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娶不可 第4頁

不過看在她這麼誠意的哀求上,或者,她這副樣子會讓他想起自己也有個笨阿姊。

他從來不懂心軟是什麼,眼楮長在頭頂,他長這麼大沒有喜歡過任何人,對他來說,喜歡不具備任何意義。

人不過跟螻蟻沒兩樣!

「你最好記住自己說過什麼話。」就在陶步荷心灰意冷的時候,布紫陽冷如冰窖的聲音決定了她未來的命運。

陶步荷不敢置信的結巴了。「您的意思是……答應嗎?多謝大爺,我給您磕頭了。」

布紫陽才不理她額頭都快磕出血來,逕自吩咐微瀾,「你去瞧瞧!」

微瀾點頭,藉著船頭縱身一點便飛掠丈余,在湖中腳不沾水的直往他處而去。

他走後布紫陽逕自走進細竹編織的船艙躺下,竟然闔目睡去。

至于心急如焚的陶步荷好半晌听不到里頭有任何聲響,才想到可以站起來,哪知道早就跪麻的膝蓋又去磕到,吃過水笨重的衣物更叫她難以動彈。

她頹喪的垂著肩膀,只能有一下沒一下的擰著身上的衣料,繼續坐在船舷上等那男人回來。

一方掛舟沒有目的的隨著水流飄蕩,足足有一頓飯時間過去,累過頭的她等著等著居然打起瞌睡了。

日光流轉而過,微瀾回來了。

他面色有異的把陶雒放下。

「島主。」他躬身。

「去這麼久?」懶洋洋,不是很滿意的嗓音。

「這位姑娘惹了不該惹的人。」

「哦,你的意思是現在才要把人扔下船嗎?」

「屬下不是這意思。」

「要不然呢?」

「屬下斗膽。」

「說吧,你找了什麼麻煩回來?」布紫陽踱了出來,漠然負手。

「是官船,載的全是罪犯,船卒說這位姑娘是受家人牽累,獲罪要流放荊州去的。」

大湖茫茫,他可是很費了一番周折才找到人。

「我沒興趣听這些狗屁倒灶的廢話,人上了我的船就是我的人,不過是你帶回來的,自己想辦法安置。」

他大爺討厭與人牽扯。

尤其與人有關的感情牽絆他一律厭惡。

「小的知曉了。」微瀾不敢多說。兩顆山芋不可能是主子的,他好像……不是好像,是只有接收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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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白紗飄動同時,落地無聲的鞋尖也一同探了進來。

兩層高的樓閣,卻如履平地。

那是上等的皮革靴子,上頭卻濺著幾滴褐色的東西,他一現身,血腥味同時撲了進來,本來各自低頭打盹的三個小婢同時醒來,必恭必敬的斂眉低首,齊喊——

「島主回來了。」

布紫陽陰柔的身軀往中間一站,雪白色瓖銀絲線的袍子清晰可見都是大片大片的血漬。

三個小婢見怪不怪,一人飛快的替他更衣、月兌靴,一個鑽進南海明珠串成的珠簾里面只手掀起簾子,恭請已經渾身赤果的他進去。

月兌光衣物的他肩寬臀窄,胸膛結實,雙腿長直,無論身形或是體態充滿了力美與勁道。

每當他外出殺了人回來,定要沐浴淨身,享受完殺人那瞬間的快感,在事後一定把自己弄干淨。

沒有人喜歡殺戮,可是當殺戮變成一種習慣,這人是不是早就被什麼給扭曲了?

撒滿薔薇花瓣的大浴池煙霧裊裊,漢白玉石砌的池子早注滿乳白的湯水。

他滑進池子里,闔眼閉目享受從麒麟口中奔吐出來的沖擊力道。

「嗚……嗚嗚……」

他剛蓋上的眼皮抽動了下。

「嗚嗚……嗚嗚……」

還在哭?

這是第幾天了?魔音傳腦吵得人心神不寧,那丫頭要是以為自己在縱容她,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三個小婢神色緊張。

她們伺候布紫陽多年,就算朝夕相處也拿捏不住主人的脾性,只是瞧見他才放松的肌肉又繃緊了。

又……又有人要遭殃了!

他用力的拍了下水花。

咚!幾個小婢齊齊跪下,聲音已是微顫,「島主饒命!」

布紫陽濕淋淋的站起,看也不看那三個丫鬟,信步踩上石階,「還杵在那做什麼?過來更衣!」

他受夠了那個愛哭鬼!

「是。」不敢稍有停滯,三人動作迅速的完成所有動作。

他拍開門,趿著軟鞋,跨過門檻,那身淺紫的紗褂瞬間只剩一角貼著門滑過不見。

廊下滴漏聲殘,梧桐影搖,這座閣樓是用這島上特產的荷花、香芷、杜衡、紫貝、桂樹、木蘭、辛夷、薛荔構造出來芳香四溢的水中宮室。

尋著哽咽不停的哭聲,他來到微瀾住的小屋。

就知道這沒創意的護法只會把人放在自己的地盤上,要是照他向來的手段,一上岸就把人扔了了事。

他站定,袖子一揚,上了閂的門應聲打開,獨坐在小敞廳里的陶步荷被冷風一灌,忍不住打了哆嗦,再睜眼一瞧,這一眼仿佛千斤壓頂,堵得她硬生生打了個嗝,這一打越發抽噎得說不出話來。

布紫陽天神般的站在門外,一明一暗,表明了不想跟誰牽扯不清。

「哭什麼,吵死人了。」他的人長相異魅陰美,連聲音也如山澗清泉滑過,沁人脾肺,他外出向來絕對不會以真正的聲音示人,可在自己的島上,便絲毫不肯偽裝了。

「對……不……住……這……位爺。」她明明很壓抑了啊,怎麼還是吵到人了?

「知道錯就安靜的閉嘴。」

「你以為誰願意……這樣……」她抖著唇。

她有雙黑得純粹的眼珠,微蜜的膚色保守又耀眼,一頭及腰的發濃黑如漆夜,雖然身上還是原來的粗布衣衫,面容在如豆燈下卻顯得出奇潔淨與清麗。

「不過死了個人,你哭個不停那小表就會回來了嗎?」

微瀾把人救回船上的時候已無心跳,只有這傻姑娘不知道而已。

陶步荷驚愕的張了張小嘴。

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那個黑鍋臉一開始就把她擺在這,什麼也都沒說,奔波、驚嚇、勞累、絕望,還加上小雒的死,大起大落的心情,心中極度悲傷,以淚洗面的她好不容易盼到一個人來露臉,想不到沒一句安慰也就算了,還口出惡言。

她就算脾氣再好,家教又多麼深入骨子里,這樣子叫她怎麼忍?

「你怎麼可以……」她猛然抬頭,本來就哭得像核桃的兩只眼楮又直直滑下一串淚來。

「我怎樣?」布紫陽眯起眼。

「你冷血。」

從沒哪個人敢指著他的鼻子罵,這丫頭好膽量!

「那小表早死早超生的好,小丫頭,你還沒看到本大爺真正冷血殘酷的手段,你太女敕了。」他涼涼補上話。

「住口!不許你說小雒的壞話!」陶步荷握住雙拳,哭過的她原來臉蛋就紅得像個熟桃,這一發怒,浸過水的眼珠流光溢轉,那眼瞳住進了一彎清澈明亮的月光和星子,竟有幾分氣勢。

布紫陽眼神淡漠,卻繼續刺激她。

「不許我說那小表,那麼捅了蜂窩卻丟給妹妹,又算哪門子的哥哥,你的家人可真都是一個模樣!」他連陶向淵都罵進去了。

陶步荷遲鈍的腦袋好一下才明白他拐著彎,不,直接又殘酷的罵了她的家人,她唬地站起來小旋風的卷到布紫陽跟前,渾身發抖。

「你可以不救我,但是不管好壞他們都是我的家人,我不許你罵他們!」

一個在門檻內,一個在門檻外,一個不動如山,一個氣得像被拔了毛的貓。

「只是說幾句就舍不得了?小丫頭,本大爺還沒講完呢,這幾個人里就數你最蠢,同情別人之前也不會先掂掂自己斤兩,單憑一股傻勁兒就想對抗比墨汁還要黑的官僚,沒有人教過你有多遠就離多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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