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色情果 第7頁

看出李振崗的確處事公平不偏,◇亭便不好小家子氣再追究下去。只是見她跟個淚人兒似的側坐在地上飲泣著,他心中突然對采漪產生了一股莫名的憐恤。其實她犯的錯也並非滔天大罪,實在不至于處罰得這樣嚴苛。也許是昨夜殘存的余怒,延續到早上又發現墓園被弄得亂七八糟,才會一時像個要找殺父仇人的浪子,非要采漪吃點苦頭不可。他心想。

「好了,這事就到此為止,希望以後她別再隨便踏進我家園四周一步。」◇亭軟了腔調,當他準備離去時,又不經意朝采漪的方向望去,換來的卻是她滿臉咬牙切齒的恨意。當◇亭踏出朱家大門時,突然有一股深深的體會。這結果本是自己所期盼,可是不知為何,卻一點也沒有開心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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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朱長洛才從台北趕了回來。

他興致勃勃的提著一大包鴨舌頭走了進來,原本應該可以感應到采漪熱情的回應,可是在進了大門後,才發覺屋內冷冷清清,跟當初失去海若的那段日子一樣,空氣中彌漫一股淡淡的憂情。韓叔替他接過行李,郁結的眉頭讓朱長洛一看便知道家里發生了事情。

「朱先生,這趟去台北辛苦你了!」

「老韓,怎麼不見振崗兄和采漪呢?我剛剛進門也沒有發現‘嘟嘟’,這是怎麼一回事啊?」朱長浩立即感到有一股不祥的雲霧圍繞。

韓叔替他端了杯熱茶,語氣出現難見的低氣壓,他長嘆了一口氣說︰「采漪小姐這三天來都不吃不喝,我真怕她會出了什麼差錯。我看老爺這下是真的痛施鐵腕,連‘嘟嘟’都一天只能喂一餐,還不許它到處亂跑。怕是小姐受苦了。」

「為什麼會搞得這麼僵?你家老爺不是挺疼采漪的嗎?是不是采漪又頑皮了?但……一個女孩子再怎麼調皮也皮不到哪兒去,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了?」朱長洛又繼續追問道。

看朱長洛關心采漪的樣子,他只好一五一十將黎◇亭三天前像吃了炸藥跑來興師問罪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種芝麻小事也要計較成這樣?我女兒被他害死我都還沒找他算帳,他倒是先算到我干女兒頭上來了!是不是連我這唯一的干女兒都被他害死他才甘心?這小子,我絕對不饒他!」朱長洛怔了幾秒,決定先上樓安慰安慰心肝寶貝,再好好找◇亭算算總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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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女兒,怎麼了,干爹回來了,有事跟干爹說,我替你做主好不好?」在采漪門外的朱長洛,輕扣她的房門,想看看究竟采漪到底瘦成什麼不成人形的模樣。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到訪,正將餅干塞得滿嘴的采漪差點被噎死。這三天跟李振崗賭氣,要不是事前有存零食的習慣,早就棄械投降了,哪還能忍到今天,抗戰到底。

「喔……啊……等……等一下!」听到是朱長洛,采漪連忙將口中的蘇打餅干全吞進肚子里,還喝了一口礦泉水漱漱口,他可是目前最有力的靠山呢!

朱長洛在門外不禁搖頭嘆息︰唉!竟然餓得聲音都變了,真苦了這孩子。

不久,采漪才在眼藥水的幫助下,楚楚可憐的將門打了開來。

「干爹!人家好想你喔!你怎麼現在才回來,采漪好可憐你知不知道,都是那個天殺的黎◇亭,害我被爸修理,還害‘嘟嘟’被鏈子綁起來……我不管啦!你一定要幫人家做主,否則我就絕食抗議。」采漪一見到朱長洛,便像海峽兩岸親人會面,整個人往他身上撲去;著實像個被欺負的童養媳,教人又惜又憐。

朱長洛扶她至床沿坐下,拿了張面紙拭拭她的「人工」淚水道︰「別難過了,干爹回來了,一切都有干爹替你做主好不好?看你哭成這個樣子,干爹會心疼的。」

「干爹,就你最好了,以後長大我只孝順你一個人就好了。」

「傻孩子,別說這些氣話,你爸爸對你也很不錯,不過是管嚴了些。但他愛女心切,不希望你寵壞了‘嘟嘟’,才會這麼做的。」他撫了撫她的臉,手一伸到嘴角時,竟模到一堆渣渣,朱長洛眉頭一皺。

「這是什麼東西啊?」

原來這是剛才情急之下還沒有擦干淨的餅干屑,采漪有些尷尬地拍了拍嘴角,敷衍帶過道︰「沒什麼啦!吧爹,人家餓了三天,肚子好餓,你先拿些東西給人家吃嘛!」

朱長洛被她這麼一提醒,才仔細端詳起她的臉。照理說,餓了三天臉色應該有些憔悴,可是采漪的臉依舊是圓潤飽滿,兩頰還紅咚咚的閃著隻果般的亮色,這像是餓壞了的樣子嗎?

「待會兒我叫你韓叔到街上買兩只土雞給你補一補,然後干爹再去找◇亭,押他來跟你賠不是,你說好不好?」朱長洛把所有的父愛全給了采漪,他可不希望再失去個女兒,造成下半輩子的遺憾。

只見采漪笑亮了雙眸,甜甜地說道︰「我要烏骨雞,比較有美容作用,可不可以?」

朱長洛愉悅地看著她,只要女兒喜歡,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兩人在私下會商後,決定要◇亭到家里來幫佣三個月供采漪差遣。這項決議連知會一下李振崗都沒有就三讀通過了。朱長洛在答應了采漪後,便火速趕往◇亭所居之地,打算替采漪討回公道。

第三章

自從海若死了之後,朱長洛和黎◇亭就老死不相往來。今天要不是為了替采漪爭回一口氣,朱長洛才懶得踏進黎◇亭暫居在海若墓園旁的小木屋。說起來,采漪對于他們兩人還真是有推波助瀾的功效。

「姓黎的,快開門,我有話要問你!」砰砰砰砰的捶門聲,讓正在擦拭海若生前遺物的◇亭停下了手邊的工作,他發覺這聲音好熟悉,但並沒有立刻意會到是朱長洛的到來。「喔!爸,是你呀!」開了門,◇亭竟有一股詫然的訝異。

朱長洛沒好氣的將他推開,徑自找了一個空的位子坐下來,他沒啥好臉色朝◇亭一瞪。「我沒那個好福氣,你要能稱呼我一聲朱先生就感激不盡了。」

◇亭明白朱長洛的到來非善意,但是看在曾經是作了九個月的岳父分上,他對他還是尊重的。

「您今天來有何貴事?要不要順便給海若上炷香?」

朱長洛悶哼了一聲,慍色說道︰「用不著你說,我自然會去給她上個香。今天我來找你,是要問問你,為什麼對一個才二十歲的女孩子這麼沒肚量,她可是我最近才認的干女兒;你是不是存心要讓我孤伶伶的一人老死你才甘心?我今天是要來替她討回一個公道。」

「替她討公道?有沒有說錯啊!朱伯伯,她將你女兒的墓園搞得一塌糊涂,你還要替她討公道?我不明白,難道有什麼人比你女兒還要重要嗎?」◇亭想不通,這是從一個親生父親口中講出來的話嗎?

◇亭說的這些話是不無道理。這些日子以來,他也沮喪消沉過好一陣子;但是有了采漪之後,朱長洛也想通了。人生還有大半前程要度過的,不能為了一個打擊就一蹶不振。他已經慢慢看開了,所以氣憤的程度並沒有◇亭來得強烈。「我身為海若的父親,就可以看開這一點,也听海若的遺言不來指責你。難道你就不能把心胸放寬一些,活得快樂一些嗎?」朱長洛就是不欣賞他這種執拗又難以溝通的脾氣,這也是當初他不想讓海若嫁給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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