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把鑰匙放在樓下的信箱。」陸昊天很快的穿上那件血跡斑斑的襯衫,轉瞬間,不經意地瞥到楚佑寧嫣唇旁一抹如釋重負的輕喟。
好個表里不一,言不由衷的虛偽女人。
「你這樣子容易引人側目,不如我代你去。」她不能就此和他斷了關系,不能讓他只是把鑰匙放在樓下的信箱,然後一走了之。
「讓一個女人去為我涉險?」笑話。「你沒有理由那樣幫我。」
「還是你那要命的大男人思想在作祟?」楚佑寧仍不死心。「女人為了一份值得珍惜的情感,甚至可以哭倒萬里長城呢。」
陸昊天笑開了嘴。這難得的笑容比窗外的艷陽還具暖溫效果。
他傾身,五官緊湊著她的五官,一字一句的說
「等你真正愛上我的時候,我會給你一整座皇宮,而不是萬里長城,但在這之前請你省省力氣,不要累壞了你自己,也讓我覺得索然無味。」
直到房門大聲闔上,楚佑寧都還沒能反應過來。
他不是不要她,他只是懷疑她的居心。
原來她的戲演得尚且不夠逼真,是哪里出了紕漏?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呀,她甚至差點就栽了進去。可!胸口仍殘留著他掌心的余溫,輕輕觸撫感覺竟還是那麼的真實。
不可以。千萬別自亂陣腳,否則豈不前功盡廢。
英俊的男人多得是,英俊又多金的男人也不難找,從來不乏追求者的她,怎能這樣輕易就反遭誘惑?
到浴室沖個涼,把理智弄得清明一點,然後換上一件淡藍色的薄絲睡袍,等著他回來。
他會回來吧?真要命,連這點把握都沒有,還妄想使出美人計去拐騙人家。
怎麼會這樣?梳妝鏡里的人兒依然艷若桃李,美若春雪,還有……咦!這兩朵紅雲是怎麼回事!而且到現在心口還有一群小鹿在跳撞,這……
不曾這般惶恐過,她不信,不信自己會那麼沒用.那麼不堪一擊。
他開始反擊了嗎?方才會是他反擊的第一步?
☆☆☆
斜陽不知是什麼時候落到山的那一邊,晚霞迤邐了半邊的蒼穹,在最末端的雲層里射出一道萬丈光芒,但僅僅數秒鐘便煙消雲散,大地黑得更盡了。
楚佑寧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待蕪雜的思緒一一過濾淨靜之後,竟迷迷糊糊的睡去。
房內的燈沒有開,紗縵又阻絕了窗外的天光.四周闔暗如潑墨一般。
床上的人兒好夢正酣,陡地被一聲巨響給驚醒。
「誰?」話聲甫落,一個龐大的身軀凌空壓了下來,濃濃的汗水味夾雜著血腥,令她險險要窒息。
推不開沉甸甸的身軀,她只得掙扎著一寸一寸移至床頭櫃,將治燈扭開。
「天吶!你這是怎麼了?」渾身掛彩的陸昊天,氣息喘促地躺在她身上,身上的衣物撕裂得慘不忍睹,僅剩兩只眸子黑光凜凜的望著她。
「抱歉,把你的被子弄髒了。」他連說話都挺費力氣的,足見傷得實在不輕。
「無所謂。」誰教她倒霉嘛。「不過,能不能麻煩你移動一下尊軀,讓我起來幫你療傷。」
「我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了,」那雙炯然得嚇人的眼楮總算微闔了起來。「請你自己想想辦法。」
唉!「你又和陸霸天的人杠上了?」他可真重,楚佑寧得非常使勁才能將自己從他身下抽出,「嘶!」慘了。她那昂貴的絲袍裙角給扯破了,改天定要他賠。
從床上跳下來,她慌忙拿出先前收藏起來的藥箱,為他一一檢查傷口。
這麼多!簡直只能用不勝枚舉來形容。就算將整瓶的酒精和消毒藥水全用上也不夠清洗呀!
「你還有力氣移步到浴室嗎?」
「做什麼?」閉上雙眼,他只想狠狠的睡上一覺。
「洗澡嘍,你必須徹底清洗干淨,我才能為你一一上藥,再不然就只好把你送到醫院去。」不只他,還有她的被子、床罩以及地板,通通必須來一次大掃除。
陸昊天勻上來一口氣,非常吃力地。楚佑寧發現他的額頭也未能幸免,給劃上一道好長的口子。親兄弟吶,他們怎能出手如此之狠毒。
「我,好,但,請幫我一把。」他勉力支起身子,一個踉蹌全身的重量就從床榻轉移到無辜的楚佑寧身上。
她柔順的讓他挨著,一步步來到浴室,溫熱的水從浴白里溢了出來,剛好承接他渾身透里如野獸般的腥臊。
接下來呢?總不能就這樣讓他躺在那兒泡澡吧。
再不快點幫他止血,他會昏厥過去的。
「如果你不是太介意,我要把你的衣服月兌掉了。」
早勸了他不要去的嘛,非得弄成這副德行才高興嗎?
楚佑寧褪去他的襯衫、長褲和鞋襪,手腳輕盈地為他清洗掉所有的污瀆。
二十一道傷痕。「他們總共有多少人?」她好奇地問。
「十三個。」他輕描淡寫的回答。
「十三個打你和志叔兩個?」太卑鄙了。
「就我一個,志叔早一步離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溫水流淌他的周身,令他委靡的精神為之一振。
楚佑寧滑女敕的玉指從他胸前滑過時,更激起一陣不小的波濤。
「哦?」她忙碌的雙手忽然停了下來,「那,你們談過了嗎?我的意思是——」
「他有沒有帶給我什麼關于老頭子的訊息?」她的心思總是瞞不過他能穿透人心的雙眼。
「呃,他是我的干爹,我關心他是很天經地義的事。我、我去幫你拿一條干淨的毛巾。」
「不急。」陸昊天擒住她的手腕,用力一帶,使她重心不穩地整個跌進浴白里。雪色的絲袍一浸入水里,立刻一覽無遺。
一種從未有過的悸動從心扉飛出,在夜空中盤旋不去。
抱住她柔膩的嬌軀,一雙手便往不該去的地方游移、摩掌,嘴角則掛著詭秘的笑容,他要看她如何反應?
「你傷得很重,需要馬上包扎止血。」推開他一只手,另一只手又攀了上來,如此的苦苦相逼,完全超出她預先擬好的劇本情節之外。
「不急,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待辦。」他撫慰著她,得意于她比他更加強烈的悸動。
吧涸的唇印上她豐盈的小嘴,旋即貧婪地吮吻,緊緊糾纏著她,不讓她借故遁逃。
楚佑寧深蹙著眉頭,陸昊天怔怔的望著她,饒有深意地。
「這是你一直渴望的,不是嗎?」他步步進逼,要她雙眼緊腴著他的雙眼。
「不是,」思緒混亂的她,根本措手不及。「我對你還沒有達到這樣的情分,我只是喜歡你,但並不愛你呀,相愛的人才可以這般的袒裎相見,義無反顧,不是嗎?」
因為倉皇,呼吸喘促,心髒急遽起伏,粉紅細致的胸線張揚著羞澀而稚女敕的美。
這樣的純稚不該屬于一個舞國艷星。以她的長袖善舞、涉世極深,她應該……
思及至此,陸昊天突然暴怒起來。
「你喜歡過多少個男人?獻給多少個男人?每回你都要來一次欲拒還迎,欲擒故縱嗎?」
「啪!」這記巴掌打得又脆又響。
楚佑寧擰笑著說︰「我是喜歡過很多男人,也獻給很多男人,你有意見嗎?」霍地自水里起身,透明的水珠嘩地從她光滑的肌膚上傾淌而下。
既然瞧她不起,又為什麼要到她這里來。陸家的男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盛怒之下,她當著他的面就將絲袍褪去,站在蓮蓬頭底下,痛快地讓急速的水流沖刷全身,然後從架子上抓下一條大毛巾裹住身體,昂首闊步的走出浴室。
如電光石火,陸昊天心頭動蕩得十分厲害,面上卻波紋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