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只是覺得有個男佣挺好,尤其他又很會作菜。」
「如果我說,我對你是抱持朋友之外的想法呢?」他想找出自己這麼在意她的原因;也許交往是個不錯的方式,以前就常這麼做的。「比方說──」
「姊弟?」她搶接下話。
去他的姊弟!一句髒話不假思索地沖上心頭,突兀得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除了姊弟之外。」
「兄妹?不會吧,你比我小耶。」
懊死的兄妹!又一句髒話。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那尾魚男污染了。
「如果我說,我想追求──」
「我會請你搬出去。」
俊容微露出難色,可法‧雷用力吐出;「那如果我說,我現在想吻──」
「把你推下樓。」
本嚕!口水困難地通過咽喉。
此女──可怕的程度不亞于家中大老板。「我很榮幸擔當貴府男佣的角色。」先退求其次,保命要緊。
聞言,得勝的笑意浮上她未點胭紅的唇。
「你應該多笑一點。」
「謝謝,晚安。」唐思琪說完,轉身就走進屋內。
「這麼在意一個女人的情緒,對我來說是少有的事吶。」可法‧雷搖搖頭,對水仙花說起話來。「不過──」捧高其中一朵皎白俯首親吻,沁涼粉軟的觸感令他笑了。
靶覺還不錯呢。
第七章
每天不定時送到冠亞集團投資部門的花束依舊,不過比起剛開始的熱烈,已稍有減退的跡象。
只是,從殷勤名單中消失的都是有家室還心癢難耐的商界人士,單身貴族男的追求依舊熱烈不已。
茫茫花海間,柳探春抱起其中一束,對這少見的花感到好奇。
有別于常見、叫得出名字的玫瑰、百合、桔梗、雛菊,這一束花開得不若上述花種奔放絢麗,小小的花苞含羞帶怯地匯集在枝頭,顯得小巧可愛。
「這是什麼花?」
經過正好听見她喃喃自語的唐思琪瞥了一眼,便道︰「HELIOTOROPE,天芥菜。」
「經理?」
「你男友送的?」素日嚴謹的表情突綻出柔和微笑。「很幸福。」
「咦?」愣了下,柳探春發現上司會錯意,連忙解釋︰「不是啦,這是張總今天送給經理的花,只是這偶──這花粉少見──」
唐思琪難得一見的笑容又斂了回去。「探春,你的台灣國語溜出來了喔。」
「啊?啊啊!真是的,怎麼會這樣?夭壽哦!」哎呀!只要一過度緊張,承襲自老爹的台灣國語就忍不住傍他說出口,丟人呀!「對了經理,為什麼你說收到這花會很幸福?那個HELI……什麼的──」
「HELIOTOROPE,天芥菜,丁香科,原產于南美洲,花語是──」
「是什麼?」
「愛到永遠。」這四個字,令她像在說一個新學到的詞句似的艱澀拗口。
「經理怎麼知道?」
「……一個朋友說的。」遲疑起因于想起向她解說花語的男子的臉,到今天仍然不懂他當時的表情意味著什麼。
在她以為他認真說話的時候,下一句話偏是純然的逗笑,而在她以為是說笑之際,對方又突然認真起來,變動之間完全沒個準。
誰說女人變臉比翻書快?那位仁兄的變臉功力才叫高絕。
「什麼樣的朋友啊?」不枉自己名字里有個「探」字,柳探春發揮得十成十。「男的女的?」
回過神,她想了會兒得力秘書的探詢。「只是個朋友。」她說,無視瞬霎在心底涌冒而出的遲疑。
「新朋友嗎?」她猜。
唐思琪不懂秘書所指何意,疑問地望著她。
「因為經理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哦。」哼哼,她柳探春是何等人物,是未來站在秘書金字塔最頂端的人物哩!怎會沒注意到主子的改變。
「以前是不能跟經理談笑的呢!而且最近經理變得比較溫和、容易親近──啊!這不是說經理以前不溫和、不容易規近,但也相去不──啊啊,偶不是這個意思,偶的意思是經理更像個女人──呀呀呀!我不是說經理以前不像女人啦,偶──嗚嗚……偶在說啥米啦,嗚嗚……」慘了慘了,飯碗恐將不保,嗚嗚。
機伶的秘書這麼一說,提醒了渾然未覺的當事人。
她變了……是嗎?
她真的變得不一樣了嗎?
想了想,唐思琪似乎想起,最近是愈來愈常听見自己的笑聲了……全拜她收容在家的活寶所賜。
那個男人──有一張危險誘人的臉,骨子里卻是孩子心性,老愛在周末強拉她出去玩。
「經理啊……」秘書打商量的聲音跟著身形飄了過來,「上述所言,可不可以當作乩童扶乩、三太子降駕,與探春本人無關?」不知主子大人的改變,是不是有包括「好商量」這一項。
唐思琪螓首輕搖,搖得下屬一臉如喪考妣,卻娛樂了她自己。
然而,牽著笑的唇在目光瞥見秘書懷里的花束後,又迅速成了嚴肅的直線,雙眉往眉心靠攏。
這陣子的送花舉動惹來諸多風言風語,其中最引起爭議的就是她的上司──張總。
張成珞是冠亞集團首選黃金單身漢之一,在公司里受到不少女性員工青睞,他的一舉一動,或與誰有曖昧關系的傳聞,都會引發仰慕者的連鎖效應。
如今對她采取熱烈的追求,無論真心與否,基于同在一家公司的立場,勢必要速戰速決,以免對公司或個人造成影響。
只是,就她所知的張成珞,並不是個在感情上會糾纏不清的人,共事多年,她眼中的張成珞,甚至是冷情之屬的男人。
身系沙文主義的男子,就算再怎麼不懂追求女人之道,最差勁的不過是當面詢問,一旦被回絕就漠然放手,絕不會選擇丟盡面子的死纏爛打法。
所以,她除了抵測他的真心之外,不免還多疑地思忖了其中是否別有用意。
「所以,你打算去跟他──攤牌?」這詞,男子自認用得貼切。
坐在沙發上,接過葡萄柚汁的女子露出古怪的表情。
攤牌?「這個詞會不會用得太──直接?」
可法‧雷落坐她身邊,側著俊美的臉想著,「會嗎?」
「我寧可用‘溝通’這個詞,我只是想問清楚他這麼做的用意。」唐思琪啜了口葡萄柚汁。
「知道之後呢?如果是真心你會如何?又如果是照你所猜測的,是另有目的,你想怎麼做?」
「請他停止,」口中的酸味令她的俏顏縮緊了下。「我不想成為他算盤里的一個子。」
如果是真心呢?清澈的琥珀眼眯起不被輕易發覺的在意。「你略過重點不說,是因為對他有好感?」
「別、別突然靠這麼近。」天天看見的臉突然來個大特寫,她依舊無法適應。
她揚臂格開,對可法‧雷那張半俊半邪的臉仍有些無法免疫,不經意間總會被他駭得心音急促不止。
男人是視覺的動物,女人何嘗不是?唐思琪苦笑在心底。
「你對他有好感?」酸味在自己聞覺到時,急忙轉移話鋒敝回。
嘖,他竟然會──吃醋?說出去誰信啊!
他連忙解釋︰「我的意思是,他應該是三高人選──薪水高、學歷高、職位高,很難讓人不動心。」
收回速度之快,快得讓唐思琪來不及發現,沉吟了聲︰「你說的三高我也有,還會在乎那些嗎?」
「難道你能接受女主外、男主內的生活模式?」
她微頓了下,而後漾開笑容,「如果像你這麼會作菜和照顧人,我倒是不排斥。」說到這點,她低頭瞄了瞄自己。「托你的福,我的身材開始橫向發展,最近在考慮是否要加入健身俱樂部,免得最後被你養成一只小母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