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卿為愛 第18頁

嚴鈺吐了一口長氣,摟著她坐在圓凳上,冷笑地說︰「龍蠙不敢要你償命的,他的女兒還活得好好的!」

柳伶兒訝然仰頭看他,水汪汪的雙眸仍有驚悸。

嚴鈺不自覺地抬手輕撫她因倉皇奔跑而紅撲撲的粉頰,說明道︰「你手無縛雞之力,龍蠙的女兒年紀雖小,內力修為卻不弱,不可能經你一掙就甩倒,還斷了氣,這是故意裝死嚇你的。」

「可是,她真的沒氣了,還變成鬼魂飄在樹上。」柳伶兒心有余悸地說。

嚴鈺眼神一閃,突然朝柳伶兒背後喝道︰「你們三個還不出來!」

柳伶兒不明所以地條而回頭-咚!咚!咚!三個如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小蘿卜頭從窗外冒出──

「就是她……死的就是她……她們?!」她先是驚懼,後轉為困惑。

「進來!」嚴鈺一聲令下,她們便拖著步伐魚貫走入。他低頭對柳伶兒說︰「你看到的鬼魂就是她們三個裝神弄鬼的。」

龍小螢保護地牽著抿嘴、眼眶紅紅的龍小蜜,龍小蜚則是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柳伶兒瞧瞧這個,瞧瞧那個,要不是服飾色彩不同,她還真以為她們是一個人呢!

站在最左邊,穿著石榴色紅衫的,就是跟她說話的那個女娃。她始終昂著頭,佯裝不懼;柳伶兒的視線停在龍小螢的腰間──她誤以為是腰帶的那條蛇還在那兒!她貼緊背後的嚴鈺,趕快移開視線。

站在中間的那個女娃,穿著銀白色的衫裙,畏縮地倚靠著紅衣女娃。銀衣女娃膽怯偷抬起眼,正巧對上了柳伶兒注視的目光,柳伶兒對她微笑,她一驚,又低下頭。

站在最右邊的女娃,身上是一襲鵝黃衣衫,最吸引人的是她肩上端坐著一只金毛猴,皺著小臉像大難臨頭似。龍小蜚一雙靈活的眼楮一會兒夾帶敬畏地飄向嚴鈺,一會兒又好奇地看著坐在嚴鈺膝上的柳伶兒,心里納悶︰宮主為何讓她坐在那兒?

「紅色是小螢,銀色是小蜜,黃色是小蜚;她們是三胞胎。」嚴鈺出聲打破沉默。

「今天的惡作劇就是小蜚的杰作。」

龍小蜚天不怕地不怕,鬧遍整個「金璃宮」,就怕嚴鈺一個人。她縮縮肩、眼珠骨碌轉了兩圈,哀求地說︰「宮主,我下次不敢了!」

嚴鈺「哼」地一聲,冷冷地斜倪她,看到龍小蜚膽顫地白了臉,他才滿意地移開視線,來回地巡視三人說︰「你們三個都有分,先回房去,明天我再好好處罰你們!」

這一說,連龍小螢都垮下了肩,龍小蜜的眼淚已紛紛落下。

龍小蜚知道自己闖大禍了,硬著頭皮說︰「宮主,那不關小螢、小蜜的事,是我強迫她們幫忙的,請你……」

「立刻回房去!」嚴鈺並未提高聲調,但命令的口氣很明顯。

柳伶兒看著她們三個垂頭喪氣地走出去,很想替她們求情,她遲疑地看了嚴鈺一眼──

「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想替她們求情?」嚴鈺洞悉地說。「說!你為什麼深夜不待在房里?」

「我睡不著。」她垂首回答,心里不明白地嘀咕,她又沒犯錯,怎麼被宮主一問就覺得自己理虧?

「睡不著也不應該亂跑!」嚴鈺霸道地說,害他不放心,叫起龍蜿和龍蜻,令她們出去尋找。

「下次我不敢了!」柳伶兒扭著手怯聲回答。

現在她完全了解剛才那三個女孩的心情,宮主有種渾然天成的氣勢,讓人見了他就變得氣短,面對他的陳責不敢申辯,只能乖乖認錯。

難怪每次宮主在她身旁時,她都有種特別的感覺──唉!柳伶兒身體忽然變得僵硬!怎麼……她跟宮主坐得這麼……接近?!難不成……她……真的坐在宮主的……腿……腿上?

「我……我該回房去了!」柳伶兒猝然從嚴鈺身上彈起,快步走到門邊,她緊急煞住腳步──不對,這里就是她的房間,該回房的是宮主才對!

但是,嚴鈺正坐在屋內,看不出有要離開的跡象,柳伶兒站在門邊進退維谷。

經過短暫卻難耐的沉靜,她試探地問︰「宮主不累嗎?您該安歇了。」

嚴鈺悶不吭聲地起身,走到她跟前,出乎意料地探手扣住她的手腕,迅速地檢查她手臂上的傷愈合情形,又快速地放開她的手,在離開前拋下一句話︰「快點休息!」

柳伶兒愕然地呆立著,窗外已是更深露重──

第七章

令狐飛鴻坐在黑寂中等待──

兩年前,嚴鈺在宜興找上了他,在這之前,嚴鈺已經派人追查他的行蹤一年了。

這不是「金璃宮」第一次找上令狐家;如果他沒記錯,六年前「金璃宮」也曾全體動員在江湖上尋找他的爺爺──「百變怪醫」令狐一笑。

如果他存心躲避,即使「金璃宮」派出的人手追蹤技術如何優良,也無法掌握住他的動向,只能跟在他背後團團轉;但是他很好奇,自從他們的人盯上他之後,他透過特別的管道,對不為江湖人所熟悉的「金璃宮」進行調查。

他發現「金璃宮」是由先朝的重臣嚴世輝所創立,跟朝廷之間關系良好,控有四川的監、鐵、銀專賣權,這給「金璃宮」累積了富可敵國的財力。只是「金璃宮」一直隱蔽在西南地方,不跟中原人士往來。他不懂他們為什麼急著找他,他只不過是「百變怪醫」的孫子!

令狐飛鴻決定要見見「金璃宮」的宮主,他故意在宜興停留了五天,等嚴鈺上門來找他。

沒有讓他失望的,第五夜「他」就來了!

那時,令狐飛鴻攜了酒菜到西山頂,對月獨酌──

「你來了!」令狐飛鴻背後感到有一陣動靜。

「你待在宜興,不就是為了見我。」在他身後的人譏誚地說。

令狐飛鴻訝異地挑眉回頭,怎麼「金璃宮」宮主這樣年少!他內心吃驚地看著站在月色下玉樹臨風的嚴鈺。他隱藏住驚訝,舉杯飲了酒表示佩服,才言歸正傳地問︰「你為何派人追蹤我?」

「我要你醫治一個人。」嚴鈺語氣簡潔。

令狐飛鴻莫名一笑說︰「那你該找我爺爺令狐一笑才對。」

「死人不會醫病。」嚴鈺回以冷笑。

令狐飛鴻一愣,他怎麼知道爺爺死了?他屢次裝成爺爺的模樣替人治病,從沒讓人看出破綻。

「我知道你醫病的規矩︰一、不醫好人;二、不醫窮人;三、非奇病敝癥不醫。我不是好人也不是窮人,我要你醫的那個人身上中的毒,恐怕你也不一定治得好,你說算不算得上是奇病敝癥?」

「如果我辦不到,天下也沒有人可以。」令狐飛鴻明知他用的是激將法,仍自負地說。

「這麼說你是答應了?」嚴鈺原也擔憂令狐飛鴻沒有能力醫好柳伶兒,他看來未及弱冠之齡;但令狐飛鴻口氣中的自信讓嚴鈺放了心。

令狐飛鴻精悍地說︰「沒那麼容易!我要的酬勞你不一定給得起。」他按著又說︰「先告訴我那個人中的是什麼毒!」

嚴鈺一百一十地將柳伶兒的癥狀詳細說出來。

听完了嚴鈺描述柳伶兒的病癥,令狐飛鴻兩眼炯炯發光,興奮地問︰「她在哪兒?我要見她!」

「你知道她中的是什麼毒?你知道解法?」嚴鈺語氣變得急促。

令狐飛鴻揮揮手。「不是,听起來很有趣,快把她帶來給我,我等不及了!」

須知令狐飛鴻自小苞在他爺爺令狐一笑身邊,各式疑難雜癥在他眼中都是普通,只因令狐一笑醫術高明,患者到了他手中自是藥到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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