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駱家和解家水火不容,看起來似乎不是這麼回事。」一名富態的中年婦女忍不住好奇開口道,根據早先她所看到的情景,恐怕解、駱兩家根本就是如膠似漆,好得不得了。
聞言,駱織雨睜開眼,看著說話的婦女,不好意思地羞紅了臉。早先她的眼里僅僅容得下心愛男人的身影,也害怕這一面將是最後一面,壓根兒就顧不得其他,如今回想起來,她真的是太大膽了,看來這輩子她不嫁他都不成了,會不會這也是他的小小計謀?
扁是想到這兒,心頭就暖呼呼,大牢里莫名遍布的寒氣壓根兒驅不掉心頭的暖意。
她嬌羞的回道︰「其實,我們兩家並不如外頭的人所想的那樣仇視對方。」
「這倒也是,不然解當家豈會滿臉愁苦地跑來見你?」婦人苦中作樂,揚唇笑了笑,解子焰對駱織雨的深情,令她想起了府里那總愛鬧得大伙兒雞飛狗跳的小少爺,她家小少爺也總是如此目光灼灼地看著心愛的未婚妻。
駱織雨雙頰泛著粉紅色澤,低垂著頭,右手食指撥著地上的稻草,輕應了聲。
中年婦女見她害羞,仍繼續說道︰「解當家有情有義急著救你出去,你真是幸運,不像我們,跟錯了主子,一條命就就得莫名其妙的跟著陪葬。」
熬人不住靶嘆,已經淚濕了眼眶,駱織雨同情地握住她的雙手,想要安慰她,卻不知該說什麼是好,因為彼此都很清楚,宮家的奴僕絕對是無活路,目前唯一能求的是不要死得太痛苦。
「駱姑娘你人好心好,會有福報,定能跟解當家百年好合。」小小的握手撫慰,溫暖了婦人的心,她拍了拍織雨的手,真心祝福。
「謝謝你,大娘。」
熬人微微一笑,看著其他人三三兩兩坐在一塊兒互訴委屈不甘,回想起昔日宮家的風光,感慨的再長嘆了口氣。
駱織雨順著大娘的目光望去,在這里的都是沒有希望的死囚,大伙兒都是滿懷恐懼熬日子,她看得心頭沉甸甸的,很希望無辜的人都可以受到皇上赦免,無須遭受牽連。
她雙眼迷茫的看著這些人,同情著他們,亦想起了在家里的後娘與弟弟,子焰哥哥應當已經安排送他們出城了。
有子焰哥哥在,她相信一切都會逢凶化吉,否極泰來。
***
月上中天,樹影扶疏。
砰!身軀重跌到青石地板上的聲音刺耳傳出,下的長凳跟著翻倒,且于落地之前,重重敲到腿骨上,痛得史頭兒接連慘叫了兩聲。
溫熱的血液自鼻孔汩汩流下,布滿皺紋的老邁臉孔痛苦地糾結在一塊兒,右臂橫檔在臉上方,就怕再被飽以重拳。
解子焰居高臨下,不齒地睨著痛縮在地上的史頭兒。他私下查過,史頭兒在織雨本該被釋放的那一天,突然跑到御史台那兒去,史頭兒的行為太過可疑,也更加證實他先前的臆測。
所以面對可惡又可恨的史頭兒,解子焰只想將他挫骨揚灰,若非考慮他還有活著的價值,解子焰真會毫不猶豫要了他的狗命。
「解子焰,你是瘋了不成?為何突然領著一群人進來打人?」史頭兒左手捂著疼痛的鼻梁,慌張的發現鼻梁已經被打斷了,他憤怒地月兌口爆出一長串難以入耳的咒罵。
罷剛他和幾名手下坐在他們習慣聚集的廟前,快意地喝酒吃肉,怎知解子焰會突然領著一票打手沖過來,不分青紅皂白迎頭就朝他鼻梁狠狠一擊。
至于解子焰所帶來的打手,沒三兩下功夫便將史頭兒的人打得東倒西歪。
解子焰一腳用力踩住壓在史頭兒腿骨上的長凳,語氣森冷。「你要這麼說也是可以。」
「啊!我的腿,千萬別壓斷我的腿,我還要娶三姨太、四姨太呢!」史頭兒涕淚縱橫地痛苦哀號。
京城因為官兵來回穿梭逮捕任何他們覺得可疑的人物,是以許多人不敢在入夜後還隨意上街,因此除了史頭兒和他的人以外,再也沒有其他人看見解子焰逞凶斗狠的場面。
「原來你會痛啊!」解子焰听聞史頭兒還想娶多名偏房,不以為然冷哼了聲,同時加重腳力。
「啊!啊!別再使力了,我的腿真的快斷了。」史頭兒吃痛求饒。
「斷了才好,可以讓你為自己的惡行好好反省。」解子焰完全不同情史頭兒。
「什、什麼惡行?我做人清清白白,你不要胡說八道,含血噴人。」史頭兒一怔,心虛的閃避解子焰那雙宛如可以看穿他心思、灼燒著駭人怒焰的黑眸。
解子焰不會真知道他所干的好事了吧?是誰出賣他的?貪婪的雙眼恨恨看向被解子焰帶來的打手打得落花流水的手下,試圖看出端倪。
第9章(2)
留意史頭兒的解子焰發現了這一點,挑了挑眉,不意外史頭兒喜歡做壞事,偏又管不住愛炫耀的性格,看來就算史頭兒嘴硬不肯承認,他也可以從其他人嘴里得到事實真相。
「我有沒有胡說八道、含血噴人,待押你到御史大人面前,就知道了。」解子焰彎身揪起史頭兒染上鼻血的衣襟,笑的非常熱切可親,可笑意並未到達眼底。
「我沒事上御史大人那兒做啥?不去!」史頭兒緊張的想拉開解子焰的鉗制,偏生力不如人,怎麼也掙月兌不開來,使他更加慌亂。
「沒事到御史大人那兒生事,不正是你的喜好?我好心讓你和御史大人敘舊,你怎能拒絕?」解子焰冷冷一笑,直接拖著史頭兒走。
「你這個瘋子,快點放開我,我才沒有到御史大人那兒生事,救人啊!快來救人哪!」無論怎麼使勁都掙月兌不開來,慌張的史頭兒干脆揚聲大喊。
「很好,你可以再喊大聲點,最好引來官兵注意,有些事,我相信他們一定很感興趣。」
「是什、什麼事?」听出解子焰話中有話後,史頭兒反倒怕得不敢再放聲大喊。
解子焰唇角邪氣地勾揚,以唯獨他們兩人听得見的聲音輕道︰「當然是你協助宮丞相謀反一事。」
史頭兒倒抽了口氣,嚇得一張老臉死白,頭搖得如撥浪鼓般喊冤。「解子焰,你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就算我向天借了膽,也不敢犯下這滔天大罪,你休想捏造罪名誣陷于我。」
「是不是誣陷,你大可跟官兵喊冤,看他們信不信你。」
「沒有人會相信你替我捏造的罪名。」本是要說得理直氣壯,語氣卻因做賊心虛而虛軟無力。
「既然如此,你何必怕得像只耗子?不如隨我到御史大人那兒告我誣陷你,讓我入罪下獄豈不是更好。」
唯恐謊言被拆穿的史頭兒怎有膽與他一塊兒面對剛直不阿的御史大人?他拼命的搖頭,抵死不從。
「你這般害怕見御史大人,肯定是做了虧心事,究竟是哪一件呢?你想自己說,還是我來幫你說?」森冷語氣如萬年寒冰,字字射向史頭兒的黑心。
「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史頭兒否認到底,只消他不承認,最後解子焰也是奈何不了他。
「駱織雨。」解子焰的雙眸瞬間冷寒,薄唇吐出心愛女人的名字,恨不得痛宰猶不認賬的史頭兒一番。
史頭兒听見駱織雨三個字,渾身一顫,首先浮上腦際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他完了!先前還不能確定,現下可以完全確定解子焰已經知道是他從中搞鬼,害駱織雨被捕入獄,這下他該如何是好?
「沒、沒有,關于駱織雨私自為宮丞相縫制龍袍的事,我什麼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