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美樂看了兩人一眼,要她們別多嘴。
「婁大人,」她客氣又委婉地說︰「她不過是個弱女子,就算不押進天牢,也不會有逃跑之虞,可否請你行個方便,就將她暫時幽禁在碩親王府的牢里,等王爺返京再做定奪。」
「這……」婁謙面有難色。
「婁大人,有我做擔保,應該行吧?」她續道︰「王爺回來若問起,我會擔起責任,絕不連累大人。」
婁謙想了一下,雖有為難,卻不好拒絕她。「好吧,那卑職就派人留在府中看守。」
裴美樂欠身,「謝過婁大人。」
「不敢。」婁謙恭敬一揖,以眼神示意部屬放開範嬌兒。
範嬌兒一月兌身,一個箭步撲向裴美樂,不知何時手上持了一把短刀,她一拉拉住裴美樂,將刀抵在她腰後——
見狀,所有人驚喊,「王妃!」
「別過來!」範嬌兒將刀往裴美樂腰後戳了一下,她立刻疼得皺起眉頭,悶哼一聲。
眾人憤怒又驚惶的瞪著範嬌兒,沒人料到她竟恩將仇報,企圖傷害為她求情的碩親王妃。
「你們都給我走開!」範嬌兒把裴美樂往後拉,慢慢退向自己的房間。
眾人見裴美樂被戳傷的地方流出血來,染紅了衣裳,都憂心不已。
「範姊兒,妳快放了王妃!」婁謙喝道。
「哼!」範嬌兒冷哼,「你們要是敢輕舉妄動,我一定讓她給我陪葬!」
「範嬌兒,妳到底想怎樣……」
「不想怎樣!」她眼中迸出陰狠的銳芒,「放心,我會讓邢天與看她最後一面的。」她將裴美樂拖進房間,朝著婁謙語帶警告地說︰「誰要是企圖闖進來救她,我就把她捅成馬蜂窩!」
說完,她踫地關上房門。
※※※※
邢天與快馬從白淮城趕回京城,一入京便得到範嬌兒挾持岑語默的消息,他明白範嬌兒極端又偏激的個性,她從不求瓦全,只想拉著所有她恨的人同歸于盡。
他離京時要竇嘯天保護岑語默的安全,可他怎麼也料不到範嬌兒竟會在婁謙上門逮人時趁機挾持岑語默。
他立刻趕回碩親王府,而此時範嬌兒已挾持裴美樂近五日。
一進王府,一直守在王府未敢離開的婁謙立刻跪下,「卑職罪該萬死,竟讓範嬌兒有機可乘,請王爺降罪。」
邢天與拉起他,「範嬌兒生性狡詐,婁大人未與她交過手,自然不防。」
「王爺,」這時,梨兒跟小斌快步上前,跪地哭求,「救救王妃,王妃讓範嬌兒戳了一刀,她……」
聞言,他眼底乍現殺肅,「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王爺,已是近五天前的事了。」婁謙趕緊說明,「王爺還請放心,那傷不至于致命。」
邢天與同意,範嬌兒挾持岑語默為的是報復他,因此在他回來之前,她絕對不會對岑語默下手。
他知道範嬌兒心里打著什麼主意,那女人認定自己遭到欺騙背叛,此時一定恨不得殺了他及岑語默,但不管她想對誰下手,必然是在另一個人面前。
他走進拾翠苑,只見數名護院駐守在此,大家見他回來,終于稍感安心。
「東虎,王妃還安好嗎?」他喚來東虎。
「卑職不敢確定。」東上神情嚴肅,「這幾日只有在送膳時才會看見範嬌兒露面,我們都不知道王妃是否安好。」
聞言,邢天與若有所思,沒多久他走向範嬌兒的房門,「嬌兒,是我。」
為免刺激她,他仍喊她一聲嬌兒,房間里也立即有了動靜——
「邢天與,你陰我!」範嬌兒厲聲大叫,「我不饒你!我絕不饒你!」
「嬌兒,別做傻事,出來吧。」
「你退到廊下,立刻!」
邢天與退至廊下,「我已在廊下了,妳出來吧。」他耐著性子勸她、哄她,就怕更激怒她。
這時,範嬌兒打開房門,押著雙手被綁在身後的岑語默,見岑語默還安全,他稍稍松了一口氣。
「王爺……」遭挾持多日的裴美樂疲憊又虛弱,可看見邢天與,她臉上有了欣慰的笑容。
這幾日,範嬌兒什麼話都不說,但她多少可以猜到範嬌兒心里的盤算。
範嬌兒想殺她,而且是在邢天與的眼前,好教邢天與親眼看著她死去卻無能為力。
她明白自己的處境有多麼凶險,但她慶幸至少還能在死前見他一面。
邢天與看著她,眼底滿是不舍,但為免激怒範嬌兒,他沒喊她名字,更沒對她說話。
「嬌兒,想想妳爹。」他動之以情,「我答應妳,若妳放了語默,我會在皇上跟前為妳及妳爹求情。」
「我才不在乎我爹!」範嬌兒大聲咆哮,「你根本不知道我在乎什麼!」
「嬌兒,別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閉嘴!」範嬌兒憤怒地說︰「別跟我講道理,你不知道我在乎什麼,我卻知道你在乎什麼。」說著,她用小刀抵住裴美樂的頸子。
見狀,他心頭一緊,但他仍力持鎮定,不動聲色地看著她。
「你在乎的是岑語默,對吧?」範嬌兒在裴美樂脖子上輕輕劃了一刀,鮮血立刻流出。
邢天與見岑語默受傷,胸口頓時竄出怒火,但他努力壓抑著那狂暴的情緒。
「我知道你從沒愛過我,你愛的一直是她!」範嬌兒雙眼充滿血絲,猙獰又可怖。她將刀抵著裴美樂的臉頰,陰冷地笑問︰「喏,你喜歡她什麼?瘦竹竿般的身體?還是這張臉?」
「範嬌兒。」邢天與意識到她想做什麼,終于忍無可忍。
「邢天與,要是我劃花她的臉,你還要她嗎?」範嬌兒冷笑。
「要是妳敢傷她,我絕不饒妳。」
听見他這麼說,範嬌兒的聲音頓時因憤怒而劇烈顫抖,「你以為我不敢?」
「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愛她。」邢天與直視著她,「妳若現在放了她,我會讓妳跟妳爹離開京城,可妳若傷她,我會教妳生不如死。」
範嬌兒听完,像是瘋了似的發出尖銳的笑聲,「生不如死的不會是我範嬌兒,而是你!」說著,她從腰間拿出一個小瓶子,「這是我準備在你回京那一天,為慶祝我們終能如願而賜給岑語默喝的毒藥。」
邢天與一震,沈聲怒喝,「妳敢?」
「你可以試試,」範嬌兒拔掉瓶塞,一把掐住裴美樂的下巴,將瓶子湊到她嘴邊。
「範嬌兒!」邢天與怒吼,眼底有著要將她拆骨剝皮的殺意。
但範嬌兒已然失去理性及人性,一心只想報復兩人。
「怎麼?你舍不得她死?」她挑眉冷笑,「也不是不行,不如你替她死吧?」
聞言,裴美樂驚叫,「不!範嬌兒,妳不能那麼做!」
「岑語默,」範嬌兒恨恨地看著她,「我範嬌兒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不管是王妃這個位置,還是邢天與。」
「妳到底想怎樣?」裴美樂不敢相信她竟如此偏執。
「我要妳親眼看著他死。」範嬌兒冷冷地說道︰「我要妳承受比死還痛苦的折磨。」她轉頭看著底下的邢天與。
「邢天與,你願意替她喝下毒藥嗎?」
邢天與臉上沒有半點猶豫,毅然決然答應,「冤有頭債有主,妳恨的是我,喝毒藥的當然也該是我。」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裴美樂聞言都十分吃驚。
「王爺,不行!」東虎及婁謙急著驅前阻止。
他抬手制止了他們,「把毒藥給我。」
「不行!」裴美樂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要喝下毒藥,原本一直非常冷靜的她激動地掙扎起來。
範嬌兒朝她膝後一踢,她膝頭一軟,跪地不起。
「岑語默,妳就好好看著吧。」說完,她將裝有毒藥的瓶子丟給邢天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