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就她所遇見的家長,都巴不得老師二十四小時為他們心愛的子女待命,而他竟然要她多花點時間在自己身上?
「謝謝你的關心,我很喜歡這樣的生活,看孩子們開開心心進幼稚園,快快樂樂回家,我比什麼都高興。」
「多為自己著想,你值得男人費心追求。」
「你太抬舉我了。」真不好意思,她哪有那麼好啊。「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值得」
「如果追求你的人是他呢?」他突然問。
「誰?」她一臉不解。
記得冠群說過徐老師的反應慢半拍,顯然這話不假。
男人——尤其是有著同樣居心的男人,對於情敵可是萬分敏感。方才那名魯男子看他的眼神充滿挑釁,而他回視的目光亦然,毫不相讓。
只不過好笑的是,夾在中間的女主角渾然不覺。
這麼良善嫻淑的女人配一個建築工人,太可惜;如果是他,能給她的除了感情,還有安穩平靜的生活,讓她無憂無慮,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這點,他有絕對的自信。
「紀先生,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她又問一次。
既然她沒察覺,他也不必點醒,砸壞自己的盤算。「徐老師有對象了嗎?」
「耶?沒、沒有。」怎麼突然問這種事?「這是我的私事,紀先生你——」
一向嚴肅的唇角上揚。「沒有就好。」
徐曼曼則是一頭霧水。
MAYMAYMAY
他鋸鋸鋸……想像踩在腳下的木板是外面那個西裝筆挺的禽獸男。
他刨刨刨……一板一眼的死人臉!狗眼看人低!刨平他那張臉,什麼家伙嘛!
他敲敲敲……把微銹的鐵釘當作是那個紀什麼的死人頭,恨不得在上面敲出幾個大窟窿。
「哇,好快。」才沒多少時間,他已經在釘木板了。
「你不是在門口跟那家伙打情罵俏,回來干嘛。」濃濃的醋味連鼻竇炎患者都嗅得出來。
「誰、誰在打情罵俏?我、我剛在跟紀先生談冠群的事,總不好讓他一個人在外頭乾等,那樣太失禮了。」
差別待遇!「你舍不得他一個人等,就舍得我一個人莊這里做木工?」
他在生什麼氣?就算他倆之間有人要生氣,也應該是她吧。
誰跟你是朋友!
他剛說的話多傷人啊。
「我們不是朋友嗎?」她想問個清楚。
咚咚咚的敲擊聲停下,他轉頭瞪她一眼,又回頭繼續敲敲打打。
當朋友?下輩子吧!魚步雲在心里大吼。
他的沉默彷佛是種肯定答覆。
唉……「我還以為我們是呢,這段日子我們處得不錯……」
是下錯,如果沒有那只介入的話。咚咚咚……繼續敲打。
徐曼曼蹲在旁邊,看著那足足有她手臂兩倍粗的臂膀,隨著敲捶的動作肌理債張,失望的小臉貼在膝頭。「我很感謝你救我呢,第一次是在海上——咦?」好像有什麼地方怪怪的。「你為什麼會在那里?我記得那里離海岸有——」
榔頭放下,惡目一掃,「怎樣?」
好凶。「我只是覺得奇怪,你怎麼會剛奸在那兒?」她記得離海岸好像有——
魚步雲打斷她的思緒,「那你媽又怎麼會剛好生下你?」回送她一個不倫不類的問題。
這關她母親何事?「我媽生我的時候又下知道生下來的會是我。」誰能預先知道自己生的孩子是什麼人、叫什麼名字?
「對啊,你投胎的時候也下知道自己的老爸、老媽是誰︰既然這樣,問那麼多干嘛,剛好就是剛好,踫巧就是踫巧,哪來那麼多為什麼。」
好像……有點道理。
「我渴了。」
「哦。」混沌的思緒被徹底打斷,她匆匆起身。
噠噠噠噠……去而復返的腳步聲停頓,眼前除了輕揚的裙擺外,還多了一杯五百CC的溫茶,等著魚大爺端去喝。
「你哪只眼看見我有第三只手可以接杯子?」
不疑有他,徐曼曼蹲下來,執杯就他口。
這還差不多。咕嚕嚕……溫茶壓下了些妒火,心情總算好了點。
「哎呀,你怎麼連喝水部這麼急。」她拿出手帕吸乾溢出他唇邊的茶水,順道拭去額上的汗,又順手整整沾了木屑的短發。
這個女人知不知道這就叫作「挑逗」啊?雖然笨拙、孩子氣,卻該死的對極了他脾胃。
好刺!他一頭短發得她手心微癢,嘴角忍不住啊現一絲笑意。
「謝謝你幫忙,這樣就省了一筆開支,我們園長——啊,你還沒見過他,他去德國參加世界兒童玩具展,前幾天打電話說快回來了,改天介紹你們認識。他對兒童教育很熱心,最近其他幼稚園部調漲學費,園長還是堅持不願意漲價,所以園里能省的開支都會盡量省下來。當然,欣賞我們自然教學法的家長也會贊助經費,不過還是能省則省,真的謝謝你。」
「用不著謝。」謝謝兩個字,任誰都能輕易說出口,他要的是她這個人。「告訴我,你對姓紀的那家伙是什麼感覺?」
「怎麼突然提到紀先生?」他們聊的是幼稚園里的事,關紀先生什麼事?
「別管這個,告訴我,你對他有什麼想法?」
「紀先生啊,我覺得他很關心冠群,是個好父親。」
「只有這樣?」
「嗯。」重重點頭。
「那就好。」這酸醋吃得冤枉,魚步雲終於發現她迷糊個性所帶來的好處。
很好、很好,繼續呆下去也奸,就這樣不知不覺被他拐騙更好,只要中間別又蹦出一些多事者來攪局就行。
「我開始欣賞你的慢半拍了。」
「魚步雲!」她站起身一跺腳,好氣!
「再半個小時就可以完工了,一起去吃飯。」吃定她的好脾氣,他擺明不把她的惱怒放在眼底。「我請客。」算是第一次約會。
一天到晚在幼稚園里跟小朋友們混,能發展出什麼感情?當然要出去培養一下氣氛羅。
「我不要。」
很「番」哦。「女人,難得我好運撿到一千塊,給你機會坑我一筆還不要?」
「撿到錢應該交給警察局。」
「嘖,小表才會這麼做——不不,這年頭連小表都精得很。交到警察局?說不定警察見錢眼開,收進自己口袋里,與其這樣,還不如我自己留下來買飯吃。」
「你、你怎麼這樣說!也許掉錢的人——」
「很有錢,才不在乎那一、兩千塊。」他替她接下去。「一句話,去還是不去?」
「你——」就、就算那樣好了,請人吃飯還說「坑」字,誰去啊,再說——「外面賣的有我煮的好吃嗎?」
「沒有。」他很老實,吃慣她做的飯,也開始挑剔外頭的餐點太油太咸。
秀氣的俏瞼漾出藏不住的得意。「那干嘛去外面吃?做飯不是件難事,既好吃又能省下不必要的開支,再說,你撿到錢就算不交給警察,也不應該一下子花光。」
「閣下有何高見?」
「應該先存起來,聚沙成塔、積少成多,以備不時之需。你知道天有下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身邊隨時都該留點錢作預備金,免得真要用時又調不到頭寸……」
又在念經了,誰來想辦法阻止她?
天助自肋者,他勾勾手指頭,引念經的小尼姑上前。
「干嘛?」小綿羊溫順乖巧地傾向大野狼而不自知。
蜻蜓點水,豐厚的唇辦輕輕擦過她微張的櫻唇,他意猶未盡地伸舌舌忝了舌忝,解解饞。
「我肚子餓了。」
他……「你——」
「晚上吃什麼?」如果把她擺在餐桌上也可以啦,他什麼都吃,不挑。
「……菜脯蛋、炒芥蘭、醬爆肉、竹筍湯……」剛剛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