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曉得自己哪來那麼大的魅力吸引住他,他是那麼的獨特優秀,她不相信會沒有任何的女人傾心于他。他不該挑上她的,他們的相遇雖然很美但卻是一個錯誤,也許她當初早該和高恩一起溺斃在長江三峽才對,她到唐代來根本是一個錯誤。根本是苦了他也害了自己,愛上一個不肯交出真心的女人,他根本是自找苦吃。天下有千千萬萬個紅粉佳人,單找她鬼影根本是瞎了眼,她不值得任何人交出真心,任何人。
就讓她的離開來結束一切吧!
著好衣裳,鬼影輕輕的回首。藍斯,她這一生所唯一愛過的人,別了——
兩行晶瑩透澈的淚珠滑過粉頰,鬼影拂去它們,並未再說話。
這就叫做眼淚嗎,那個她從未擁有的東西,她原本以為自己永遠不會有的,她是冷血的殺手,注定一輩子無情無淚,而她今天居然流淚了。
一切如藍斯所要的,她改變了,很可惜她也要走了。
輕輕推開房門,鬼影不再迷戀于那張沉睡的俊容,咬著牙走了出去。
清晨的朝霞是紅艷的,灑落在地上的是晨霞,是佳人的玉淚。
三個月後程園
這是一個奢華又富麗的後花園,如同所有有錢的大戶人家,後院種植了各式牡丹,其數量之多足以令人咋舌。
這真不愧是一個偏好牡丹的時代啊!
唐代人除了偏好牡丹之外,再來便是豐腴的美人。
在"程園"廣大的後院中觸目可及的皆是渾圓碩壯的胖美人,相較之下,涼亭里的那位女子就顯得縴瘦削弱得多了。
她,身著一身白衫,微微的倚著圍欄眺望著池中白蓮,清新淡雅的氣質就如同池中的白蓮般,不沾世俗的污穢。比較起來,硬是和那些花枝招展、紅妝滿面的婢妾形成強烈的對比。
她就是那麼的特別獨立。
"你看、你看,就是她,那天被老爺從大街上帶回來的女人。"庭園的一處女婢們竊竊私語。
"什麼?我本來以為老爺帶回來的至少會是個胖一些的女人才是,沒想到竟是這種全身上下抓不出幾兩肉的瘦女人,她是哪里得人寵了?"
"對呀!我也是覺得很奇怪,據說她還是那天昏倒在大街上被老爺帶回來的。"另一個女婢向同伴訴說自己的听聞。
"我看她八成是故意昏倒在老爺的面前吧!哼!憑她那瘦巴巴的身子也想博得老爺的注意,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那女子懶懶的撥著被微風吹散的長發,對于庭園一處的喧鬧並未加以理會。不是她听不到她們的談話,只不過是懶得理會罷了!
表影迎著微風,神態依舊悠然自得。
要說就由她們去說吧!反正她也無心去理那些悠悠之口,等她處理完那些事,這些女人大概也就說不出這種話來了。
表影微微睜開明眸,一道肥胖矮壯的人影正朝她走來。
程家的那個老色鬼來了。她秀眉微攏,對于此人的到來並不十分喜愛。
程霸天,"程園"的主人,也是高恩的雇主。她接近他主要是為了能進到"程園"找高恩,並沒有其他任何的特殊目的。程霸天這個人性好漁色,她雖不似唐代人所愛的豐腴,但稱得上絕俗的容顏也夠他驚艷的。她向來不愛靠自己的美貌來完成任務,但必要時她還是會照用不誤。
就如同"鬼門"的戒條︰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但是,說實話,她討厭那樣,因為那樣做麻煩實在太多了,像現在,程霸天的糾纏不清便是一個最大的麻煩,若不是顧及他還有一些利用價值的話,像這種糾纏不清的角色她會一槍轟花了他的肥腦袋。
她真的是很想一槍斃了他。
像現在,那個老色鬼又跑來和她大獻殷勤了。
"白姑娘,你的身子可有好一些?"程霸天走進涼亭,一臉討好。
溫和柔美的笑容出現在鬼影的臉上,"托老爺子的福,韻音的身子已經好得多了。"白韻音便是鬼影現在的化名。
現在她的角色是一個無父無母的無依少女,年紀十八,因被惡棍追趕體力不支而昏倒在程霸天面前。在接近獵物時必須要讓對方對你毫無警戒,因此"鬼門"的每一個殺手都有一身好演技,鬼影當然也不例外。現在她所扮演的,便是個溫柔美麗的淒苦女子。
"程老爺,我……"甜美嬌弱的聲音,更顯現出她的嬌澀,沒有一個人不會為此而憐惜動心。
"白姑娘,你有事嗎?"程霸天憐惜的看著大美人。
"我听外頭的人說'程園'里有個武功很厲害的人……我想要看看。"要不是為了要找到高恩,她才不會用這種惡心的方法對他。她會一刀橫在他脖子上要他說出消息,要不是怕打草驚蛇的話,她老早就做了。
"武功很厲害的人……白姑娘說的是高恩啊!"見美人愉悅的朝他一個頷首,程霸天簡直要飛上天了。
"沒問題,沒問題。只要是白姑娘你想看,我一定都會幫你的忙。"標準的馬屁精。
表影淡淡的睨了他一眼,目的達成了,她似乎也沒有理由再和這色鬼瞎耗,浪費她的時間。
她輕咳了兩聲,接下來的聲音除了嬌柔外尚帶了幾分虛弱,"我不大舒服,我想我還是先回房里去休息一下比較好。"再待下去,那老色鬼鐵定又要找機會吃她豆腐,令人作嘔的惡心男人。
程霸天聞言一臉驚慌,一點也不放棄機會的走向鬼影。"讓我來抱你回去吧!"難得的好機會,他想嘗嘗那暖玉溫香已經想很久了。
表影笑而不語,忽地一記狠拳打向程霸天的腦門,弄得他叫痛連連。
"抱!抱你的大頭啊!你這個死老色鬼,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進你的眼里?"
一個壯碩的婦人站在他身後,原來是他的老婆。
"夫人,我……"
看來有人幫她料理程霸天了。
表影置身事外的看了兩人一眼,徐緩的移動腳步往她的房間走去。
沒有驚人的怒氣,也沒有瘋狂的嘶吼,在鬼影走後的第二天,藍斯一臉平靜,除了吩咐"月天"全國一百零八個堂口嚴加搜索外,他似乎也沒有其他什麼特殊的情緒表現。隨即,他離開開封的別居,回到位于長安的"月天"總部,以便能指揮掌控一切。
乍看之下"月天"此時一片沉靜,但真正有點危機意識的人知道,藍斯的平靜才叫做可怕,那種笑談間殺人于無形的威力才叫驚人。大伙兒反而希望他去跳一跳、吼一吼,總比現在悶不吭聲的要好得多。
最明白其中的,莫過于是雷斯了。
他千交代萬交代,已經告訴鬼影別把藍斯給惹毛了。現在倒好,她惹毛了藍斯拍拍走人,留下一大堆的麻煩教他去處理,他真搞不懂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衰到這種地步。
連續三個多月了,藍斯夜夜都出去找人"用餐",搞得附近村落雞犬不寧。長安城內出現了"吸血僵尸"一事鬧得滿城風雨,現在城里的客棧住的全部都是由全國各地召集而來的道士,他八成是想讓吸血族的秘密曝光不成。
像現在,藍斯坐在議事堂的大桌前,听著屬下的報告。每個人都知道藍斯的心情不佳,無形的怒氣再加上有形的怒火更加教人心驚膽跳,他可能上一秒鐘都還好好的和你談笑風生,下一秒鐘就舉起佩刀要你的命。
在議事堂內,藍斯微微斂目,垂下的長睫毛蓋住了眼中的冷意,血紅的薄唇微微的向上勾,懶懶的半靠著偌大的躺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