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服器 第8頁

他到底想做什麼?快步前進的翟淨棻劇烈喘氣,快缺氧的腦袋充滿疑問。怎會有這樣的人?撞壞了她的腳踏車、踢昏了「小玉」、莫名其妙拔走她的助听器,每次遇到還敢擺出興師問罪、不肯罷休的神氣!

「喂,你上車,我載你去醫院!」

又不是不要命的呆子,她跟小玉可是體驗過他粗魯的開車技術!

「你助听器戴假的喔我吼得這麼大聲,你還沒听到!?」

可……可惡!她戴她的助听器哪點礙著他了!翟淨棻粉拳緊握,真希望路上能突然裂開個洞,把粗魯男噬入地底。

「我──叫──你──上──車──我──們──同──路──我──可──以──載──你──去──醫──院」朱毅當她沒听見,放大音量嘶吼,越吼越覺得狂放有趣,身體配合著節奏搖擺。

他一定是神經病!沒錯,不然他不會在醫院出現!翟淨棻不由居心忡忡,斂咬下唇,拔腿跑了起來,奔往前方距離不遠的捷運車站

有了前幾次經驗,對於翟淨棻逃月兌的動作,朱毅頗習以為常,他嘖嘖地自言自語︰「這女人實在怪異,動不動就狂奔……嘿!不過跑得了「尼姑」,跑不了「尼姑庵」,還怕逮不到你。」

他被她引起興趣了……

☆☆☆

震天響的快節奏音樂,間或穿插幾聲興奮的狗吠聲,劃破了早晨的寧靜天空。熱鬧的音樂過後,出現一陣亂槍掃射的音效,接著是卡通人物臘筆小新扯開喉嚨的嘶聲尖叫──

歐嗨唷~歐嗨唷~~歐嗨唷~~喔喔喔~~~一聲分貝高過一聲,差點掀翻屋頂後,沒人制止,重頭再來一次。

歐嗨唷~歐嗨唷~~歐嗨唷~~喔喔喔~~~臘筆小新元氣十足地一遍又一遍嘶吼。幾分鐘後,沉睡中的屋子開始發出聲響。踫!木頭踫擊的開門聲、輕重不一的凌亂腳步聲逐漸接近,刷……踫……啪!瞬間一切歸於寧靜。

合著眼、半睡眠狀態的翟淨棻往前一倒,撲臥在床鋪上,伸手在卷成一團的棉被拱起處輕拍,輕飄無力地叫喚︰「起來了,鬧鐘響過了……」

翟淨棻的意識在清醒、渴睡間拔河,某種濕濡、帶著涼意的物體頂了頂藍色小碎花睡衣荷葉沿下線條優美的白皙小腿;她掙扎地唔了一聲,覆蓋的眼瞼掀了掀,半睜開了眼,前院變得急切的吠叫聲穿過混沌未明的意識,嬌吟一聲,無奈的笑花展現頰畔,她揉揉眼楮,慢動作地伸了一個懶腰。

「起來嘍……快點……」再度扮演鬧鐘的角色,聲音已清醒許多。

嗯唔……嚕欸嗯……棉被下的小山丘左右蠕動一下,發出含糊的語音──

翟淨棻輕呵,仰起臉召喚︰「ㄚ麥,叫姊姊起床。」

清脆俐落的達達腳步聲接近,雪白的狐狸狗ㄚ麥靈巧地用鼻頭頂高被子的一角,頭探進被窩里轉了轉,再探出頭來等待著──

立刻,一雙手快速地自被窩伸出,接著露出張莉英睡意迷蒙的臉,瞅著丫麥天生獨特的笑臉、黑亮有神的雙瞳,她一把摟住它,埋進蓬松柔細的白色長毛里,慵懶地磨蹭著。

ㄚ麥餃著微笑對翟淨棻眨了一下右眼,彷佛在打pass說︰任務成功。

翟淨棻愛憐地撫揉第一愛犬的頭,對表妹張莉英說︰「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麼起床上課的,每次上早班都要ㄚ麥出動才能叫醒你。」

「人家也不想這樣呀!」張莉英撒嬌地嗔道,「早起真的很痛苦耶,丫麥你說對不對?姊姊好可憐哦……來,給姊姊親一下,給我勇氣面對令人討厭的早晨──」

看ㄚ麥無奈地閃躲熱情的表妹,翟淨棻沒轍地搖頭咯笑,起身大大伸了一個腰,充滿元氣地交代︰「ㄚ麥,她就交給你了!我去做早飯。」

汪汪!丫嗚……前院的火腿努力豎起的大耳朵神奇地捕捉到「飯」這個敏感字眼,發出淒厲無比的乞食聲。

張莉英做出昏倒狀──

「喔,還好我們附近沒住人,不然火腿一定會被丟毒餌的,它的叫聲真是「前無古犬,後無來狗」。」

「火腿就是愛吃,否則也不會叫「火腿」了。」

「它什麼都吃,應該叫「食物」的;不對,人家說狗的名字都會跟狗的習性不謀而合,叫它「食物」會更愛吃的,應該反其道而行,叫它……「不吃」!炳哈……人家有個「不休」和尚,我們有只「不吃」忠狗。」

翟淨棻環胸俯視抱著丫麥狂笑翻滾、自得其樂的表妹。

「親愛的表妹,你再賴床,也要叫「不吃」表妹了。十分鐘,你沒預備好出門,恐怕就會遲到了,早餐當然也「不」必「吃」了」

張莉英猛地翻身坐起,慌亂地快速瞥視時間,瞬間發出慘叫聲──

「啊!完了,我死定了!」

☆☆☆

炳!

原來她不是一個人住。朱毅挑起一道眉,听著屋內女人的唉叫,立即分辨出那聲音不是「她」──翟淨棻。雖然沒听她說過幾句話,但怪異的,他對她的聲音竟然印象深刻──乾淨的音色、清晰緩慢的咬字,有種獨特的韻律。

朱毅一手架在車窗開啟的車門上,一手玩弄著寫著她姓名、通訊地址的紙張──昨天他一到醫院就被催著開會,一開完會就進開刀房,等到下午開完刀、巡完病人,第一件事,就是沖到院區一角的圖書館去。誰知道,她竟然下班了,幸虧他聰明,打了通電話給人事室,輕輕松松就拿到她的個人資料。

意料之中,她的住處就在他家附近,本來打算晚上回家再上門去……去做什麼……管它那麼多,就是上門去逮人,看她還能跑到哪里去!

可惜昨晚玩得太晚了,一回家倒頭就睡,一大早突然醒了,腦中出現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昨晚忘了去逮人了。總是憑著一股沖動行事的朱毅沒有多想,立刻決定到她家去。

不需核對地址,朱毅輕易地在上坡的小路盡頭找到翟淨棻的家,遠遠就听到那只好吃狗的哀嚎吠叫,想到她待會兒可能出現無處可逃的驚惶表情,他心底冒出說不出的快意與期待。

朱毅踱下車,打量這棟相當有歷史的日式平房。圍牆斑駁裂痕上布著青苔,一陣風吹過,樹梢擺動,木制的大門發出嘎吱喳的聲響;這房子恐怕強風一吹就倒了,朱毅不贊同地搖頭。

突然,木制大門被重物撞擊,劇烈動了一下,門板與地面間約十公分的縫隙出現黝黑濕亮的鼻頭,抽動的鼻端用力嗅聞兩下,低嗚一聲,換上白底黑斑的「狗腿」急躁地刨著地面。

朱毅一時興起,在大門前蹲下,掏出一根菸戲弄道︰「好吃狗,來根菸吧。」

沒想到門內的一○一忠狗──沒記錯,應該是叫火腿──嗚嗚地發出低沉的興奮嗚聲,好像真的有興趣似的;朱毅玩心大發,將手上的菸彈進門縫,一陣窸窣後,它長舌外吐、喳呼熱氣的嘴巴拼命踏出門縫空隙,意猶未盡地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哈!你這只狗也真寶,連菸都吃。」朱毅乾脆掏出整包菸,遞到它鼻前。「全給你。」

菸盒一入口,火腿老實不客氣地叼了就跑到它最愛的位置──龍眼樹下,臥倒、攻擊、消滅目標,三秒間,它已大口咀嚼菸草,一副快樂似神仙的傻樣──

翟淨棻手里拿著溜狗繩推開門,走了一步,不放心地回頭叮嚀屋里的人︰「別忘了帶走桌上的三明治。」

唷呵……可以出去玩了,火腿一骨碌直站起來,雀躍地迎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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