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撞進愛情里 第17頁

「那你呢?」他望她的視線沒有敵意,但卻有濃厚較勁的意味。

「我?」莫逐日一笑,「我沒有什麼好說的,反而是你……」莫逐日用一種很精銳的目光盯住他,「火,你最好能盡快作出抉擇。」

抉擇?明歆火愣住。

「我指的是!亦仙婭。」莫逐日冷不防的揭開他隱私。

明歆火眉擰起,「你該不會全程跟蹤我吧?」

她聲音沉重,「抱歉,火,我必須保護你,永夜的敵人很多,有的在明,有的在暗,更何況近來地球和平解放機構小動作不斷,我不想追風的事重演。」

明歆火似乎有點懂了。

因為危險,所以,地神、天王,甚至于是隱雷,在遇到了今生的最愛後皆毫不猶豫的選擇離開,他們並不眷戀權勢,也或者他們已經疲倦權勢,他們寧願擁有最平凡的愛情。

那他呢?

他還渴望陽光嗎?還是他執意追尋高高在上的快感?

曾經,他一心一意要月兌離那骯髒污穢的環境,他憑籍著自己的本領竄升到今日的地位,接下來呢!包高更多的權力正唾手可得,但那真的是他要的嗎!

學學我吧!

她這麼對他說︰管他地盤不地盤,管他什麼森林法則,自由自在的飛,快樂的飛翔。

飛翔啊……明歆火突然站起走到窗邊,在三十五層樓高的地方,往下眺望。

深呼吸,忘掉那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然後,盡情享受生命中的一切……你听,好安靜,在慵懶的城市中,夜里只有風的聲音,你看,亞諾河畔那些霓虹燈,鋼琴酒吧里不知有多少人在尋歡作樂……

她的話語還在耳邊,但是這麼高的地方,玻璃層層包圍,沒有風,沒有多余的聲音,只有他一個人,與空蕩蕩的會議廳。

「火?」視訊中,莫逐日疑惑他的舉動。

他真要站在這麼高的地方嗎?明歆火手掌貼著冰冷的玻璃窗,「日,你想過退出永夜嗎?」

莫逐日的回答很耐人尋味,「這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

明歆火怔忡,是啊,所有的選擇都需要付出代價。

「在隱雷尚未回復前,快點下定決心吧,火。」莫逐日的聲音仿佛戰前鼓,一聲急過一聲,「時間不多,再搖擺不定就不像你了。」

「當」的一聲,屏幕恢復漆黑。

第八章

天鼎是國際性知名藝廊,在全球各大城市皆有其展示樓,此次來台設立大型藝術展出中心,可謂是台灣藝壇盛事,也將一向不受重視的藝術話題炒熱,尤其首展是由剛從法國獲獎歸日的畫家川島彥次郎和台灣新銳畫家亦仙婭聯合展出,更是充滿話題性。

來台前一周,日本記者問到他對于亦仙婭畫作的評語時,三十四歲的川島彥次郎叼著煙,口氣淡漠,「亦仙婭?喔,我看過她幾幅畫。」

「大師覺得如何呢?」

川島彥次郎一臉不想談,眼眸眯了眯,喀喳一聲又點了根煙。

「大師?」記者追問。

川島彥次郎彈彈煙灰,「她,差不多到此為止了吧。」

「咦?」

「沒有感情的畫,再美,不過是賣弄技巧,一點價值都沒有。」

嘩!鏡頭傳回台灣,鐘喬尹氣得跳腳,台灣媒體紛紛找上門,亦仙婭煩不勝煩,電話線、們鈴全扯斷了。

她把自己關在畫室里,憑籍記憶,拿炭筆畫了無數張的明歆火,用很深沉濃重的顏色,仿佛要將他掩埋進黑暗之中,但他的臉,她卻遲遲無法落筆,他的眼神,怎樣描繪都不對。

她頹喪地看著畫中的他,心中莫名一陣酸楚,十指陷入發中,她很怕,他的眼眸……越來越模糊,每次她試圖想起,卻怎樣也不能。

沒有感情的畫,再美,不過是賣弄技巧,一點價值都沒有

「啪」一聲丟下畫筆,亦仙婭踱出畫室,萬籟俱寂已是夜深,從冰箱里拿出牛女乃,撕開封口,她唇對瓶口仰頭就飲,驀地,未拆封的瓦愣紙盒映入眼簾。

拿剪刀剪開,是她在意大利買的東西,最大的是那座鐵鑄燭台,她把燭台放倒,指月復撫模那淺淺的刮痕,痕上還有他背負過的溫度,醞釀在冷鐵之中,發酵、滲透、冰涼中透出灼人的熱量。

亦仙婭的眸光驟然變得很深,喉嚨緊縮,心口燃燒。

敲門聲在寂靜的夜里響起,她一愣,是誰?持著牛女乃,級著拖鞋,越過庭院,隔著矮矮的柵欄,突地,牛女乃盒掉落地,乳汁從瓶口緩緩溢出,泥地上突兀的出現一攤白。

那突兀就像她乍然見到他一般。

月光流連在他的發絲,淡藍色的朦朧,他西裝革履、高大耀眼,她屏住呼吸,眼眶刺熱,呼吸困難。

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雖然,他們分開了僅短短的半個月。

「嗨,偶元氣得斯嘎?」他揮手,笑容可掬,他的笑容讓她覺得自己很蠢,他很好沒事,她卻要用無盡的彩繪去抹掉他在她心中的刻印。

「怎麼會想到來找我?」她低聲問,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平靜。

「只是來看看你,你好不好?」他微笑,她看不出他情緒。

「我很好。」她望著他,他沉默,她煩躁地一撩頭發,覺得空氣沉悶,「還有事嗎?」

他一怔,繼而淺笑,眼神黯然,「沒……我走了。」他走的毫不猶豫。

那冷靜自持的口吻,公式化的親切表情,亦仙婭突然感覺他好陌生,他真的是那個與他共游意大利的男人嗎?怎麼他看起來像戴了面具?

怎麼他神情透露著落寞,他在笑,卻像是在哭泣。

「等一下。」她叫住他,他回頭的表情溫和得讓她心痛,好假啊,她故作輕快說︰「來幫我一個忙。」

明歆火跟在她身後進屋,他不發一語,溫文褪去,他臉色陰郁。

結論出來了,隱雷沒興趣當首領,樂于拱手,他已經回到東京,同樣表達去意,但答應在沒選出新的梟鷹堂堂主前仍暫時協助處理堂務。

天王地神正式發命令,過幾天,明歆火即將正式成為永夜的領導,大權在握,他獲得夢寐以求的一切,而他的心,卻好空洞、好陰暗。

他想她,他渴望從她身上汲取陽光的溫度,他知道自己很卑鄙,他什麼都無法給她,自由、快樂,他什麼都沒有,可是他想再見她,他懷念她的野蠻、她的熱情,她絢爛的生命力。

「來,幫我把蠟燭熔上去。」亦仙婭秀出一盒色彩繽紛的蠟燭,靈活的眼飛揚著,她笑著,「這是我上次去法國買的唷,听說燃燒時會產生迷迭香味,我還沒點過哩,你真幸運,第一個聞到。」

巴洛克式鐵鑄燭台大約半個人高,環形燈座燃上蠟燭後,像個小宇宙,燦爛燭火搖曳,亦仙婭關了燈,明歆火將燭台搬上窗邊茶幾,兩人靜靜地守在火焰旁,宛如在威尼斯的那夜,平靜。

「你……會在台北待多久?」她打破沉默。

「我等會就要回東京。」他無法忍受空無一人的房子,他特地來,只為了見她一面。

亦仙婭懂了,心悶悶的痛了起來,但她卻微微笑了,「你明天還會來嗎?」

明歆火一愣,沒想到她會這樣問,她應該憤怒的趕走他,或者質問他,但她卻只問了這麼一句,明歆火憎恨起自己的軟弱。

「嗯。」結果他這麼回答。

「同一時間?」在凌晨十二點的時候,在深夜,亦仙婭覺得自己好傻。

「嗯。」他的聲音淡不可聞。

依偎著燭火,亦仙婭發覺他的手在顫抖,他很冷嗎?他的心還是那麼的貧瘠嗎?她好想溫暖他,想要把自己的快樂分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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