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夏天有個約 第16頁

湯晨星看著他匆忙離開,心里不自主地想著,想不到他暴躁的脾氣下,也有顆同情的心,被人服侍慣的他,也會這樣溫柔地照顧人,真是令人想象不到。

湯晨星第一次對杜聰文產生格外的興趣。以前,她總是認為他是個被寵壞的富家子弟,目中無人、傲慢到極點的音樂家;而她就是受不了他的霸氣,忍不住誘惑想挫挫他的銳氣——

「你站起來一下。」杜聰文抱了一堆東西回來。

「做什麼?」湯晨星愣了下,照他的話做。

杜聰文將絲質的床單鋪在沙發上;在沙發的一側放下枕頭,用手順平床單說︰「你今晚就睡在這兒。」

「啊?」

他不顧湯晨星疑問的眼神,自顧自地說︰「這張沙發你睡應該夠大,我鋪上了床單。睡起來應該會舒服點。而且,這里有空調,對你也比較好。」

「可是——」

「不要跟我爭辯,這麼晚,我很累了!這被子給你。」杜聰文把絲被塞給湯晨星,不給她反對的機會,倏地旋身出去。

※※※

杜聰文小心地推開琴房的門,看到被單下微微地攏起,及露在被外的黑色短發,才松口氣——還好這次她接受了他的安排。

昨夜,他一夜無眠。

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擔心湯晨星會拒絕他的好意而跑回後屋去;還遲疑著要不要起來到琴房看個究竟。又不願自己表現得太在意她,心情就這樣反反復覆地直到天明。

他無聲地走近沙發,皺著眉,端詳她沉靜的睡容,心里十分明了——盡避她總是反抗他的命令。不在乎他的自尊,當面取笑他的追求;其實,他心中還是在意她!

為什麼會喜歡像晨星這樣的女孩呢?杜聰文問過自己好幾次。是因為她的真實不做作,還是因為她的個性?或許是佩服她,為了朋友奮不顧身的精神?也許沒有任何原因,他就是注定栽在她的手里?杜聰文自嘲一笑。

湯晨星翻了個身,面向沙發里端,又唾了。他貼近她的背後,細看曬傷紅腫的部位是否好轉,順手取餅藥膏,輕輕地抹上——

「謝謝你。」

湯晨星沙啞的嗓音,夾著濃濃的睡意,她愛困地開著眼。他的手一踫到她,她就醒了。說也奇怪,她一點也不覺得他這樣隨意地踫她有什麼不妥,好象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等他溫暖的手離開了以後,湯晨星從沙發上起來,把被單和床單折好。「這些東西從哪里拿來的?」

「放這兒就行了,今晚你還要用。」

「我可以再睡在這里?」湯晨星訝異地問。

「叩叩!」有人敲門。

「杜大哥,我可以進去嗎?」

「你可以一直待在這里過夜。」杜聰文快速地撇下話,過去開門——

「杜大哥,早。」唐秋意微笑地跟他打招呼。「我听他們說,你已經起來了,就過來看看——你是?」她看到屋里還有一個人。

「唐小姐。早。我是湯晨星,在這里的佣人。」

「早,我昨天沒看到你,你的名字真好听。」

由于唐秋意平易近人的態度,湯晨星對她頗有好感,她以玩笑的口吻說︰「我是在下大雨的夜里被丟在育幼院門口的,早起的修女听到我的哭泣聲,打開門一看,地上有個一女圭女圭全身濕透。遠遠的天邊掛著一顆星,于是,就叫我湯晨星。」

唐秋意听了不知該說什麼,眼眶倏地濕潤;杜聰文白著臉凝視她,為她覺得心戚戚。

「你們怎麼了?」湯晨星不解看看兩人。「我不打擾你們,我得去做事了。」

杜聰文難捺關切地交代︰「待在屋里,別到處亂跑;濕熱的天氣會讓曬傷的皮膚發炎。」

第六章

「這里的節奏需要再加強點,還有這里,你得拉長抖音,否則,會被鋼琴的聲音蓋過,我們再練習一次。」杜聰文站在唐秋意旁邊指點她。「就從第三小節開始好了!」他走回鋼琴,不經意瞥了眼窗外——「該死的,她又在做什麼?」

他像一陣風沖了出去。

唐秋意愕然地望著敞開的門。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不一會兒工夫,杜聰文不顧湯晨星的掙扎拖著她進來,他繃著臉命令道︰「你給我待在這里!」

「為什麼?我正在澆花。」她手里還拿著水杓。

杜聰文伸手取走她手中的水杓,打開窗戶往外一丟。「現在你不必澆花了。」

「你這個人真是神經病!」

「我告訴過你別到外面去的,你是嫌肩膀的曬傷不夠嚴重,還是故意要跟我作對,特別跑到大太陽底下去澆花?」

「請你看清楚外面,那叫夕陽。我又不是白痴,故意跟自己過不去。」

他強辯奪理地吼︰「我不管那叫什麼陽!反正你給我待在這里,免得我分心不能做事。」

杜聰文練琴時非常專心,根本沒注意到時間已接近傍晚;他一看到湯晨星在戶外,就直覺地想阻止她,哪里有時間去看太陽是否快下山。

「你要我在這里做什麼?」

「隨便都行。」兩人仍對峙地站著。

「無聊。」湯晨星甩頭不理他。只不過禳他涂了兩天藥,他就以這種佔有的姿態說話,好象她的肩膀、手臂是屬于他的,真是大荒謬了!她重整旗鼓道︰「我曬傷的地方都已經月兌皮了,可以繼續工作了。」

「是嗎?」杜聰文用力握住她的手臂,湯晨星沒防備,「哎喲」,叫了一聲。他得意地說︰「你還覺得痛,可見還沒好,你還是認命給我待在這里;你要是溜走了,我扛也要把你扛回來!那個畫面可是很難看的!」

湯晨星難得大吼︰「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命令——」

「憑這個。」杜聰文故意在湯晨星面前晃動手里的鑰匙,他快速地鎖上門,把鑰匙拋進襯衫口袋,故作輕松地對唐秋意說︰「我們繼續練習,你可以請晨星听听看哪種演奏方式比較好;不過,我得先警告你。晨星不是一位有耐心的听眾,她在=我的演奏會上還能從頭睡到尾。」

※※※

杜聰又一開門,就听到她的話——

「你不能再干涉我的舉動了!」湯晨星得意地宣布。

「什麼意思?」他問。

「你看,全好了。」湯晨星扯低當睡衣穿的大T恤,露出一邊的肩部。

杜聰文視線膠著在她肩部略下的白晢肌膚上,他費力地移開視線,走近她旁,粗魯地拉高她的衣服︰「那又怎樣?」

「是不怎樣。」湯晨星好奇地瞧他一眼。「以後你不能再用這種借口把我鎖琴房里,也不必每天晚上來幫我擦藥了。」

杜聰文古怪地盯著她︰「你很高興?」

「當然,誰喜歡被限制自由。」湯晨星誠實回笞。「我的工作是幫老張整理前、後院的花樹.你不讓找到外面去,教我怎麼工作?」

「你可以跟以前一樣打掃這里。而且,這里比外面涼快。」杜聰文試著勸誘她。

「不行!」老張那麼老,一個人怎麼做得完那麼多事。

「隨便你!你再曬傷,我絕不管你。」

湯晨星無視他的不悅,打了個大呵欠。「我要睡了!晚安。」

※※※

「這個女人,她存心想逼瘋我!」

正在拉小提琴的唐秋意,動作停頓下來,偷睨自言自語的杜聰文,心里奇怪地道︰杜大哥是怎麼了?一個上午都心不在焉,不時坐立難安地站起來,不悅地瞄著外面,到底外頭有什麼東西在困擾他?

她禁不住好奇,悄聲地放下琴,躡手躡足地走過去一探究竟——

杜聰文煩躁地瞪著窗外一無所覺,他的視線集中在外面院子,暴露在陽光下蹲身花圃旁的湯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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