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邱大叔自知騙不了人,尷尬一笑,據實以告,「其實是一早我們父子三人上山,就見地上滿是斷木截枝,呼喊老半天也沒見到砍木者現身,于是,我們就把樹枝撿一撿捆一捆,就載回來了。」
「唷,該不會是哪戶人家的長工上山砍的?」
「不,不可能,他們一次砍的數量不會這麼多,而且砍完馬上載走,哪會留著讓人撿拾。」
「這倒也是。唷,該不會是黑熊熊性大發,亂扯樹枝?」廖大嬸一席話,讓邱大叔的兩個兒子嚇得縮成一團。
「不是黑熊!」景心幽斬釘截鐵地說,「這是斧頭砍的!」她人站在木頭堆旁檢視切口,粗壯的木頭被完整的一刀砍斷,除了虎嘯天,誰能有這等功力。
看吧,她識他多深,連他砍的木頭她都認得出來。
「沒錯,是斧頭,砍柴的人一定是孔武有力之人,這麼粗的木頭,沒有第二刀,簡直是力大無窮!」
「力大無窮?那、那該不會是……」廖大嬸驚地張口結舌。
「廖大嬸,麻煩給我一包廚余。」
「蛤?」
「景掌櫃,你該不會是打算上山?」邱大叔訝問。
景掌櫃很聰明,是她想到他們上山時順便把店里廚余帶上山,若遇到黑熊就把豆腐丟給它吃,反正它圖的就是填飽肚子,只要吃飽就沒傷人意圖,若幸運一整天都沒遇到黑熊,下山前把豆腐掛在枝頭,黑熊餓了自然會模黑找來,果然第二天上山,包在樹葉里的豆腐全被吃得精光,他們父子三人這兩個月來上山砍柴,全托景掌櫃的福,平安順利!
「對,我要上山一趟。」若沒猜錯,這些木頭肯定是他砍的,他人已回到後山還不回來,一定有什麼隱情。
「我跟你去。」邱大叔不放心。
「對,讓老邱跟你去。」廖大嬸拎了一桶廚余過來,「多拿一些豆腐去,萬一熊的爹娘爺祖全來,不怕沒得吃!」
景心幽苦笑,仍是接下那一桶廚余,多帶些,有備無患,「邱大叔,你回家休息,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我走了。」
「可是……」
迫不及待想見躲在山上不回家的伐木者,景心幽拎著廚余桶,說走就走。
「我看我還是跟去好了……」邱大叔還是覺得不放心。
「不不不,老邱,別跟。」廖大嬸抓住他,「心幽一個人上山,有什麼話小兩口獨自說開,你去,嘯天那個悶葫蘆肯定什麼話都不說了。」
「要是砍柴人不是虎掌櫃怎麼辦?」
「這附近還有誰砍柴砍得這麼利落,才一晚的光景就能砍這麼多柴,那不是嘯天會是誰!」
「也是!不過這虎掌櫃也奇怪,考上武榜眼何等風光,為什麼不回來?」
「這我就不知道,也許他一心想當武狀元……」廖大嬸聳肩,確切原因得等心幽回來才知道了。
拎著廚余桶上山找了一個時辰,喊得喉嚨都快啞了,那人,還是未現身。
第7章(2)
將桶子丟在腳邊,景心幽坐在樹下喝水,還好她有記取教訓,記得帶水上山,要不,喊了一個時辰她肯定渴死。
「虎嘯天,你到底出不出來!」她找得滿肚子火,對著半空中罵。「男子漢大丈夫的,有事出來面對,干什麼躲躲藏藏!」
這一路走上山來,沒見到邱大叔說的滿地斷木截枝,她心頭納悶他該不會躲到別處去了,想了想又自我安慰,現在正值中午,也許他午睡去了,他向來有午睡的習慣不是。
話說回來,午睡睡一個時辰也太久了,再者,她喊那麼久,他應該有听見才是,難不成他在山上遇到壞皇後給他吃了一顆毒隻果,昏得不省人事?
念頭一轉,她想,他既然不下山窩在山上,明顯就是在躲她,就算她喊破喉嚨,若他有心要躲,也絕不會出來的。
低頭忖量,想著要怎麼引誘他出來,撩大腿?又不是要招司機搭便車;水淹後山?她最好有那個本事,最快的方法是請法海大師來幫忙,但她得再穿越一次,跑到法海那個年代去,累不累呀!
突地靈機一動,有個方法簡單快速,值得一試,她假裝跌趴在地久久不起,若他在附近一定會不放心地跑出來查看……真是的,這麼簡單的方法,她怎麼沒早點想到?況且以前讀大學時,她和同學們還曾一度瘋玩僕街游戲,她可是有「搞怪的僕街少女」之稱。
說做就做,她起身意思意思地喊兩聲,「虎嘯天,我喊得喉嚨都啞了,你還不出來,啊--」
發出驚叫聲後,她整個人跌趴在地,可惜這里沒道具,比如紅紅的長舌頭什麼的,臉側趴,將它裝在嘴邊,看起來還能嚇人幾分。
等了等,等了又等,趴在地上不動,全身都快僵了,還未見他現身,她不禁失望地想,或許他真的離開了……
正想挪動身子起身,忽地听見身邊有聲響,等久了,總算讓她逮到了吧!她一翻身,先賞一個斜瞪眼,和「他」四目相接,她先是一愣,旋即全身不自覺發抖。
「嗨,好久……不見,我、我們真有緣……」是黑熊,她又遇見黑熊了!
不確定是否和前次遇著的是同一只,這只看起來比較大一點,但已過兩個月了,加上每天有豆腐吃,它應該是會比較壯一些。
黑熊的目標是她帶來的那桶廚余,她忍著懼怕強拉出一抹微笑,「對,那是要給你的,不用客氣,請慢用。」
黑熊防備的望著她,她能感覺到它沒傷她的意圖,也許是邱大叔每天都帶豆腐上山吊在樹頭任它自由取用,它覺得人類也是有可愛的一面,所以……
她才暗中稱贊黑熊看起來比上回和善多了,但黑熊卻突然間躁動起來,只見它抓起桶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沖入樹林里,她怔愣了下,旋即听見不遠處有馬兒的奔跑聲,她猜,它肯定是听到馬蹄聲,嚇跑了!
可是,這偏僻的山頭,怎會有馬匹?才納悶著,就听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呼喚著她--
「心幽,心幽--」
馬兒由遠而近奔馳前來,她看到他了,馬背上那個健壯如虎的彪形大漢,不就是她朝思暮想、拎著一桶廚余跋山涉水想找的人!他怎會騎馬前來?望向他的來時路,他似乎是從山下上來的。
「心幽!」未等馬兒停下,他迫不及待跳馬飛奔到她面前,滿臉焦急神色,抱起跌在地上的她。「你沒事吧?」
四目相接,重逢的喜悅沒在第一時間迸出,她只覺得內心五味雜陳,心頭喜怒交纏。
「我有事,我遇到熊了,它差點把我吃了!」站穩後,幽幽地睞他一眼,她生氣的掙月兌他的懷抱,徑自往前走,不理他。
熊並沒有傷她,她不是因為遇到黑熊而氣他,但她,就是生氣。
听到她又遇到熊,他心驚又自責,大步一跨,從身後抱住她,「心幽,對不起。」
「放開我,你干麼跟我說對不起,想吃我的是黑熊又不是你!」她負氣的說。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上山來找我,我……我已經回家了。」他中午前下山回家,在家靜思了一會,原打算去店里找她,正巧廖大嬸回家來,告訴他她上山找他,他心一急,立刻騎馬來了。
景心幽暗自恨恨咬牙,原來他已經回家了,難怪會騎馬上山,那方才她僕街想激他出來,不就……像傻子一樣!
越想越氣,她這段拎著廚余上山尋人記,不就像無頭蒼蠅瞎忙亂撞一場!
他懷著歉意,低沉的道︰「心幽,對不起,我讓你擔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