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杏花村熱鬧滾滾,鑼鼓喧天,迎親隊伍從村頭排到村尾還排不完,景心幽這才知自己列的那個什麼清單,實在是客氣至極,黃家安排的場面比她要求的多得太多。
想來,這個黃家人除了顧及自家顏面外,真的很重視縴雲這個新媳婦,可惜她就是新嫁娘,要不,她一定跟著迎親隊伍走,感受一下古代的迎親盛況,等回現代後,一定要叫夏競天比照辦理。
說到夏競天她就想到虎嘯天,看到熱鬧的迎親隊伍,心花朵朵開之余,她自顧自的開心上轎,忘了給大憨虎模模頭安慰幾句。
是說,她只是去黃家「坐坐」,縱使黃家有金山銀山,她「打道回府」的決心絕不為所動,所以,大約晚上洞房花燭夜前她就會回虎家,沒安慰他也無妨,只是她忘了叫他煮晚餐……算了,離開黃家前,她打包兩份晚餐回去不就得了。
外頭熱鬧歸熱鬧,可她又不能掀起轎簾大方看,黃家弄這麼大的陣仗,迎親隊伍牛步前進,她一大早就醒來,此刻有些困意,先小憩一會,晚些時刻要當落跑新娘才有體力。
打起呵欠,偏頭抵著轎身,眼一闔,緩緩進入夢鄉。
景心幽不知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知方才媒婆在她耳邊緊張的喚她,嘀咕著說她頭一回遇到新嫁娘在轎里睡著的。伸了個懶腰,她連連打了幾個呵欠,下轎後,一堆繁文裖節讓她開始有些不耐煩,很想拿下頭巾瀟灑走人,但她不能,時機未到。
落跑是最後不得已的下策,在洞房花燭夜前她會盡量想一個兩全其美的好借口月兌身,盡可能不讓虎嘯天受到黃家的責怪。
被攙扶至大廳,「一拜天地」的聲音揚起,她目光往下一瞥,突然覺得不對勁,她因戴著紅蓋頭看不見前方路,才必須有人攙扶,可旁邊那位公子哥,不,今日的新郎官,他干啥也要人攙扶?
內心正狐疑,旁人窸窸窣窣的碎語聲更令她心生疑竇,她正想掀開瞧清楚,媒婆卻緊張地拉下她的手,催促著說︰「縴雲,你干啥杵著,快點拜天地,好多人在看著呢!」
媒婆這一催促更令她覺得有鬼,才不管這邊的習俗是如何,她一把抓下紅蓋頭,一窺究竟。
她的舉動令在場眾人一片嘩然,有的責怪她此舉不妥,有的慶幸她有機會看清事實,但泰半的人都是等著看好戲。
「這是誰啊!」拿掉蓋頭,看見身旁的新郎官和迎娶的人不同已讓她驚訝,更駭人的是,這位新郎官連站都站不起來,像是患了軟骨癥或者其他無法自行站立的疾病。
「這、這是你的新郎官,蓋頭快戴上。」媒婆搶過紅蓋頭,著急地想幫她戴上。
意識到這可能是一場騙婚,景心幽火大的將蓋頭又搶了回來,用力丟向媒婆,「要嫁你自己嫁,我可不是要嫁他!」
第3章(2)
圍觀的眾親好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議論的不是新郎官換人,而是新娘子潑辣的舉動。
一堆熟識縴雲的人,更是驚訝的瞠目,不敢相信個性柔弱的縴雲竟有此等潑野的一面。
「你不嫁他要嫁誰,難不成你這個村姑真以為自己能匹配得上黃二公子?」穿著頗為體面的一位中年婦女,率先出面指責她,「黃家願意讓你當大少夫人,可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景心幽未語,從頭到腳打量她,猜想她應當是黃家的親戚。
「就是說,一個賣豆腐的村姑能進得了黃家門,那是你祖上積德。」一位少婦附和著,看來是一丘之貉。
陸陸續續又有許多女人直眉瞪眼,責罵她人在福中不知福。
她大略觀察了下,責罵她的泰半都是身穿華衣的婦女,應當都是黃家親戚,她們對新郎官換人皆無驚訝表情,想必事先都已知情,而露出驚訝表情的都是她見過的熟面孔……
同村的人之所以如此訝異,代表他們皆以為她要嫁的是黃二公子,而不是婦人口中祖上有積德才能嫁的黃大公子,所以,她真的是被騙婚了。
「既然聘金都已經收了,就趕快拜堂。」一位不清楚狀況的婦女硬要替黃家出頭。
「你哪只眼楮看到我收了聘金!」景心幽沒好氣的回她。
那婦人嚇得往後踉蹌一步,「這、這是哪里來的野丫頭,說話這麼嗆!」
景心幽皮笑肉不笑,「別怕、別怕,等我當上黃家的大少夫人,一定每天到你家問候你,你遲早會習慣的!」
熬人低罵了聲,龜縮地躲到後頭去。
「雖然沒收聘金,但黃家可是用八人大轎迎你進門,縴雲,你別不知好歹,黃大公子哪里不好?」媒婆出面緩頰,軟硬兼施,「進了黃家門當上大少夫人,你一樣是過好日子。」
景心幽瞥了身旁被人攙扶、面如白蠟,看來病懨懨的黃大公子一眼,「他沒有哪里不好,不好的是你們這群騙婚的詐騙集團。」
「你、你在說什麼,誰騙婚了?」媒婆急忙撇清,「我從頭到尾都只說黃二公子會來迎親,可沒說和你拜堂的人是黃二公子。」
「可你也沒說和我拜堂的是黃大公子!」
「我有說,我說黃公子。」媒婆還在強辯。
「我認定的黃公子是黃二公子。」景心幽一口咬定,表面佯裝怒不可遏,內心可雀躍不已,這下子她要退婚,可是退得大方,退得理所當然。
「誰跟你說你要嫁的人是黃二公子!」媒婆嘴硬不認,一心想要她屈就,「既然你人都來了,就快點戴上蓋頭……」
「縴雲,不可以!」
一個婦人從人群中沖出來,景心幽定楮一看,「廖大嬸?」
「我可以證明媒婆上門提親說的是黃二公子,不是黃大公子。」對上黃家這大戶人家,廖大嬸原本有些惶懼,不敢出面力挺,可這攸關縴雲一輩子的幸福,雖然縴雲傻了還變潑辣,但她都說不想嫁,鄰居當了十多年,兩家早已像自家人,這個緊要關頭,她一定要挺身而出幫縴雲。
媒婆被堵得啞口無言之際,景心幽悄聲問︰「廖大嬸,我大哥呢?」
「他去賣豆腐了。」
「什麼?」景心幽不敢置信,今天是她出嫁的大日子,那只大憨虎居然還有心情去賣豆腐,有沒有這麼愛錢!
「他舍不得你,不想來,在家又待不住,只好去賣豆腐。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叫你廖大叔和小狽子去叫他了。」
「你大哥來也沒用,這樁婚事是他答應的,你別想反悔!」真正的黃家人出面了,說話的正是迎娶她的黃二公子。
「沒錯!」媒婆跟著附和。
「你這個騙婚的主嫌,你還敢出聲,我要告你,警察局在哪?」景心幽氣到忘了現在身處古代。
「縴雲,你還是別說話好,一切等你大哥來再說。」廖大嬸拉拉她的衣服,緊張得直冒汗。
「我大哥來能說什麼,我比他更能說。」景心幽兩手擦腰,「那個警察局,呃,不,是地方法院,不對,那個……衙門,對,衙門在哪?我要告黃家人詐欺、騙婚!」
黃二公子不和她多說,他朝幾名家丁使了個眼色,廖大嬸先被架離,之後兩名家丁押著她,打算逼她就範。家丁本以為她是名弱女子,沒有多加防範,怎知她又踢又打的,還重重地各踹了他們一腳。
黃二公子怒罵了聲,更多的家丁圍了過來,有了前車之鑒,他們不敢大意,眾家丁一起上,景心幽一介女流縱使再厲害也打不過他們,何況她只是亂打亂踢,寡不敵眾,最後還是被制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