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听見了。
「發生什麼事?」不曉得誰在問,不過也就瞬間,更為沉重巨大,像重物互相撞擊掉落地面的劈哩咱啦聲,加上傳出的燒焦味道和濃煙讓大家發現大事不妙了。
「電線走火啦!」佣人們慘叫.
才喊完,電力頓失,一剎那在運走中的電器燈火閃了兩下完全熄滅了。
接著,火焰竄出。
亂成一鍋螞蟻的人紛紛奪門而出。
「小夏!」薩剛啞著聲音喊。
「我在這……咳咳……你抓緊我的手不要怕!」
薩剛啼笑皆非。她老是搶他台詞!
她太緊張了,磕磕踫踫的去撞到不少人,索性她用背把他頂在牆壁的縫隙中,就怕眼楮不方便的他不小心跌倒。
被擠入一方空間里,薩剛毫不思索的轉身換位,將本來護著他的葉今夏圈進他的世界里。
「薩剛……」
「是我要保護你才對。」
「都什麼時候了還講究這個?!」氣死人了,他要是有個損傷……
「別忘記,我怎樣都是男子漢!」他也有他的堅持啊。
人跑光了,火勢濃煙卻一陣濃過一陣。
用帕子掩住她口鼻的薩剛,感覺到牆壁的溫度高得驚人。
他鄭重抓住她的手,「我們離開這里!你看得到路嗎?」
葉今夏忍住咳,看著他被燻黑的臉。「右轉,直直沖出去!」
兩人沖出火場,薩家修剪整齊的草坪上早已經站了滿滿的人。
「大家都出來了嗎?」他喊。
薩奧雲擠過人群,他發著抖說︰「薩剛,你……二娘沒看到人。」
薩剛皺起了冷眉。
「阿伯你幫我看著薩剛,我進去看看!」剛逃出生天的葉今夏,義無反顧的把薩剛交給他父親,返身沖回火場。
「小夏!」薩剛往空氣里抓,沒能抓到她,只有燒灼的空氣一陣陣到處奔竄。
傻眼。別說他,就連薩奧雲也楞住了。
「孩子,她會不會有危險?!」
他也想問!薩剛旋足,他拋開拐杖飛身往九死一生的火場里沖。
「薩剛!」薩奧雲如老朽的木頭頹圮的往下癱。
「大家也進去救人吶!」身強力壯的佣人群里有人喊了。
一個弱女子,一個瞎子,他們這些好手好腳的人也太難看了!
轟然作響的應相加上已經抵達的消防車,驚擾了整個安靜的社區。
——薩家大宅經歷了最漫長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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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里。
薩剛頭部包著紗布,呼吸道稍微嗆傷,輕微皮肉燒傷,醫生說要住院觀察個兩天,然後叫家屬去辦手續。
他腦門受創是被掉下來的水晶燈飾砸中,呼吸道嗆傷是進火場時大喊小夏被嗆到的,至于燒傷,他是大男人,過兩天就會好到疤也不見了。
他不覺得哪里嚴重,不過床邊圍了一群人,卻沒有小夏,因為她辦手續去了。
這些人要是沒事真的回家去比較好,他覺得空氣很差。
「薩剛,」站在最後面,躊躇很久的溫素卿終于站了出來,她神情有些狼狽,雖然已經梳洗過,眼里還有些驚懼未散去。「謝謝你還有小夏。」
她沒想到會沖進火場救她的,居然是這兩個人。
「不客氣,這是我的部份,小夏,你自己去跟她道謝。」
「我會的,你好好養傷,我……過兩天再來看你。」總算有點當人家媽的樣子了,即使有點晚也比老死不相往來的好吧!
「你們都不用來,我有小夏就可以了。」
眾人面面相覷。病人最大,就他說了算,而且折騰了半天,實在也筋疲力盡,無事散會了。
兩老相偕走出病房門,溫沃芬卻絞著手,欲語還羞。
「你怎麼還不走?」
「我雖然很不想承認……可是,我知道我輸了。」人財兩失是她溫沃芬最可悲的寫照吧。
薩剛沉默。
「我走了,以後也不會有機會見面了。」她身上的狼狽說明了,能撿回一條小命,之後應該要看開許多事才對,她要是還執迷不悟,就真是蠢到無藥可救了。
「好走。」他終究是說了話。
葉今夏辦完住院手續回來,看見的就是空蕩蕩的病房。
「你回來了。」要他說,一點小傷根本不用住院,要不是小夏堅持的話。
「你一人不要緊吧?我要回去別館一趟。」
「為什麼?」
「我回去準備換洗還有盥洗的東西好來照顧你。」
「那麼麻煩!」
「不麻煩,我去去就回來。」
「小夏,我沒事。」
「醫生跟我說了,你的頭部被重物打傷,雖然做了電腦斷層掃瞄還有照X光,還是要觀察幾天,最重要的是怕影響了你的眼楮,听醫生的話吧。」真是不听話的男人,這下好了呴,被迫住院,讓醫生來把你修理得金光閃閃吧!
「我明明沒事。」
「那也要醫生說了算。」
「你跟醫生串通來陷害我嗎?」
「誰叫你沖進去救人的?!」老虎不發威,老是被當成病貓!
「小夏!」
「乖乖住院吧你!」
完了!她真的生氣。
不過她前腳跨出病房,後面卻跟著走進來好幾個穿白袍的醫生。
「薩先生。」主治醫生頷首。
「我要的報告出來了嗎?」薩剛有些迫不及待。
面容斯文的醫生拿出紙袋里的X光片,起碼有十張以上的片子里頭是薩剛整個腦干還有視網膜區的狀況。
「不必為難,有話就說!」伸頭一刀,就算是……壞消息,他應該也有辦法承受的……只是小夏,他再也不想在黑暗里模索她的容貌,他無比渴望可以用眼楮仔細的看清楚她的模樣。
「根據我們幾位眼科最優秀的醫生會診後,研判你的眼楮要是開刀,痊愈率只有百分之五,所以我們建議薩先生出國去,在那邊也許會有奇跡出現也不一定。」委婉再委婉,還是潑了薩剛一盆冷水。
「我知道了。」
百分之五~~上次他的醫療團隊是怎麼說的……毫無治愈的可能。
是的,那他還不死心嗎?
是的,他不想死心,他想用眼楮,健康正常的眼楮看見小夏。
他不知道醫生還說了什麼,也不管他們何時離去的,也許眼科醫生們的話打消了他一時的希望,可是,出國去,這三個字又在他心中萌出希望的芽來。
他薩剛曾經在投顧創造出一片天來,他就不信病魔真的會擊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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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後的薩剛開始忙碌。
他常常關在書房一整天,電腦傳真滴滴答答的響,沒有他的允許誰都不許進去,就連葉今夏也常吃閉門羹。
家里開始有著陌生人的影子來來去去。
只要他們來,一伙人就躲進書房大半天才出來。
沒有人知道他怎麼了。
那種被屏棄的感覺非常不好。
「沒事的,你要信任他。」溪淚如是說。
問題是這無關信任,她悶的是,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商量的?是要關起門來可以跟別人說,卻不能跟她說的?
再多的安慰都進不去她犯了猜疑的心。
夜已深,葉今夏心煩氣躁的翻著成疊的雜志,越看越心煩。
這是第幾天了?
以前睡覺前兩人總有說不完的話,現在的他卻常常倒頭就睡。
等著等著,心思迷離。她再也離不開薩剛了是嗎?
她的人還有整顆心都給了他,也因為太過在乎,他一恍神去她就受不了,這麼看重,要是哪天薩剛不能日日夜夜的陪著她,她會變成怨婦嗎?
不!她不想變成那樣的女人。
薩剛開門進來听見屋子里沒有任何響聲,一開始以為葉今夏睡下了,可是他听不到均勻的呼吸,這才試著叫了聲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