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虧一簣再加上恍然大悟,害她完全失去分寸。為什麼現實總是殘忍的,為什麼縝密的計劃總追不上人事的變化?
掬一把清水潑在臉上,理智更清醒了,但心靈卻寧願繼續糊涂下去。
可不可以假裝一切都不曾發生?能不能啥事都不管,專心浸婬在纏綿的愛戀中?
天!好想他,這思念如排山倒海般來勢洶洶,將她卷入無邊無際的波浪中載浮載沉。
門鈴乍響,她猛地睜開眼,想不出誰會在這時候來訪。也許是弄錯了,她不理會。
停頓了約數秒鐘,門鈴又響了,是誰呀?她迷迷糊糊的從浴白里站起來,拎起一條大毛巾裹住扁果的身軀,走到門邊監視孔往外瞧,沒人?
她怔愣地打開一小縫的門往外看,竟有兩只眼楮和她的對個正著,是……是他!
溫柔大吃一驚,像被利刺扎了一下,心頭卜通亂跳,慌忙將門推上,可卻怎麼推也推不上,因為易昊勤那孔武有力的手已頂住門框。
「你沒權利擅自闖入我的家……喂,你站住!」她的怒吼于他完全沒有遏阻作用,一句話沒嗆完,人家已經登堂入室,而且盤據上她因過度駭然,猶來不及閉上的櫻唇。
她並沒有虛偽的加以掙扎,易昊勤調情的本事向來令人失魂忘我,既然都已經讓他攻入禁地,何不敞開心胸,盡情享受這片刻的魚水之歡……
溫存過後,她正陶醉得意亂情迷時,忽听得他問︰「這是你的家?」
「你能找到這里來,想必對我做過相當深入的調查,又何必明知故問。」底細曝光她並不意外,她比較擔心的是他會怎麼處置她。
第一次騙他,已經教他怒火沖天了,這次又發現她另一個更具爆炸性和殺傷力的身份,能不能留她活口就全要靠菩薩慈悲了。
「是白皓勻告訴我你的行蹤的。」
那家伙居然出賣她?不,他不是那種人,他之所以把這兒透露給易昊勤,應該只是要逼她面對現實,不至于把黑鳳幫和她媽媽一並抖出來。
先別急著不打自招,見機行事吧。
溫柔漫不經心的說︰「多謝他好管閑事。」
「這些天你和他同居?」易昊勤緊抿的嘴角正醞釀著強大的風暴。
「是啊。」假使易昊勤要她仔細交代行蹤,就不得不把白皓勻拖下水了,橫豎他是罪有應得,誰教他要那麼大嘴巴。
她小心偷偷覷著他沉斂卻暗藏心思的面孔,揣測他將采取的舉動。然,他只是一味地盯著她,打量著山井叔為她布置的華麗屋宇,什麼也不說,讓人莫名的不安浮躁起來。
她干笑地打破沉默,「易公子今天大駕光臨,真是令寒舍呃……蓬蓽生輝。」
他嗤笑一聲,一把將已經滑下床準備到浴室沖洗的她又拉回床上。
「我的確想過你的‘寒舍’該有的面貌,還愚蠢的同情你卑微低賤的家世。」他把星芒逼入她的秋瞳,一眨也不眨,企圖就此戳穿她的心湖。
溫柔先是短暫的被他給唬住,但她畢竟出身不凡,馬上穩住陣腳,現出嬌憨的笑顏。一只蘭花指輕輕的在他胸前撩撥,朱唇在他耳畔細膩軟語的反問︰「哎唷!易公子,人家不把自己形容得可憐兮兮,怎麼能得到你特別的眷顧?你該不會以為我生命中就你一個男人吧?眾多金主供養,才能成就我這番光景呀,吃醋了?」時至今日,醫學恁地發達,想偽裝成一名處女,也是輕而易舉的嘛。
他不語,只是冷笑,那笑容冷得幾乎可以讓一整座的湖水為之結冰。
他怎可能為任何女人吃醋,在他心目中女人只是玩物,比隨手拋棄的垃圾值不了幾個錢。
「不要這樣看著我,易公子,再看下去,我就要萬箭穿心了。」他的利芒比刀劍還要可怕呀。「我們偶然遭逢,彼此也玩得還算愉快,就此揮揮手吧。我知道你心中從來不曾騰出空位讓女人停駐,剛好,我也是個享樂主義的不婚族,和平了斷,是最好的結局。」
他仍是不語,過了很久很久,才問︰「你和白皓勻是怎麼認識的?」他質問的口氣像個妒夫。
「他是我們家的老鄰居。」白皓勻既是他的好友,實話實說是最保險不出問題的。
「那你應該知道沈婕汝。」
誰是沈婕汝?溫柔快速的在腦海里搜索一遍,確定沈婕汝是新進入的資訊,亦即莫宰羊。不過易昊勤忽然提起,用膝蓋想也知道是和白皓勻有深厚關系的女人。
「好端端的干嘛提起她。」她四兩撥千斤,希望趕快把這個話題結束掉。
「既然你也認識白皓勻的妻子,難道一點都沒有愧疚之心?」
她傻眼了,白皓勻幾時蹦出一個老婆來了?這小子居然連一點口風都沒有透露。
「沈婕汝是黑鳳幫風禾堂堂主沈孟昶的佷女,這點你想必也很清楚。」
是……是嗎?她沒法再故作輕松了,他明明話中有話,又不肯直截了當說明白,究竟什麼居心?
「真巧,」他接續道︰「黑鳳幫幫主溫鳳和你一樣都姓溫,听說她也是白皓勻的老鄰居,你認得她吧?」
「易昊勤,我沒興趣跟你打啞謎。」她霍地推開他,起身想沖到左手邊的櫃子去取出藏在抽屜里頭的手槍,不料,硬是被他給拎了回去,其力道之大,差點捏碎她的手腕。
「在找這個嗎?」
溫柔見他手上正把玩著她保命用的手槍,不禁嚇得花容失色。幾時被他給搜出來的?她竟毫無知覺,該死!
「你來找我溫存,怎麼還帶著武器?」她趕緊佯裝不解地嗔道︰「人家最怕槍了,快把它丟掉。」
他怎肯依她。
「不是你的?」他盯著那把別致的手槍,興味盎然地研究起來。「這可是一把漂亮的好槍呢!白色烤漆還瓖有十六顆碎鑽,跟電影里00七情報員最喜歡用的槍系出同門,黑市里出再高價也買不到,除非透過特別管道。嘿……」他驚奇地亮著黑瞳,「上面還刻著字呢,這個字是——」
「別說了!」溫柔氣得拿枕頭丟他,搶了人家的東西已經是夠差勁的行為,還裝模作樣掀她的底。
那把槍是她十八歲那年,母親送給她的成年禮,原本她並不想接受的,但母親和山井叔都堅持那是黑鳳幫的規矩,接受了它就代表今生今世將誓死效忠黑鳳幫,她身為掌門人之女,尤有帶頭表率的作用。槍身上面刻的正是「黑鳳」兩字。
「五年來,我從不曾使用過它,第一次想用它來防身,卻是要對付我心儀的男人,真是諷刺。」
「不錯,有進步,曾幾何時,我已經晉升為你心儀的男人。」他低笑,沒有絲毫喜悅,只是淡淡的盯著她的眼。
「心儀或心愛都沒有意義,我們終究是要反目成仇,」不,他們本來就是仇敵,只不過還沒正式反目而已。「然後殺個你死我活。」
「你想殺我?」他語調有點悲涼。
溫柔咬著下唇,不承認也不否認,槍在他手上,萬一激怒了他,自己這條小命可就要不保了。
「回答我的問題。」
忽地,措手不及的,她又陷入他的掌心,他凶暴地掐住她的頸子,只要再多施兩分力道,便可送她去見閻王。
眼淚撲簌簌的從臉頰流下,她睜著水霧迷蒙的淚眼望著他道︰「是的,那是我最初的目的。」
「現在呢?」
「現在我只希望你給我一個痛快。」她閉上眼,專心而惶恐的等死。
時間像停頓了許久,等不到預期的痛楚,反而等到了一記甜蜜又銷魂的吮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