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同道合 第11頁

「我……我……不知道。」白兒瞪得大大的眼珠子一動也不動地鎖定黑石像。

「你這丫頭怎麼當的?」馮邢琰說話聲涼颼颼的。

「我……我不知道呀。」她委屈地說。「我只是個在廚房幫忙的丫頭。」

馮邢琰冷眼不悅一掃——「這里的丫頭跑哪兒去了?」

「她們都……都怕……沒……沒人願意到這里來。」那尊黑石像是不是動了一下?她最怕黑了,什麼也看不清。

馮邢琰聞言一愣!難道奚家父子都不管,就任憑下人胡鬧?

「沒你的事,你走吧。」

司馬蒹葭站在小丫頭白兒後頭說;白兒又是一驚,捧著劇烈跳動的胸口,定定神,征詢地瞧瞧威嚴十足的那位公子,看他沒有反對之意才敢移動。她低著頭與司馬蒹葭錯身,然後跌跌撞撞跑了。

她听見丫一頭說的話了?

這個疑問莫名閃過馮邢琰心中,他審視地望著司馬蒹葭。

「你——」

他沒看錯,她的眼在黑暗中奇異發光。

馮邢琰被那雙發出淡淡銀光的眼瞳所惑,目不轉楮地凝望她隱隱約約,她像個會透光的紙人,輕飄飄地,彷佛就要飛走。

他為何直盯著她?司馬蒹葭臉上一陣熱,迥開兩人交接的目光,解除了魔咒。

馮邢琰頓時回神,因自己短暫的失態惱怒以及……不知所措,掩飾地打破沉默,惡聲說︰「你你的丫頭實在太隨便!」

「她不是我的丫頭。」剛才他不是听見了?

「你需要丫頭。」馮邢琰搶白說。

司馬蒹葭古怪地看他一眼。她需不需要丫頭關他什麼事?

馮邢琰自那雙若隱若現著銀光的瞳眸讀出她的想法,臉上一陣難堪,反擊道︰「瞧你一身打扮邋遢不成樣,屋子到處亂成一團,就是缺人整理。」

「我沒請你來。」

她不多話,一出口就激死人,馮邢琰一時為之氣結、牙關咬緊。

司馬蒹葭自顧自地往屋子走,走了幾步後停住,轉了方向朝馮邢琰走來,越過他,摘了幾朵瓊花,往屋里去。

馮邢琰想到來此的目的,勉強忍住氣,走近——她在漆黑的屋里活動自如,端了個小泥爐到廊上生好火,重回屋里拿出一個裝了水的陶盆擱在爐火上。

司馬蒹葭蹲踞在泥爐前,一手撐頰一手拿著蒲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搧著爐火,心里掛意著——他。

她想著該怎樣跟他談,才能讓他放棄意圖?

發覺她又神游了,馮邢琰又氣又是無奈,知道自己不出聲,又會被她晾在一旁視若無睹。

「咳!」他刻意發出聲響,「我有東西給你。」

餅了好半天,司馬蒹葭才意會他說話的對象除了自己應該沒有別人,她遲緩地偏頭看著——馮邢琰伸出手,昆侖奴侍衛之一遞上形式眼熟的錦盒。

她緩緩站起來,移向馮邢琰,扶著欄桿探身——他們一人高一人矮,迥廊與地面的落差恰巧使兩人視線平視;司馬蒹葭雙眸凝視錦盒里的陶俑,馮邢琰則是被她專注的神情吸引,不平衡的發現,在她眼里,這些陶俑可比他引人、珍貴得多。

司馬蒹葭好生為難地要求自己移開視線,不知他打哪兒弄來的青龍、白虎、玄武、朱雀四獸陶俑,錦盒內的陶俑好象擁有磁力,牢牢吸住她的眼楮。

「我不要!」她猛然閉上眼嚷道,怕自己隨時會改變主意。

「你不喜歡?」

「喜歡。」司馬蒹葭老實回答,快速睜開的眼眸底透著希望問︰「你賣我?」

「不賣,只送。」

「我不要你送的東西。」她搖頭,貫徹自己的決心,過于天真地提議︰「不如你退還給迄蘇家的古物行,我再跟迄蘇阿爾達買。」她認得錦盒上迄蘇家商行的標志。

迄蘇阿爾達……迄蘇阿爾達?他記得進蘇阿爾達是她除了奚府的人以外唯一有接觸的外人。

懊死的!他被激怒了——「你寧願花錢買也不願意接受我的饋贈?」這對他是莫大的難容之事,也是莫大的污辱,他的脾氣瀕臨爆發邊緣。

司馬蒹葭與他眼瞪眼、相持不讓。他失去理智,咬牙脅迫道︰「你給我收下,要不我把它們都砸了!」

「你——」她生氣地瞪他。

馮邢琰履行威脅地舉高錦盒,作勢放手,司馬蒹葭誤以為真,撲向前阻止,沖勁過大,翻躍欄桿往馮邢琰身上跌;馮邢琰一瞬間做出連串反應,他放開手中的錦盒,護住由上撲下來的司馬蒹葭。

她的唇意外磕到他輪廓堅硬的下顎,她痛呼出聲,嘗到血腥味,含淚仰頭,正巧他關心俯視,兩人雙唇接個正著。四目愕然相望,彼此的眼眸里映著對方,時間在此刻停止——絲綢般清涼柔膩的觸感……為了證明並非錯覺,他進一步含住,以適當力道嚙咬。

啊,他咬她?!細長銀眸迸睜,錯愕地瞪著近在眼前的那雙眼,半閉黑眸隱約顯露沉醉神情,她猝然心顫、脈搏加快,屏住呼吸退了半寸,他如影隨形、不留縫隙追上。

這時,半路開溜到廚房飽食一頓回來的金絲犬聞到陌生氣息,狂吠地沖進院子,兩人乍然回神,分別彈開。

緊接著,迄蘇阿爾達跟著現身——「嘿,你怎麼謝我——」看到馮邢琰,他愣住。

馮邢瑛舌忝去唇上她的血,陰霾莫測的眼看看夜晚來訪的迄蘇阿爾達、看看低首無法見其表情的司馬蒹葭,神色黑郁怒目而去;金絲犬呼嗤呼嗤英勇緊迫他的腳後銀,一路吠出去。送客。

「他怎會在這里?」

迄蘇阿爾達納悶,望著遠去的背影問。咦?沒回答?他返身,驚然張目——「你的唇怎麼了?」

司馬蒹葭迅速用手掩住口,臉色泛著不尋常的紅潮。迄蘇阿爾達大步跨近,繞著直迥避的她打轉。

迄蘇阿爾達懷疑地舉起手指一指,問︰「該不會跟他有關?」

只是意外。司馬蒹葭告訴自己,順便伸手拍掉迄蘇阿爾達胡亂比劃的手指說︰「我不小心跌倒磕傷的。」斜睨的眼神警告迄蘇阿爾達別再追問。

迄蘇阿爾達識趣地模模鼻頭,改問︰「馮爺怎會在這里?」

「他住在這兒,」

放著自己的大宅子不住,住這里?迄蘇阿爾達意外地挑眉,追著司馬蒹葭問︰「為什麼?」

司馬蒹葭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你去問奚裕生,是奚裕生留他住在這兒的。」

奧?與司馬蒹葭無關,他就沒興趣問了;迄蘇阿爾達聳聳肩,算了,他重提他剛進來時說的話——「你是不是該感謝我?我幫你把馬送回來了。」

司馬蒹葭賞他一個白眼。

「當初是誰把它偷走的?」

「我可是留下一匹駱駝代替。」

她可不領情-』「記得把你的駱駝領回去。」

「送你就送你了。」迄蘇阿爾達一副嫌麻煩的樣子。

「不。」

「拜托你留下吧。」

「不。」

「拜托你——咦?你煮什麼?」

「瓊花羹。」

「我也要吃一碗!」

「不。」

「這麼小器。」

「喏,前面多的是瓊花,要吃多少你自已摘。」

「我摘了,你幫我煮。」

「不要。」

「你什麼都說不,心情不好哦?」

餅了一會兒,才听到司馬蒹葭小聲的回答︰「……嗯,好象是。」

「咦?誰惹你了?」

「……我不知道。」

「哪有人不知道」

「別煩我。」她悶悶地說。

「好,我不問了。喂!!」

門閂落鎖的喀擦一響——「唉……」長嘆口氣,「你也跟我一樣被鎖在門外?她八成氣昏頭了。」

狽兒是不會答腔的。

又過了一會兒,听見迄蘇阿爾達朝屋里喊︰「喂!我要吃了你的瓊花羹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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