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母的話在那天夜里發酵成了魏懷軒盛大的怒火。十一點多了,他帶著滿身的酒意,在房門外大聲敲擊。
「請進。」蕭子琳剛梳洗完畢,長發慵懶的在後腦用筆綰成一個歪歪的髻,身上聊勝于無地裹上一條毛巾,逆著光,像一朵嬌甜雋詠的百合。
「這麼晚了,找我有事?」嗅出他身上的酒氣,她趕緊倒一杯熱茶給他。
「你跟我媽媽說了什麼?」
「沒啊。」持著毛巾,她體貼地為他拭去額際、發鬢上的水珠。「下雨啦,怎麼也不撐傘呢?」
她的喘息就在他的耳畔,她弧線動人的胸部、深邃,清楚呈現在他眼前。
魏懷軒渾身血脈賁張,不知是因為氣惱,還是因為她絕美的胴體。
懊拿這個美麗的壞女人如何呢?
雹直磊落的他,說不出有多麼憎惡她的頹唐,在商場上,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遇上了她,卻第一次有了無力感。
「不要再玩游戲了好嗎?」把蕭子琳拉到跟前,他一字一頓的,「我們橋歸橋,路歸路,誰也不要礙著誰,听清楚了?」
蕭子琳氣餒地擱下毛巾。「我真的沒跟魏媽媽說什麼,你不相信我我也沒辦法。」
「那今天的午餐又是怎麼回事?」魏懷軒不信她真有那麼賢慧,主動下廚宴請眾人。
「那是慶祝我到公司滿一個月,幸運的沒被冷面殺手開除。」
「誰是冷面殺手?」
「茱兒嘍。」怎麼連這也不知道。
「胡說八道。」魏懷軒忍住笑意,雖然他也覺得用這名詞來形容茱兒蠻貼切的。「你……不是假借機會討好我母親,以便——」
「以便嫁給你?」蕭子琳咬著朱唇,咯咯的笑得花枝亂顫。「不愧是名聞遐邇的建築師,想象力豐富得令人嘆為觀止。」
「難道你不是?」他深感偉大的男性質嚴遭到殘酷創傷。
「我說過了,我對你沒興趣,我的目的是錢。」
「我給你的還不夠?」他胸口怒火又起,這次是因她的貪得無厭。
「還差一點,我男朋友他——」
「休想!」他的拒絕一如狂烈風暴,朝她面門重擊而來。「去告訴你那個沒出息的男朋友,從今天起他休想再拿到我任何一毛錢。」
人家又沒說那筆錢是給她男朋友的。原本只是想小小刺激他一下,居然氣成這樣,沒風度。
「我說的話,你听清楚了?」如果他喝得夠多,腦筋夠混沌到讓他能不顧一切做些傻事,他發誓第一個就饒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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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在極度的迷亂中,他做了一個有生以來最荒誕的夢。
夢中他懷著無邊的喜悅,沉浸在蕭子琳似狎似戲的柔情中難以自拔。
她光果起舞的玲瓏身軀,如回旋翩飛的華美仙子,一再撩撥著他長久以來禁錮于內心的激越情潮。
他們在溫煦的冬日午後,在寒霜飄雪的海濱,在落英繁華的山林……
在虛無縹緲的那一刻,他竟然傾其生命,用最纏綿悱惻的方式愛她。
排山倒海的狂流,將他從迷離的夢境驚醒,他痛苦的責打自己,憤恨那卑劣的出賣了他的靈魂。
他不會也不要愛上她,那個可恨可鄙的壞女人!
起身踱至臨湖的窗前,旭日已悄悄攀上雲層,壯麗的霞光正蓄勢待發。
寧謐的氛圍中,齒輪輾轉的聲音低低傳來,俯身眺望,那打著哆嗦的嬌小身影不就是蕭子琳。
她背著一個大布包,帽子、手套、圍巾把自己裹得只剩兩只眼楮。每天她總是大清早就出門,三更半夜才回來,明明不是個好女人,卻越來越得他母親和姐姐的歡心。
「月宜。」魏母持著一個不銹鋼的水瓶,趕著遞給她。「我要周嫂給你泡的人參、紅棗和枸杞子,記得喝,天冷了,氣象局說今兒個會下雪。」
「謝謝魏媽媽。」
兩人親昵的樣子,看得樓上的魏懷軒快作嘔。
「月宜,等一下,我送你上班去。」連懷玉都被她收服了?魏懷軒相信,她肯定在行使著某種詭計,等著吧,他遲早會揪出她的狐狸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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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領到第一個月的薪水,蕭子琳和阮月宜約好,請她到市區一家有百年歷史的餐廳吃晚飯,順便再交給她五萬歐元。
並不是她心腸壞,故意拖拖拉拉不肯一次給清,實在是基于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顧慮。
九點了,比相約的時間晚了兩個小時,她怎麼還不來呢?餓死人了,先點一客魚排吃再說。
九點三十八分,依然不見人影,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蕭子琳。」阮月宜的男友突地走進餐廳,大剌剌的來到她面前。「月宜有事不能來,我要我來替她把‘東西’拿回去。」
「她什麼事不能來?」蕭子琳對這虎面男人一向沒有好感。
「私事,東西呢?」他把手伸到她眼前,要她趕快給錢了事。
「沒帶。」開玩笑,她長得很像白痴嗎?這麼簡單就給錢,哼!「月宜今兒個不能來,我就再約她。」「我說過了,她有事。」
「你是什麼東西,我干嗎听你的?讓開,否則我就說你搶劫!」他壓得了阮月宜,可欺不了她,沒見過恰查某嗎?
「你、你給我拿來!」說著說著就真的動手了。
蕭子琳被他用力一扯,差點撲跌倒地。機靈的她,馬上用英語大喊,「救命啊,這男人要搶我的東西!」
「媽的,你……有種你給我待著。」話沒說完,他已經火速奔出餐廳,躲得無影無蹤了。
「再凶呀,跑那麼快干嗎?」
蕭子琳這會兒再也坐不住,拿起皮包,招了計程車,直接趕往公寓,看看阮月宜究竟出了什麼事。
夜里的柏林街頭寒冽徹骨,車子飛快沖過數個十字路口,朝黑墨般的前方奔馳。
來到所租的公寓,蕭子琳站在對街,仰頭上望,里頭燈光微弱,不像是有人在家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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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非有意跟蹤她,而是一種本能的情感上驅使。
加完班已近七點,看到蕭子琳持著皮包倉促走出辦公室,他下意識地跟了上來。
她約了什麼人在這間知名且昂貴的餐廳踫面呢?她選了臨窗的位警,在那兒枯坐兩個多小時,在他幾乎要認定她是領了薪資一個人出來打牙祭時,陡然見到一名皮膚黝黑,形貌壯實的男子走到她座椅旁,兩人一陣拉扯,他險些就要沖過去幫她解圍。
沒想到那男子沖出餐廳後,她也形色匆匆的不知要趕往何處,基于好奇心他就一路尾隨而來。現在他的座車就停在她煌急登上的公寓對面巷口,心緒蕪雜的望著樓上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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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宜、月宜!」打開鐵門,一股濃烈嗆員的瓦斯味燻得蕭子琳猛咳不止。「搞什麼飛機?」忙沖進廚房,將總開關關掉。
打開窗子,街上的喧囂和清新的空氣隨即涌來,大口大口吸了十幾口,她才覺得腦袋瓜子獲得足夠的氧氣,感覺不再那麼反胃欲嘔。
阮月宜也真是的,那麼不小心,出去瓦斯也不關,萬一造成火災可如何是好。
浴室的燈還亮著,準定是洗完澡就直接出去了。節約能源人人有責,等她回來得好好念她幾句。
「啊?!」蕭子琳走到浴室外頭打算關燈,發現浴室的門沒關,里頭躺在浴白旁,手腕上鮮血汩汩直流的,不就是阮月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