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一定要提醒他內褲不能這樣擺,簡直教人噴鼻血。
才想罷,一股濕熱的液體就滑落洗手台。
「哇!嗚……」
她想也不想用手就遮,天真的以為鼻血會因為這樣而停止,然而天不從人願,等她發覺不對勁出來找救兵時,已經滿臉是血,連潔白的襯衣都遭殃。
火觴一把抱住她往地上放,「你豬啊,弄成這樣!」他一面說一面擰毛巾去。
紅綾想起身。冬天耶,叫她躺在地板上。
「不準動!」他罵人的聲音又大又響亮。
然後,一條濕毛巾貼上她還發暈的額,衛生紙卷成圓柱狀塞進她的鼻子里頭。
說也奇怪,這樣一來鼻血居然止住了,不再狂流。
「奇怪,又沒有踫撞痕跡,為什麼流鼻血?」他找不出原因。
丟死人了,誰敢承認自己是因為看了他的內褲才流血不止?紅綾不語。
「哈啾!」噴嚏來得正是時候。
「你的毛病真多。」瞟到她單薄的內衣,火觴怔仲了下。
白衣下若隱若現的是她柔細的肩膀,平滑的小骯隱約可見蕾絲內褲的花邊,年輕的女體青澀又帶著動人的線條,雖然他喉嚨發緊,心跳莫名的加快,還是用力的眨眼眨掉想象,僵硬的把紅綾送回她的床上,接著頭也不回的離開。
「喂!」她不止流鼻血,連喉嚨都有點痛。
火觴根本不睬,跑得像有條瘋狗在後面追一樣。
「喂……」
第四章
兩人的房間隔著一面牆壁,紅綾清晰地听得見火觴上床的聲音。對了,小時候只要她上床睡覺,娘總會過來幫她熄燈蓋被子,現在她身為人家的長輩也應該這麼做,不能讓火觴覺得她不夠親切。
想到這里,她決定做個稱職的監護人,去替火觴蓋被子。
很好,第一步進行得非常順利,他的房門虛掩,里頭一片黑暗。
走了兩步,她腳下忽然絆到椅子,「好痛。」
床上的人毫無動靜,她想,顯然火觴是那種一躺上床就睡著的人。
憋著痛,過了一會兒,她終于適應了沒幾坪大房間里黝暗的視線。
模到床邊,觸手居然是一片溫熱,因為感覺太好了,她不由自主的四處模索,從胸膛直到下巴。他的嘴唇模起來柔軟異常,鼻梁挺直,眼呢……哇!睫毛居然在動。
「怎麼不繼續?」黑暗中飄出來的聲音特別恐怖。
紅綾這一嚇,整個人往後跌,伸出來拯救她免于變兩半的胳臂被她一扯,兩人以一種曖昧的姿勢倒在床上,氣氛十分怪異。
「為……為什麼你不是睡著的?」紅綾可憐兮兮的聲音充滿委屈。
「為什麼我非要是死豬一條?」離開她,火觴去點燈。
她的皮膚該死的女敕,那觸感還留在他的手。他居然起了生理反應,可惡!
「偷偷模模到我房間來,你到底想做什麼?」他不想大聲,沙啞的嗓子卻掩不住急促的呼吸。
「我來幫你蓋被子。」頭發凌亂的他看起來成熟許多,要不是明知道他年紀比自己小,紅綾會以為他是個成熟的大男人。
「蓋……」天要亡他啊!「蓋你的頭!我是男人,男人的房間非請勿入好不好?」
「我不懂你為什麼要分得那麼清楚,好心沒好報。」他這顆地雷還不是普通的勁爆。
「停。」火觴把五根手指豎在她面前,「記住,我十五歲,不是五歲,用不著那些小孩子的對待。」
「我沒有把你當小孩。以前我娘來幫我蓋被的時候,我覺得很幸福,這種幸福的感覺我也想讓你知道,也許是我的方法不好,可是錯在哪呢?」
幸福?這字眼從來不曾在火觴的身上出現過,一個災星奢求幸運之神的眷顧?
可笑!
「我想你沒有把自己的處境搞清楚,你不再是以前集三千寵愛于一身的嬌嬌女,你的靠山倒了知道嗎?你一無所有,就連遺風避雨的房子也即將易主,還有心情管別人幸福與否,天真!」
紅綾並未把他的怒氣看在眼里,「我是沒了爹跟娘,可是他們給我的幸福不會跟著消失,它在這里。」指著胸口,她的聲音溫柔如階上凝露,「我想把自己曾經擁有過的幸福也給你,我很堅強的,你的不快樂讓我來背。」
他是把充滿稜角的刀,她卻是一塊堅韌無比的磨刀石。
火觴受到極大的震撼,從心口直達靈魂深處,雙眼慢慢變得柔和。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從來不曾有人對他這麼說過,他覺得自己快要化成風中的飛絮,擁著她狂喜起舞。
「如果你要我重復,我還是會一字不漏說同樣的話。」
火觴彎起唇角。「我會一生一世記得你這些話。」
他笑了!
他的笑像暖風般拂上紅綾如花瓣的菱唇,她也笑意盈盈,剎那間,春天似乎提早降臨這幢古老的宅子……
☆☆☆
對于火觴的文憑無用論,紅綾一時也想不出好辦法糾正他,他用拳頭打天下的決心一天比一天強,看他每天清晨起來練拳強身,別說書本,連報章雜志踫也不踫一下,當自己是文盲,想來她只能慢慢將他洗腦,希望他固執起來比蠻牛還難溝通的腦筋有天肯讓她通一通。
日子匆匆地過去,她還沒能想出實際辦法,兩人共居一屋的消息很快傳了出去,左鄰右舍的竊竊私語和不屑的眼光總是若有似無的繞著紅綾轉。
她不介意,但總是為她帶來困擾。
今晨也是同樣的話題掀開序幕。
她又被「不經意」出來汲水、買菜、倒垃圾的三姑六婆堵住。
「小綾啊,不是嬸婆愛多嘴,住在你家那個小子是個壞種,听我家阿彥講,他跟泉城的幫派都結下梁子了,早晚惹禍上身,你一個清白的好姑娘千萬別跟那種人繼續胡搞下去,否則壞了名聲誰敢要你?」
「是呀是呀,我也听南街的朱大娘說了,那小子把人砍得肚腸分家,殺人殺紅了眼呢。」
「還有……還有……」
紅綾個子小,只見到好幾張開開闔闔,黃板牙、大暴牙、缺門牙的血盆大口講得口沫橫飛,宛如親眼看見,直把火觴說成天下第一大惡人。
「嬸婆,阿彥哥是不是也參加幫派,不然黑社會械斗他怎麼說得跟親眼看見一樣?」紅綾天真的瞪著對方變成橢圓形的嘴。
這……有人啞然了。
紅綾深知孤掌難鳴時得各個擊破才能月兌困。
「四姨,朱大娘還活著嗎?」她再看另一個毀謗火觴的人。
「活得好好的啊,能吃能喝,活蹦亂跳的。」尤其那張嘴能把死的說成活的,教人恨不得封了它,這孩子腦筋生銹了嗎?
「既然火觴壞得跟土匪頭子一樣,朱大娘可能早就被五馬分尸了,怎麼可能完好無恙?」
有人嘴角抽筋了。
紅綾仍是一派安然閑適,對長舌婦們鞠躬後,輕松的邁著步伐上學去。
她們見狀,只好尷尬的相互打哈哈,各自走開。
這番過招全看在巷口轉角的暗影眼中,他頻頻點著頭,好聰明的女孩子,好厲害的招數,讓他一見鐘情。
紅綾上學去,火觴也沒閑著,大門一關,繼續未完的踢館大業。
威虎堂隸屬濟南大幫其中一個堂口。因為他沒空一個個下馬威,于是過濾其他三個實力不怎麼樣的分舵,挑中這家。
他不是沒大腦就莽撞行事的人,威虎堂是濟南大幫幫主情婦的老巢,這里出事,皇甫威虎豈有不管的道理。
威虎堂派出來的是個年紀很輕的女子。
斑挑的身材,大波浪的鬈發,改良過的桃色功夫裝更突顯她雄偉的胸部,年紀輕輕卻風情萬種,冶艷得教人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