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服器 第6頁

「馬的!你以為你是誰?!要不是看在你老爸是院長,我會甩你!?」他把朱毅硬塞給他的醫師袍泄憤地往地上一扔,一腳踏上,用力踩了幾下,轉身要走,又回過頭,直瞪著地上印上髒污鞋印的白袍,再看看距離十公尺遠、正在等待電梯的朱毅背影,猛吸口氣,咬緊牙根撿起白袍,一轉身,看見自己映照在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上扭曲的倒影──

猛然對上粗暴的眼神,翟淨棻不由心頭一跳,受驚地睜大眼。

熊一力誤以為被識破真面目,狼狽地發火,失控地大聲咆哮︰「看什麼看,你哪個單位的?!模魚模到這里來!」

「我──我不是──」翟淨棻嚇得放開手中的小型推車,退後一步;送書車往前緩緩一滑動,滑輪堪堪擦過熊一力左腳的高級皮鞋──停住。

「你這是什麼態度?!耙用推車撞我!」熊一力已從推車上的圖書館標志猜到翟淨棻是從附設圖書館過來醫院送書的。

不耐煩等待電梯的朱毅听到咆哮聲,不經意回頭一瞥──是她!不加思索,他自動移步,快速走向她的所在之處。

「我沒用推車撞你,這是不小心的。」翟淨棻蹙眉,試著厘清誤會,心底疑惑著怎麼這個人這麼蠻不講理?

「說句不小心就沒事了嗎?!你的推車可是撞到了我的腳!」

「要不要我幫你辦住院呀?」

熊一力倒抽口冷氣,僵直地回視朱毅。

「呃……老大,你還沒走?我……我只是跟她開開玩笑,好玩嘛。」

朱毅兩道濃眉不爽地糾結,不以為然地斜睨熊一力一眼,「我怎麼覺得很難笑。」

「嘿嘿……」熊一力尷尬地乾笑。

朱毅將注意力轉向「她」,眼一眯,注意到「她」的耳畔,純粹疑惑地問︰

「你沒戴助听器,也听得到別人說話?」

翟淨棻下意識地模模左耳,想起那日發生的事情,抿緊下唇,不發一語,自我保衛本能啟動,直覺想遠離這個有如恐布分子的粗魯男;她反身推著圖書推車拔腿就跑。

又來了!朱毅瞠目一瞪,慣性且自動地追逐「她」的背影;熊一力一愣,也跟上,邊跑邊問出心頭的疑問︰「老大,你們認識?」

「沒你的事,別妨礙我!」

朱毅沒耐性地一吼,加快跑步的速度,不信自己會跑輸一個女人!

他眉一扭,視線追隨前方移動的身影。咕,那女人想跑就好好跑,干嘛沒事還帶著推車一起跑,這樣他還追不上「她」不就糗呆了?想到這,朱毅表情一緊,加大步伐。

啪噠!啪噠!回蕩在走道上、越來越接近的疾步聲,驅使翟淨棻盡避肺部缺氧疼痛著,仍然使勁地跑;受追逐而產生的逃月兌本能掩蓋了理性的思考──她為何要這般拼命地跑?她並不怕他呀……只是不想理他。

兩人一前一後,沿著口字型的醫院大樓跑了一圈,朱毅一路咒罵聲不斷。遜斃了!他竟然跑不過一個女人,還氣喘得像個老頭!

馬的,他傲人的體力到哪里去了?

懊死的月復部陣陣絞痛,他不得已停住,扶牆喘息。突然記起,忙碌的一天,只吃了早餐,呼!他如釋重負,就說嘛,他怎麼可能會體力不濟。

深呼吸幾次,朱毅露出不服輸的神情,不管怎樣,跑輸一個女人都是丟臉的!

翟淨棻覺得自己的腿快不听使喚了,她的步伐紊亂,不時顛躓,一個不小心往前撲跌,手中的推車撞上了牆,她倉卒地穩住,用力汲取空氣中的氧氣,緊張地回望,看到朱毅停在距離不到十公尺處──松懈感沖刷過緊繃的神經,眼前一片花白,她雙腳無力地顫抖,好想一坐下。

她也跑不動了?朱毅長長吸一口氣,心里稍微平衡,壓著抽痛的冑部,他皺眉扭眼的直起身

啊……他……他……竟然又朝她移動了!就像驚悚電影里常出現的情節──惡魔鬼怪永遠會在你以為它被消滅時再度復活,翟淨棻就像電影里頭飽受驚嚇的角色,無助地瞪著朱毅邁開步伐,一步一步接近……她不由往後退縮,直到背踫上堅硬的金屬平面……

她猛然回頭──電梯!

想也沒想,她按了向下鍵,電梯門神奇地立即開啟;不加猶豫地,她不忘手中的推車,連人帶車快動作地進了電梯內,猛力按著關門鍵,緊張的雙眼眨也不敢眨,直瞅由走而跑、逐漸接近的朱毅。

翟淨棻揪心屏氣,看著兩扇電梯門以令人心跳停止的緩慢速度接近──二十公分……十公分…!五公分……三公分……兩公分……一公分……電梯開始了往下降的動作,她像泄了氣的氣球,咻──滑坐地上。

☆☆☆

「怎麼就你一個?他們呢?」

朱毅匆匆趕到每月聚會的Heaven,只看到張漢霖一人坐在吧台前喝酒。

「我以為你今晚也會缺席。」張漢霖看到他顯得意外。

「也?他們兩個又沒來?上個月也是,你不必說──」朱毅舉手制止張口欲言的張漢霖,「想也知道他們肯定是回家抱老婆孩子了,嘖!」

張漢霖露齒笑,看著一臉不苟同的朱毅說︰「柏恩的女兒突然發燒;秉碁──」

「小米飯發燒?怎麼沒人通知我?!她沒事吧?」朱毅跟好友江柏恩的女兒小米飯是「忘年之交」,兩人交情好得連江柏恩夫婦都會吃醋。

張漢霖點點頭。

「沒事了,他們打過電話找你,不過你好像在開刀。」

提到開刀,想到剛才在醫院里發生的插曲,朱毅臉色不由繃緊,一道倉皇奔跑的身影掠過腦中她就那樣囂張地自他眼前消失!胸口有說不出的郁悶,他對調酒師小刀說︰「給我藍色轟炸機,順便給我弄點吃的。」

「怎麼?醫院有事?誰惹到你了?」

朱毅屌他一眼,不可一世地否認︰「笑話!誰不要命,敢惹我。」她干嘛那樣不要命似地跑給他追?他咬著牙暗忖。

呵,朋友多年,張漢霖早听慣了朱毅充滿江湖味的用辭。

「那就是女人嘍?」

「去!我直接從醫院過來的。」

「看不出來你也會勤奮工作。」張漢霖取笑地舉杯致敬。

「你少來!我的人生可是以玩樂為目的的,不像某些凡夫俗子。」朱毅特意露出不屑的眼神掃視張漢霖。

張漢霖作出個無辜的表情。

「你是說秉碁嗎?他確實是太「凡夫俗子」了,現在還在公司開會。」

「他白痴!把他家集團搞得越大,累的是他自己,笨蛋!」

「沒辦法,誰叫他想蹺班兩周。下個月是亦萩的生日,他計畫帶她出國旅行,這是個驚喜,她還不知道。欸!你別走漏風聲,不然秉碁會找我算帳的。」

「真是受不了,他跟柏恩都成了居家男人。」朱毅厭惡地咋舌,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食物,飲了一口酒,臉上開始泛出笑容。「還是我們兩個有智慧、有遠見,看我們的生活多自在!」

張漢霖唇邊含笑,從容地飲了一口酒。

「當居家男人也沒什麼不好。」

「嘿!你別跟我說你也要效法他們步入婚姻生活!」朱毅警覺地打量。

「結婚沒那麼可怕吧?」張漢霖因朱毅過度的反應大笑。

「一輩子只能跟一個女人過,這樣還不可怕?」

「你去問他們兩個可不可怕。」張漢霖轉動著酒杯,語氣問隱約帶著羨慕。

「哼,他們兩個是異類!」

「我們都過了三十了,難道你一點定下來的意思也沒有?」

「人生七十才開始,等我七十歲再說吧!炳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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