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女人心 第6頁

蕭子琳沒好氣地賞她一記衛生眼。「是機靈好嗎,請注意你的措辭。說吧,你打算A人家多少錢?」

「什麼是A?」阮月宜很純潔的用極秀氣的嗓音問。

連最基本的術語都不懂,還敢跑到柏林來騙婚。

「所謂A,乃是集污、坑、拐、詐之總合,咱們廢話少說,你到底準備跟人家騙多少錢?」騙這個字夠白話了吧?

「一億盾。」阮月宜不慌不忙的說。

蕭子琳險險從湖岸上栽進湖里去。「那是多少台幣?」打出娘胎,她就對「億」這字眼敬畏有加,今兒個從一名窮不郎當的小村姑口中吐出來,仍是帶給她相當的震撼。

「不清楚耶,你比較聰明,你去查。」

蕭子琳開始揉起太陽穴,邊努力勸慰自己,退一步想海闊天空,就算她要的是個天文數字,也總能想出辦法應付,目前首要之務,是想法子混進「魏公館」,再從長計議。

「好吧,我就姑且先答應你。現在,把你的身家背景一五一十全部跟我細說一遍。」

于是兩人就在人家的家門口,如此這般陰謀了起來。

「記清楚了?」其實阮月宜的家世近況、遠況總加起來,一張稿紙都有剩,套一句中國成語,乏善可陳。

「唔嗯。」沒想到她這麼可憐,蕭子琳的同情心沒經允許的就涌冒淋灕了。「這是五百歐元,你拿著先回公寓等我,那一億盾,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幫你弄到手。」

「不需要我陪你進去?」阮月宜憂心地問。

「你進去了他們才會起疑。」只要她們往魏家母子面前一站,包準他們立刻就能辨認出誰是真正的越南妹,誰是冒牌貨。「護照先留給我,以防萬一。」

「我……忘了帶。」每次有可能惹毛蕭子琳時,她不是淚眼汪汪,就是咧著嘴傻笑。

「真有你的。」老天保佑,魏家的人千萬別要求她證明身份。「好,走走走,乖乖在公寓等我,不準帶你男朋友回去,也不準亂動我的東西。」

「是的。」阮月宜走了幾步,猛地又踅回來,拿著一封信交給蕭子琳,「這是魏伯母寫給我媽媽的信,你留著,它說不定比護照有用。」

「怎麼早不拿出來!」見她還愣在那兒,蕭子琳催促,「回去呀,萬一被發現就不好了。」

「萬一,」阮月宜挺猶豫地道,「你拿了錢,卻不肯分我怎麼辦?」

「不信任我?」蕭子琳這下就真的有給他生氣了。「我有一屋子的家當給你作抵押,怕什麼?」

「好,我們約定一個星期,一星期後,你沒拿到錢或回報消息,我就……」

蕭子琳立即截去話頭,「你敢動我的東西,我就讓你死一百次猶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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佇立在一大片粉紅女敕綠的玫瑰花園前,蕭子琳忐忑地里足不前,這一腳踩進去,後果不知會如何?

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絕不能在此刻膽寒卻步,否則這趟柏林就白來了。

擺出一個優雅百分百的姿勢,她按下門鈴,左等右等,總算有個中年女人出來應門。

「找誰?」中年女人臉上罩著寒露,斜著眼上上下下打量她。

「找魏懷軒。」

「上班去了。」她轉身就要闔上鋼門。

「那,」蕭子琳趕忙伸手擋住,「魏太太在嗎?」

「你哪里找?」

這女人真是惜言如金,多說一句話會要她的命似的。

「我姓阮,越南來的。」蕭子琳把信遞給她,「你給她看這個就知道。」

「唔,等在這兒。」

蕭子琳忿忿的在女人臃腫的背影後頭做鬼臉,以發泄滿腔的烏煙瘴氣。

什麼態度嘛!不好客也不需要擺出那種老K臉譜吧。

好在這次沒讓她等太久,五分鐘不到中年女人就飛奔回來,恭敬熱情的把她請入別墅。

她們沒進大廳,而是走向正宅右側一棟榜滿山茶、桂花、梔子花的小型樓宇。

大門一開,蕭子琳就愣住了,這樓房內清一色的中國古式裝潢,大廳鋪著方型紅磚,木雕扶梯,牆上鏤空采光的花窗,一屋子的紫檀、黃花梨木家具,雲石屏風,無一處不飽含濃濃的明宋古風。

「月宜?」一聲低呼,把游目四顧的蕭子琳嚇了一小跳。「你終于來了,快過來。」

一名五十開外的婦人,穿著瓖滾白花邊的旗袍,銀紅絲織的短襖,從珠簾後走到她面前,興奮地拉著她的手,又驚又喜的盯著她,一副婆婆看媳婦的眼光。

「你比我想象的還要美。」

「哪里。」蕭子琳佯裝靦腆、澀然的模樣。

熬人拉著她到里頭的起居室,吩咐那中年女人端上兩碗溫熱的冰糖蓮子,一碟糕點、一碟堅果。

「您是伯母?」蕭子琳把阮月宜交給她的廉價布包擱在幾案腳下,兩腳並攏,雙手平放膝上,非常有氣質地把半個坐在硬邦邦的太師椅上。

「不記得我了,小時候我還抱過你。」魏母慈眉善目,和陳建良形容的刻薄尖酸大不相同。「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

蕭子琳渾身不自在地陪笑著。「伯母到過越南?」

「不是越南,是台灣,你是在台灣的基隆出生的,那時懷玉二十歲,懷軒才八歲。咦!懷玉呢?她不是到機場接你,怎麼沒陪你一道回來?」

「是嗎?我在機場等了快一個鐘頭,以為您忘了,所以就自己搭計程車來了。」

「什麼?!準是懷玉把時間給弄錯了。」魏母旋即喚來僕人,「一會兒懷玉回來,叫她馬上過來見我。」

兩人又叨叨絮絮地話些家常,談的無非是兩家的近況,魏母似乎很關心阮月宜的父親,直問他有沒有回來找她們母女倆。

時間已近晌午,蕭子琳心想,橫豎已經混進魏家,也就不去擔心和魏懷軒的十點之約。

「坐了那麼久的飛機,累了吧?先去洗個熱水澡,歇息歇息,中午我交代了懷軒回來陪你吃飯。」「哎呀,你怎麼自己跑來了,害我在機場左等右等,像個大傻瓜。」魏懷玉人沒到聲先到,而且一到就先聲奪人。

蕭子琳也是「辣」字輩的人物,豈容她先下口為強,若非為了保留小家碧玉溫柔婉約的形象,她包準會立刻反唇相稽,把她罵個臭頭。

「還好意思說呢你,告訴你月宜的班機是幾點的?」

「塞車嘛,你以為柏林車那麼好開的啊?」

蕭子琳終于見到這位張牙舞爪、聲勢驚人的魏家大小姐了。濃妝厚粉的一張臉,深邃的眼窩,和魏懷軒有些相似;眼皮上涂了厚厚的眼影,兩道黑色的眉長長入鬢,也和魏懷軒頗像。如果不太挑剔的話,她倒是個長得不錯的女人。

第三章

「你就是阮月宜?」

蕭子琳經她嗔怒的杏眼一瞪,直覺地想到滿清末年的慈禧太後復活了,從棺木里走出來,她只差沒套上十個又尖又長,可置人于死地的指甲套。

魏懷玉從下到上不慌不忙的掃了她一眼,視線停留在她的牛仔衣褲上。

要糟,這身衣褲看來雖然簡樸,沒有幾千塊台幣還打理不起來,希望不會因此引起她的懷疑。

「唔哼,」魏懷玉自鼻孔噴了一口氣,撤了致嘴,用輕忽傲慢的態度來表根本不在乎她的存在。「你倒蠻厲害的,竟自己找了來。就你一個人?就帶這麼一點東西?」

「就我一個人,其他的行李用海運,過幾天才到。」蕭子琳謹言慎行的應對。「我以為你不來接我了。」

「哪會。」魏懷玉喋喋不休的說她先到銀行辦了點事,繼之轉到市政廳,然後又去了……最後當她十萬火急趕到機場,沒想到卻被放了鴿子,口氣中已有興師問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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