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片的蝴蝶 第9頁

這些香噴噴,平常吃不到,五星級飯店的食物就攤在米拉面前。

她又叫又跳,完全沒想到她吃的可是梁菱光的「買身契」。

不過,當她听完整件事後--

「一件婚紗妳就把自己跳樓大拍賣了,梁菱光,我不了解妳。」參加聯誼是為了釣凱子,不是為食物,餓得大腸顧小腸的米拉根本不客氣,手上抓了燻雞,嘴里還嚼著頂級泡芙。

食物的歸食物,上帝的歸上帝,不相沖突的。

「我也不了解自己。」

「妳醒醒,就算他多麼迷人、多麼有錢,有必要一頭栽下去嗎?」

「我也不知道,他像鴉片,叫人莫名其妙就沉溺下去,米拉,我有心理準備這段婚姻不會長久的。」露出無助的神情,那種沒辦法按照理智去做事的感覺讓她很茫然,可是茫然里又夾雜著厘不清的興奮。

靠!新娘居然詛咒自己的婚姻。

「那妳是結心酸的嗎?」

「也許……」

米拉第一次發現自己並不了解這個朋友。

這件婚事看起來不是可能凶多吉少,是根本就凶--多--吉--少--

所謂「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完全是多余的!

後來幾次見面為的都是試穿禮服、看對戒,商量一些她完全沒概念卻非要新郎新娘一起討論不可的事情。

婚禮前幾天,她去見了東方狂也的父母。

一對很威嚴的老人家。

老人家半信半疑,可見慣大風大浪的長輩也沒有特別刁難,從頭到尾梁菱光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獲得未來公婆的喜愛。

這也可能跟語言不通有關系,很排外的老人不听、也不學英文,身邊跟著翻譯。

梁菱光慶幸自己也不懂日語,比較可惡的是她那未來的丈夫似乎也不想她弄得太清楚,讓她鴨子听雷蒙混過去。

要結婚的人是她,可身邊的人比她還緊張。

凡事低調的她只把婚期跟米拉透露過。

婚禮前一晚,米拉拎著她的耳朵臨時惡補。

印度的女生都早婚,米拉要不是出國讀書,大概也早當人家的媽了。

所以,她很熱心的把眾家表姊妹們結婚的大事都說了一遍。

那些繁文耨節,听得梁菱光差點打瞌睡。

不過她的好意都白費了。

尤其所有雜務都有專門人士幫妳打理的時候,籌備婚禮的期間,準新娘只要負責把自己的身心調整在最佳狀況,屆時讓化妝師打扮成美美的新娘,步上紅毯,一切就大功告成。

教堂很美,天上飛的白鴿跟粉紅色氣球也很美,證婚人是男方安排的人,來觀禮的人也很熱情,當簡單的卡地亞銀戒套上她的手指,新郎親了新娘的面頰,這樁婚姻就成立了。

米拉羨慕得直流口水,嚷著也要去找個象樣的金龜婿。

當然,東方狂也的父母是有微詞的。

他們神龍家族在日本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兒子不舉辦日式婚禮也就罷了……把婚禮安排在紐約,也可以吞聲,但是,親朋好友都不知會,說是怕引起不必要的暴動……好,那簡陋的婚禮怎麼說?起碼也要席開個一千桌,那還是最保守的預估,偏偏,東方狂也撂下話,說要結婚的人是他,不是家族,實在把愛面子的兩個老的氣到得內傷。

身為新娘的梁菱光是不知道東方狂也怎麼想啦,偶爾也在他如墨的眼底看到驚艷的眼光,可以想見,她這新娘的角色還扮演得差強人意。

西式的婚禮,她站在教堂系滿鮮花的階梯上將手上的捧花丟給了那些伴娘們。

陽光好大,她看不到是誰接住那束祝福的捧花,但是,那瞬間,她覺得自己是幸福的。

她偷偷看著身邊的新郎,從頭到尾他都只帶著深思。

最後他們搭上車後串滿瓶瓶罐罐的禮車,揚長而去。

他們去了哪?

哪都沒去,直接吩咐司機回他在格林威治村新買的房子--

十九世紀連棟式的住宅,大樹林立的街道,使這地方散發著大城市中難得一見的小鎮風味。

為了梁菱光上下學方便,新房距離紐約大學騎單車不用到十分鐘路程。

這是東方狂也給她的新婚禮物。

「進來吧!」石斛跟鳶負責將她簡單的行李搬進去,新郎站在台階上對她伸手。

沒有新郎抱新娘進門的風花雪月,他的聲音再平實不過。

這里,就將是她未來要住上好幾年的家了。

她甜美的把手伸給他,兩人就這樣手牽手進了房子。

門打開,兩道鏤花的回旋梯靜靜伏在兩側,挑高的客廳有著華麗的石膏細工雕飾,七間擺滿骨董的房間雅致又有品味,主臥室有著黃銅大床,維多利亞衣櫥,木質扶手靠背紅絨長躺椅,每個房間都有壁爐。

四扇大玻璃窗外是典雅的游泳池,還有花木扶疏的後花園。

石斛跟鳶把她的行李提進臥房後識趣的離開了。

這偌大的宅子就剩下她跟東方狂也。

「我去洗澡。」他撂下話就想走。

「那我呢?」就這樣丟下她?

「這房子也是妳的,想做什麼都隨妳。」

今天是新婚日,就這樣?這人,連客氣都不會。

她隨手打開大衣櫥,里頭分了好幾個櫃子,最醒目的,是清一色黑色絲綢、黑色緞面、黑色蕾絲的維多利亞的秘密,滿滿的性感內衣,老天!這些,全都要給她的嗎?他的腦袋里到底裝的是什麼啊?

羞紅了臉蛋,她火速把衣櫃關起來,再打開另外一個--

好幾條黑線從她額頭滑落。

白的、粉的、紅的,黑的,迭得整整齊齊的小褲褲和各式各樣的也是滿滿一櫃子。

他以為她有幾個跟胸部啊?

狼狽的關上門,剩下的……實在沒勇氣再去打開來看。

她也好好的、痛快的洗個澡去吧!

既來之,則安之。

痛快的泡了香噴噴的玫瑰精油澡,渾身舒暢的步出浴室,她隨意的擦著清洗過的鬈發。

長發就是這點麻煩,洗過之後老是又卷又翹,很難整理。

穿著自己帶來的舊睡衣,她就是愛純棉的啊,那些維多利亞的秘密就一直留在衣櫃當秘密吧。

真是叫人嘆為觀止的設備,超贊的按摩浴白,各國頂級的精油任君選擇,三十二吋的液晶電視瓖在牆壁上,隨時保持在十到十四度的紅酒儲藏櫃……

人間好享受!

一只強壯的胳臂接過她搓揉頭發的浴巾。

她一怔。

「我幫妳。」

是他。

呃,真是三八,這棟屋子除了他跟她之外還有誰?

她乖乖的在大床上落坐,眼光只能看見他穿著浴袍的毛毛腿,頭頂感觸到他力道並不是很剛好的擦拭。

他身上有著跟她一樣的味道,干淨清香,聞起來有種恍惚的溫柔。

「妳的鬈發是自然鬈,還是燙的?」他發問。

「自然鬈,太長了很麻煩,我一直想剪掉它。」快點找話來說吧,這樣的氣氛有點曖昧,好像不應該有這樣的氛圍的。

「別剪。」

「不好整理,你看我都戴頭巾對不對,就是有時候睡過頭沒時間整理它,只好戴頭巾遮丑。」

「不許剪,它很美。」

「呃……哦。」

他把浴巾丟開,「可以了。」

「謝謝。」

兩個新任夫妻,說著言不及義的客套話,忽然兩人都綻出尷尬的微笑。

「今天畢竟是我們的新婚日,希望妳的感覺不會太差。」

「你不用對我太好,我們……只是名義上的夫妻而已。」

「我只是做我想做的,我要是不願意,誰也勉強不來!」她那頭如同子夜的黑發跟他想象的一樣滑女敕柔軟,捧在手心像抱住大片波浪般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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