「是是是,婢僕負責爹爹的;你呢,就負責你鷹哥哥的。」他調侃她。

怡紅又氣又笑。「爹,你又笑人家——」

滿席上的賓客閑言莫不失聲大笑。

寧夫人忙笑著替怡紅說話。「好了好了,蕭老爺就別找自家女兒麻煩了。」

蕭老爺還不饒人。「我說,我這女兒還沒過門,就成天往你們府上跑,鷹哥哥長、鷹哥哥短的,又是挾菜添茶的,我看再不快快辦妥他們的親事,全鎮的人都要笑我教女無方了!」

怡紅氣得起身跑過去作勢要捶蕭老爺,笑得全場人仰馬翻。然後她又跑去拉寧時鷹。「鷹哥哥,你看爹爹都欺負人家,你幫我出出氣罵罵爹!」

寧時鷹斜睨著她淡淡笑道︰「他可是你爹呢!」

「誰教他要笑我!」她撒嬌地嗲了半天,嗲軟了席間所有男子。

唯獨寧時鷹掛著那慣常帶著邪味的微笑,既不冷淡也不熱絡地應付著場面。

乘亂之際,他向母親暗暗眨眨眼,然後起身翩然離去。

寧時鷹乘著月色,踏出大門,小廝丁邦立刻眼尖地跟上來。

「小丁,我出去走走而已,你別銀來。」

「不行——」丁邦稚氣未月兌的臉,透著一股堅決…「老爺規定,你去哪我就得跟到哪。」

寧時鷹逗他一句︰「那假如我去跳崖呢?」

才十六歲的丁邦愣了一下,低頭回答。「那麼我也跟著跳崖。」

寧時鷹板起臉,敲了他腦袋一記。「傻小子,你主子若是跳崖了,你得快些找人來救,怎麼還跟著往下跳?」

「可是……」他困惑了。

「可是什麼?」寧時鷹溫和地望著地。

「好像也對!」

「本來就對。」寧時鷹被這單純的小廝逗得不禁發笑。

不再多言,寧時鷹沿著小路步進山林。

「少爺——」丁邦在後面提醒。「這麼晚了,要上山嗎?」

寧時鷹瞪他一眼︰「怎麼,才剛口口聲聲說我去哪就跟到哪,現在怕啦?」他故意逗他。

丙然,丁邦嚇得忙否認。「我沒這個意思呀——」

說著,他們來到一處空曠地。寧時鷹這才停下步伐。

丁邦實在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少爺,我只是好奇,我們來這里干麼?」

寧時鷹倚著一旁高聳的古樹,沒有作答。

那日他便是在這棵樹上小憩,遇見了她。可是,如今她毫不眷戀地走了,他卻還不時想起那一夜。

她若已是如此無情,他又何必再惦記著她?

寧時鷹陷入無邊的苦思中,仿佛重回那天,他看見她時那股震撼。僅有一面緣,僅續了一夜。她還好好的嗎?

寧時鷹伸手輕觸古樹,心頭竟有一片迷惘,一種奇異的感傷。

「少爺……」丁邦擔心地望著少主。

寧時鷹很少這麼沉默,更別提那側容還透著感傷。

丁邦想問又怕不該問,只好焦急安分地陪在寧時鷹身旁。

第二章

秋末近晚,曲龍鎮東街上忽然喧嘩起來。

一行婚嫁儀隊由西街過東,鑼鼓喧天,儀隊綿延整條大街,顯示出迎娶人家派頭不小。奇怪的是,新娘轎後頭跟著比平時多三倍的群眾,正在那兒吆喝鼓噪。

而和歡樂氣氛相當不協調的,是轎旁另有一青衫少女竟不住地頻頻拭淚,神色哀淒。

一旁的酒樓上方靠窗位子,正舉杯淺酌的寧時鷹看著街上這一幕,不禁好奇地問一旁的丁邦。「小丁,是誰家嫁女兒?怎麼這麼多人圍著瞧?」

「我去問問!」丁邦忙去轉了轉,很快蜇回稟告︰「少爺,嫁女兒的不是什麼富貴人家。轎內的新人是龍鳳賭坊坊主一直想娶過門的大美人,白衣蝶。所以一群人跟著湊熱鬧。」

「白衣蝶?」這名字好似在哪听過。

丁邦喜孜孜道︰「就是名聞遐邇的白大美人呀!白姑娘因美色之累,平時甚少涉足鎮內,所以真正見過她的人也沒幾個。不過這回因為白姑娘的父親積欠龍鳳賭坊坊主趙大深一大筆賭債,于是賭坊的人便逼白匡穎嫁女兒還賭債。」

寧時鷹靜靜又斟了」杯酒。「那麼,轎旁那名少女又是誰?」

「哦,那是白衣蝶的妹妹白芯心。」

寧時鷹點點頭,復又問︰「小丁,你見過白衣蝶嗎?」

小丁生澀地笑笑。「哪有那麼好福氣。」

寧時鷹瀟灑一笑,迅速起身,擱了一錠銀子在桌上。「走!我們去瞧瞧她長什麼模樣」

「少爺,她在轎內,又披著蓋頭,怎麼瞧?」他追著少爺疾步下樓。

寧時鷹不睬,只吩咐道︰「小丁,你跟店小二要一包花椒過來。」

「是。」

丁邦很快便要來花椒,寧時鷹命他拿著。丁邦心想︰少爺不知又在打什麼主意了,可別惹事才好。

他跟著少爺步出茶樓,混入人群里,移近花轎外邊。

丁邦被人群擠得快窒息了,寧時鷹倒是一派氣定神閑。

「看來,並不需要花椒。小丁!」寧時鷹微笑道︰「你看好了!可別錯過一睹美人的機會!」說畢,寧時鷹屏息提氣,憑空向轎子擊出一掌。

霎時,掌風穿透轎內,紅色蓋頭上的流蘇掠起,露出一張臉來。不過瞬間,丁邦卻看得愣住了,只記得大張著嘴,差點沒流出口水來。

好白淨的一張臉,襯得盾更黑,眼楮更亮,長卷的睫毛像蝶翅輕垂著,更別提那小巧櫻桃般的紅唇。

當風飛掠、流蘇掀起剎那,轎中人竟毫無知覺似地垂著美麗失神的臉龐。她對圍攏的人潮漠不關心,對震天價響的鑼鼓聲亦沒感覺,仿佛一切事不關己。

是這種疏離與淡漠,增添了白衣蝶的美嗎?

丁邦不禁看傻了眼。

而寧時鷹,則是一副如遭雷極的模樣,他激動地喝道︰「小丁,花椒!」

丁邦立即回過神,將腰間的花椒取出交予少爺。

寧時鷹接過,忽地又打出一掌,送出花椒粉。

霎時花轎周邊一干人等無不低頭猛打噴嚏。

「少爺?」丁邦正要問,只見少爺一個縱身飛掠進轎里。

「少爺……」他急了,又不好大聲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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