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卿為愛 第11頁

「你不要緊吧?還是讓我幫你吧!」婉容注意到柳伶兒臉色蒼白。「你這樣不眠不休地工作,身體吃不消的。」

柳伶兒因為突然竄過的椎心刺痛,鎖緊了眉,勉強地說︰「我沒事,小姐給的期限快到了。」

孫薏茹急著討好公孫良信,命令柳伶兒日夜趕工,限她五日內完成公孫夫人的繡袍。婉容擔心柳伶兒的身體受不了,想瞞著孫薏茹幫柳伶兒;只是柳伶兒個性老實,說什麼也不讓婉容違背小姐的命令,讓婉容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婉容嚴厲地苛責自己。都是她害得伶兒小姐這樣勞累!這事要是讓宮主知道了,她有九條命都不夠賠!

「你讓我幫你,小姐不會知道的。」婉容再次嘗試說服柳伶兒。

「不行,我……」柳伶兒突然停住話,緊咬著唇等待這次的疼痛過去。她眼前一片烏黑,身體晃了晃。

婉容立即扶住她,著急地忘了掩飾自己的身分,直呼柳伶兒︰「伶兒小姐!你的病發作了嗎?」

她潛伏在孫家兩年,曾見過一次柳伶兒發病,那次是因為孫朝元外出遲歸,來不及讓她服藥造成的。

柳伶兒痛得說不出話,婉容當機立斷馬上去找孫薏茹拿藥;她確定孫朝元回咸陽時把藥交給了孫薏茹,只是她在孫薏茹房里遍尋不到,現在只好直接找她要了。

「小姐,伶兒的痛犯了!」她找了好久才找到孫薏茹。

「你這樣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孫薏茹正跟公孫萼聊得開心,對婉容的打擾非常不悅。

「小姐,伶兒的痛……」

「我听到了!這有什麼值得慌張的?」孫薏茹搶白道︰「我看她是故意裝病,想借故偷懶,今天才第七日。」

「不是的,她真的疼得厲害。小姐,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你別煩我!你沒看見我正在跟公孫小姐說話嗎?等會兒我再去看她!」孫薏茹故意刁難婉容,婉容說西,她偏要向東。

「孫姊姊,你先去看看,我們下次再聊。」公孫萼看婉容這樣著急。

「你別給她騙了!她就是愛大驚小敝。」孫薏茹瞪婉容一眼。「你還不走!」

婉容無可奈何,只得走。走沒幾步,忽見公孫良信朝這邊走來,逼不得已,她只好向他求救。

「我要你幫我一個忙!」她咽下自尊說。

鮑孫良信忘情地凝望她,柔聲間︰「什麼事?」

她把情形跟公孫良信說明一下,要他出面勸孫薏茹盡快給柳伶兒藥。

由她焦急的神情,公孫良信確信柳伶兒對她的重要性。「伶兒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對你如此重要?」

「我只能告訴你,如果伶兒小姐有什麼差錯,我也活不下去了!」她含糊地回答,以為公孫良信會繼續逼問她。

沒料到,公孫良信二話不說,立刻去見孫薏茹。

他三言兩語就讓孫薏茹心甘情願地答應馬上給柳伶兒藥,婉容焦急地跟她回房取藥,和公孫良信錯身時,她快速地看他一眼,無言地說了聲「謝謝」。

第五章

嚴鈺推門進來,快急地說︰「龍螗說,你有急事見我……」倏地,他臉色沉了下來,嚴峻地問︰「她出了什麼事?」

「小……小姐現在已經沒事了……」婉容把事情詳細地報告了。

「時間縮短為七日了,得馬上行動!」嚴鈺沉吟道︰「你有把握拿到‘東西’了嗎?」

「孫薏茹取藥時,奴婢在旁記下了藏藥之處,絕對沒有問題!」

「我即刻帶她回宮,你今晚行動,拿到‘東西’以後,七日內趕回宮。」

「遵命!」

☆☆☆

黑夜,還有濃得令人覺得憂郁的霧氣。

婉容悄聲從孫薏茹房里出來,小心地合上門──

「你是為了柳伶兒來的?」

她緩緩地回頭,尋著聲音找到了站在陰影中的公孫良信。

她認命地開了閉眼,陰郁地說︰「又是你。」

「你拿到柳伶兒的藥了?」公孫良信已猜測出婉容隱瞞身分在孫家為奴的目的。

「你到底想怎麼樣?你要是想捉我,就動手呀!」婉容怒聲問,他的出現強烈干擾她的情緒,為何她一接觸他的眼神,心中就有種惶然不安的心悸?

「事情若是如此單純就好了!」公孫良信低聲咆哮。「我要是想捉你,早就揭發你的身分,何苦這樣折磨──」

「不要說了!」她害怕听到接下來他要說的話,她有任務在身,不能為了他……她緊閉心門,不讓他飽含感情的話語融化她的心。

她絕決地仰起蒼白的臉,冷淡地說︰「我要走了──」

鮑孫良信顧不得男女之嫌,縱身攬住她,聲音低嘎地問︰「你不怕我不顧一切地留下你?」

「你留不住我的!如果我完成不了任務,只有一條路──死!」她帶著淡淡的笑容回答,清澈的眼眸不畏不懼,無來由地,她就是知道他不會為難她。

鮑孫良信听了,痛楚而深情地凝視她許久,一咬牙閉上了眼。「你快走吧!」

在這一瞬間,婉容發覺自己竟喜歡上了他!短暫的交會,她的心已在不知不覺中交付予他,她縱容自己最後一次凝視他,沖動地,她移近他,在他堅毅的下巴上印上蝶舞般的輕吻──

鮑孫良信驀地睜開眼,抬起手想擁住她,她卻飛身後退離他遠遠的,輕搖著頭幽幽地說︰「忘了吧!我們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他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

「為了這個。」

婉容輕輕地拉起長袖,露出一截白晢的玉臂,倏地放下衣袖飄然地走了──

鮑孫良信孤寂地站在夜色中,腦海中浮現那盤踞在她手臂上的圓形金蛇圖騰,堅定地自語──他會解開這個謎的,他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

她的疤痕褪去了!一只極端男性的大手掌,動作輕柔地觸過緊閉雙眸上那片似雪如玉的凝肌。

柳伶兒一覺醒來,驟然發覺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里!她匆忙爬起,看到圓桌旁有一個陌生的男人坐著,冷硬的臉龐上,有一雙如蒼鷹般凌厲的黑眸正盯著她看!

「你是誰?」她畏怯地低聲問。

嚴鈺臉上閃過一道失望,陰霾地間︰「你不認得我?」

見到柳伶兒困惑地搖頭,嚴鈺的臉忽地沉了下來,帶著指控意味說︰「你竟然忘了!」

從公孫家帶走伶兒以後,他一直守著她,從上、下馬車直到住進客棧,都是他親自照料。他的心中有分難耐,期盼在她眼中看到久別重逢的驚喜;出乎意料地,她不但沒有欣喜的神情,反而有著錯認不了的恐懼。

七年來,他總是惦記著她,而她竟然無情地遺忘他!嚴鈺眼中閃爍著忿恕不平的火花,心中怒氣沸騰,橫眉豎眼地瞪著柳伶兒。

柳伶兒見他臉色忽郁忽怒,可怕的深遂眼眸含著莫名的情緒揪著她,渾身驟生懼意;她畏縮地往床深處縮起身子,漆黑、富于表情的雙眼,怯怯可憐地凝睇他。

嚴鈺將她恐懼、防備的態度收在眼底,愈加忿怒!以前她不是這樣看他的,她的盈然明眸應該盛著全心的信任,不是──

「踫」地一聲巨響,嚴鈺發泄地擊毀圓桌,如旋風似的揚飆而去。

柳伶兒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松,全身不由自主地經顫,她縮在棉被里抱緊自己,茫然不安地流淚。

小姐跟婉容到哪里去了?她怎麼會往這里?他又是誰?這許多無解的問題令她心慌,孤單的地無聲地哭泣,心里祈禱著剛才發生的事只是一場夢,等她醒了,她還是在自己的房里跟婉容一起,小姐會凶巴巴地催她快點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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